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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升沉 (落淮)



  番外 荒野

  白宿看着正坐在窗边看书的年却清,微一犹豫后,开口道:“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你整日在屋里闷着,都没精神了。”
  年却清头也不抬:“出去?我整日在此尚且有人临门闹事,我再出去走走,是叫所有人上赶着来抓我?”
  白宿垂眸,不说话了。
  年却清惯会一句话将他噎得什么话都说不出的,不知白宿不在家时年却清都做些什么,可他们若是都坐在一个屋子里,就只有面对面的沉默。
  可我们不该这样的。
  白宿便是这样的人,一件事,你推开他一次,他就绝不会再抱上来第二次。就如方才年却清拒了他带自己出去的邀请,白宿便会任此事烂在自己心里,哪怕其实受伤又难过,都不会再提一次。
  但是除了年却清,他一次又一次地将白宿推开,白宿仍是一次又一次地抱回去。只因那是他的执念,是他心口的朱砂痣。
  可年却清心狠,对人对己都狠,他从小便是这样的。
  白宿在这里思绪翻涌,年却清那边只一脸淡然地执着书,不过他许久都不曾翻书一页,目光始终盯着一行字,没移过半分。
  他在等白宿再开口。
  可白宿没有。
  他每一次回复白宿的话都带着冷漠或嘲讽,但其实白宿的话他都会应,也很认真在听。——白宿话少,如今较之以往,更是沉默,可年却清偏是想听他的声音,想却不说,还将他的每一句话都怼回去,一眼也不看他,像是厌恶极了的样子。可是余光却在悄悄注意着他,一直在的。
  那天上午他们没再说过一句话,下午也没有,到晚上临睡的时候,白宿才开口:“尉迟家又要我去。”
  年却清整理被褥的手微微一滞,之后默然道:“几天。”
  白宿道:“三天。”
  年却清心中一阵发紧的酸楚,心疼和愧疚忽的涌上来,然后他背过身,只当是自然地坐在床上道:“知道了。”
  白宿看着他的反应,双手攥紧,唤了一声却清。
  年却清眨了眨眼,将眸中的潮气都赶去,然后神色如常的转头道:“怎么。”
  白宿道:“这一次我不想去。”
  每一次,都没有想去的时候。
  可是不想去没用,他不去,尉迟家就来抓。
  白家是正道仙门,白宿是堂堂宗主。为了年却清,他就这样丧权屈辱地活着。
  他却从来没怨过。
  年却清不动声色地咬着唇,生生把酸楚和眼泪都憋回去,他无话可说,也不知让他去还是不去,只道:“嗯。”
  白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平静而认真地说道:“我不想去,明日是你的生辰。”
  年却清心中一颤,然后猛然背过身。
  过了许久,他才仿佛撩过碎发一般,擦拭去脸上的泪痕。
  白宿一直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然后自己也低下头道:“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最起码过了你的生辰,我让白扶向尉迟家报我外出办事,回来了再去。——好不好?”
  尾音的好不好,近乎哀求。
  年却清的狠心终是没打过心软,他没有再转身,只点了一下头。
  若不是世事难料,沧海桑田,这一天若放在许多年以前,年却清会以为,在他十七岁的前一天,他应已经愉快地坐在屋里和尉迟宿一起收拾外出历练的行李了。
  他们大约还能有说有笑,能在夜晚不问时间地闲谈,大约还能……无所顾忌地以床挤为理由相拥。而不像如今同床也只是相背着,或者朝着同一个方向。年却清和白宿,都再也没在夜里看过对方的脸。
  一张偌大的床,各居一方。仿佛隔着楚河汉界,如阻沧海。
  .
  翌日清晨,天亮了才不过几分,白宿和年却清便醒了——又或许是一夜无眠,只在方至卯时之时,白宿向白扶交代过此事,便御剑带年却清离开了北河。
  空气是淡淡的潮气,迎面吹过来,是年却清两年不曾吹过的,外面的风。
  两个人只御着一把剑,年却清的剑在腰间配着,他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许,两个人就不得已地靠的很近,白宿微一犹豫,回手握住了年却清的手腕。
  从前,昔州围猎,尉迟宿不过昏迷了一个时辰,再醒来年却清就不见了。
  之后他漫长的失踪、失踪,尉迟宿御着剑在来回的路上反反复复找着,终是无果。
  他的定灵珠丢了,他的剑也不在身上佩着,尉迟宿是那样自责而难过,又心急如焚想向他解释自己的事。——那几个人叫他白宿叫的那样大声,年却清一定是听见了。
  可年却清就宛如人间蒸发,忽然就没有了踪迹,留尉迟宿一个人心焦而内疚,苦苦寻找。
  那时候他就发誓,若能寻年却清回来,不问年家受创如何,死伤如何,年却清都必须毫发无损地活着。
  没有人可以伤害他分毫。
  白宿其人,言出必行,侠骨柔情。
  尤其是为了他的年却清。
  年却清被他握住手腕时下意识地要将他甩开,但忽然低头看见那深不可测的陆地,那半空中下坠的绝望就忽的袭来,叫他忆起往事,停了动作。
  之后他别过头去,无言。
  白宿并不知要去什么地方,就迎着风一昧向南行,路上经过大大小小的城城镇镇,他问年却清去哪,年却清道:“随便吧。”
  白宿便在那处落了剑,剑落之处,是一片荒野。
  将冬,北风卷地,四处是枯黄的草色。
  枯草很密也很长,放眼望去,尽是萧瑟的凄凉之景。
  无尽的野草、野草。
  疯长成一片荒野,秋落冬来又成荒枯,也不知这是在预示着什么。
  白宿始终握着年却清的手腕,他没反对,白宿便没松。
  不过面对这荒野上的风,两个人也只是换了地方沉默。
  直到年却清开口:“这些年你有见过姜冬沉吗。”
  白宿道:“不曾。”之后又问,“怎么了?”
  年却清面色平静,只道:“季节总会影响人的心情,我兄长离世也快两年了,如今初冬将至,我想知道他过得如何。”
  年却清是好奇,如果把他和白宿如今的关系放在年却升身上,他会怎么处理。
  可他想或许也是无果。
  年却清心中日日夜夜都转着四个魔咒般的字——不得善终。
  便是他们本应有一片冰心在玉壶,奈何抵不过世事难料,浮世升沉,明明是透彻如清溪的两份感情,终只会被许多不得已侵蚀地污浊不堪,烂透根底,之后各自走散,再不相逢。
  不得善终。
  白宿没有回答年却清有关于姜冬沉的那个提问,年却清也不指望他回答,只道:“换个地方走走,这儿看得我心烦。”
  于是他们就去了最近的城镇,找了家客栈用膳。白宿知他对吃什么一向漠不关心,还是出言试探道:“这里有桂花糕。”
  年却清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不问是什么季节,桂花时令不时令,若他知道膳房里有,就一定会拿回来几块到尉迟宿房间去,和他一起捡着饭后换口味的时候吃了,会很开心。
  年却清心中正胡思乱想着,闻言看了白宿一眼,脱口而出地不善道:“活都活成这样了,吃什么甜的。”
  但白宿像个执拗的小孩子,执意上了一盘桂花糕来。年却清却一口没吃,皱了眉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人和人的牵绊尚且抵不过沧海桑田,口味又怎么不会变,我不喜欢吃甜的。”
  可他喜欢,尉迟宿才到年家的时候年却清不过八岁,吃东西就总贪甜,还险些把牙坏了。
  如今也是,在白家用膳时,一桌子菜摆上来,他总是下意识去找最甜的那个。
  只是他嘴硬罢了。
  付钱的时候,白宿叫年却清一个人在座位等他,他便独自去了柜台,向老板娘小声道:“一会儿我付你三倍的价钱,我来问你,你便只说只有一个单人间,再说此地客栈难找,劝我们留宿于此,你可明白?”
  纵然疑惑,老板娘还是收下钱,点头了。
  .
  于是夜晚,年却清和白宿就住在了一处并不宽敞的房间。两个人避无可避地睡在一起。——单人间床小,哪怕年却清背对白宿,这样子也如同贴在他怀里。
  甚至能感觉到白宿呼吸时胸膛的起伏,近在耳边的鼻息。这感觉太过久违,哪怕靠得这样近也觉得不太真实。年却清连呼吸都不敢放重,就一直听着,全身心都绷得紧紧的,一点声响也不愿放过。
  年却清尚且如此,白宿更是同样。
  于是过了良久,白宿轻声道:“却清。”
  年却清绷得太紧,听得过于专注,于是白宿轻轻一声也叫他不由得打了个颤,声音也有些不平,回道:“嗯。”
  白宿道:“你明明……”说了一半又停住,改口道:“我们怎么就回不去了。”
  年却清没有讲话,沉默了许久才轻道一声:“明知故问。”
  你早应该知道我有多信任你,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你这样爱赌的人,就该早些赌我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恨你,你早该告诉我你的打算,就算我跟你一起叛出年家,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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