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好在这并非是燃眉之急,朔夜还可回去好好想想,总有两全之策的。
“你让我回去想想,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
“你真要帮我?”
朔夜很坚定地点了头。
桐笙静了下来,一手托腮寻思着:“既如此,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你的那个本事,可否教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咯
☆、答应
“你的那个,可以改变别人记忆的本事,可否教我?”
桐笙尝试着这样开口,她有点紧张,毕竟若是她自身拥有这种奇异的本事,她绝不会想要随意教给一个不算很熟悉的人。可是朔夜似乎与她不同,朔夜说了,会帮她。可是朔夜却没有给她她希望有的笑容,而是如她预计一般,露出了为难神色。
“不行,是吗?”桐笙明显是失望的,但她也能理解朔夜的心情。
朔夜没说不行,只是问她:“你为何想学这个?”
“我、只是觉得你虽说想帮我,却也不可能时时都和我呆在一起,自然不可能在我需要帮助的所有时候都我身边。自力更生总是好的,有准备总是好的。”
桐笙说的很对,朔夜即便此时和桐笙在一起了,也都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桐笙身边。可这毕竟不像是一般戏法那样好学,又即便是戏法,要耍得顺手也须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可。
“我不是不可以教你,不过这个不好学,若是现在的你要,初见成效或许也得是一两年之后……”而那初见的成效,才不过是可以得知别人记忆里的东西罢了。
一两年么?桐笙垂下眼眸,那一两年的时间对她来说太长了。
这天将要入夜的时候,桐笙被阮大人叫到书房谈事。这对父女之间,近十年来总是客客气气的。桐笙见到阮大人,以女儿的身份询问:“父亲找我是为何事?”
“听你娘亲说,那位女侯爷今日回到丰德,午后又过来找你……”
“她只是过来同我聊天,父亲不必担心。”
阮大人摸了摸胡须。“你平日与沈家来往并不多,何故那女侯爷却常与你来往?”
为何?桐笙也不知,只是思绪往前之前的事情寻去,却突然想起了她们初识的原因。一时间桐笙红了脸,心中生出一阵闷,沉沉地哼了口气。阮大人见她这忽而来的一样,关心问道:“怎么了?”
“无事。”桐笙说:“虽不知她接近我究竟是何目的,但她应该对我们无害。”
“可确定她无害?”
“大致有七成肯定。”
“你要知道,即便是九成肯定,我们都输不起那一成的可能。”
“知道。”桐笙寻思了一会儿,说:“父亲且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探清虚实。”
“嗯。”
“若是父亲没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稍微等等。”阮大人想,若是朔夜真的无害,那么凭着皇上对她的喜爱,或许日后真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她还能帮上阮家一点忙。“若你真是确定她无害,不放与她好好相处。”
“父亲的意思是?”
“你且照办就是了。”
其实阮大人的意思不难理解,所以桐笙明白过来了,便应了阮大人这个要求。
要十分自然地去找朔夜,桐笙手里就有一个很合适的理由。朔夜送了她一张手帕,她自然要去还礼。眼下丰德的天气越发降低,朔夜定是要添置新衣的,正好桐笙在古道的姐妹先前送来许多布匹,桐笙便从其中挑上一两匹带着,去了沈家。
从桐笙那里得来礼物,朔夜一点都不客气地收下了,然后她说:“既然你专程过来回礼,我也要招呼你一番了。不如我带你在沈家四处逛逛?”
桐笙果断拒绝:“不了,我这就走。”
“这就走?”
朔夜还疑问之时,桐笙点了头,又直道:“你跟我走。”
“去哪?”
“随处逛逛,我不想呆在这里。”
沈家会有什么让桐笙不想久呆?不过就是家里的两位亲小姐了。朔夜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说:“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出门不爱带随从,这就去交代一下去处。”
“我在沈府外头等你。”
这般迫不及待要走?朔夜不禁要拿她打趣了:“那两姐妹真是让你这般受不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沈府,却是逃也一般地要离开?”
桐笙斜睨了朔夜一眼,不想再搭理她。
如今锦国江河尽数归了卓然,百姓有时为了区分,便将以往锦国的疆域称作南国,北国自然就是在说卓然。
在街上,桐笙问起朔夜:“你既然不是镇远大将军的女儿,那你以往是南国还是北国的人?”
“我么?”朔夜半眯着眼想了想,翠云山似乎离北国要近一些。“我以前住的地方在三个国家交界的死角。后来先皇统一了两国,那地方才归了卓然。不过按照以往的远近关系来说的话,那里应该算是北国。”
“那里,是哪里?”
朔夜偏过头瞧着她,试问:“翠云山,你可曾听说过?”
桐笙摇头:“我只知道南北国一些有名的城镇。”
“翠云山,漫山的翠竹,远看去那整座山就像是天上的一片翠云,因此得名。”
“漫山翠竹……我也只见过生在郊外的竹林罢了。那漫山翠竹,是要有多少竹才够长满一座山?”桐笙试着想了一下,好似有点向往起了那个地方。
“其实进了竹林,漫山不漫山都没有区别,只知道自己身边全是竹,这样而已。”
“即便是那样,我也蛮想去看看那个地方。”顿了顿,桐笙说:“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定要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好啊,若是有机会,我也可以带你去那里。”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离城门口很近的地方。朔夜首先站住脚,问桐笙:“要往回走吗?”
桐笙的视线却已然去了城门外。“或许你不信,我去年十一月底到了这个地方,却至今都未曾踏出城门半步。”
“你毕竟也是个官家小姐,不方便出来到处逛的。”
“并非这样。”
“那……”
“我爹只是不想我离家太远,他怕会有意外。”
无论是平民或是大官,他们都有自己的幸与不幸,但是这样不自由的桐笙,朔夜还是第一次见到。
“出城吧。”朔夜一步并到桐笙身旁,说:“我保护你,不会有事。”
桐笙并未答应她出城,只是问她:“是什么让你这样接近我,甚至愿意帮我,保护我?”
“你、很像我小师妹。”
桐笙还未开口,朔夜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能说的,最接近真实的理由。更多的,你不能再问。”
“我很像你小师妹?”这理由让桐笙愣住了,可是想了又想,桐笙居然笑了起来。她千想万想,终没想到这样的理由,一时间桐笙便觉得自己带了一张别人的面孔。岂止如此,她甚至觉得连自己这一副皮囊都是别人的。桐笙只想做自己,如论是她的生活,还是她的样貌。
很快地桐笙朝旁边迈开一步,和朔夜拉出了距离,道:“即便再像,我也不是你的小师妹。”
朔夜面色虽无波澜,心里却不好受。若不是害怕弄巧成拙,她或许会干脆就将真相都告诉桐笙的。
“你不是她,我自然知道,但起码你不要再觉得我会害你们。”
“你想要我相信你吗?”
“自然。”
“那好。”桐笙也不拐弯抹角,与朔夜相对直说:“我要你护我家人周全,若你能做到,我自然信你。”
这根本不是立竿见影的约定,桐笙要朔夜护她家人周全,那么是否如论这六年里,阮家的人在任何时候出了事,桐笙都不会相信朔夜是好人?
“若是别人要害你们,而我能力有限,帮不上忙当如何算?”
“我不是不讲理的人,若事实真是你说的那样,我不会硬要你付出代价。”
为何桐笙口中话语很是平静,可眼神却认真得叫朔夜觉得可怕。她说要“付出代价”,似乎就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样子,可她这样文弱的女子,要如何叫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但,不管怎样朔夜都会承认,如果答应桐笙的要求,她便等于有了可以时常和桐笙来往,而桐笙也不会不见她的理由。这样一个起点是很好的,朔夜怎么会错过?
“我答应你,护你和你家人周全。”
“那我先在此对你施礼表谢,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好好答谢你的。”
朔夜摇摇头:“我有私心,你不必谢我。”
“你的私心……”桐笙摸到自己的脸蛋,疑惑问道:“我真的,和你师妹很相似?”
“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到底像不像她。等我找到她,你自然能见到她。”
“如此,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师妹。”桐笙回头看了一直跟在很后面的玲子,又对朔夜说:“今天先回去吧,出城的事,不如等下雪了再议。”
“下雪?”
“嗯。”桐笙指着城门外:“我们是通过这道城门来到丰德城的,就在去年下雪的时候。在那外面不太远的地方有一座村庄,一眼望去,白雪、房屋,还有远山上起的白雾……那时我便觉得很美,只可惜再没见过。若你能帮我,今年下雪时,我希望可以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