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药不会有问题,你若不信,我即刻用了给你看。”
“不必了。”桐笙拿了朔夜手里的药,说:“你即便现在吃了,回头也是能服用解药的。这药若真有毒,我被你害了,我家人自当不会信你。你不是那么愚蠢的人,这点还是可以认定的。”
“你这么想,我是应当高兴么?”可这明显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桐笙拧开小盒子的盖儿,却见里面的药粉其实没有太多。“这么少,能管上几天?”
“你先回去试试,若是有用,我叫莺时走前再给你制一些这个药。”
“也好。”桐笙将小盒子收起来。“莺时一个人住在客栈,你作为姐姐倒是应该多去陪她。”
“应该的。”
“那我便走了。”
“我送你吧,顺道我就去客栈找莺时。”
桐笙点了头,等朔夜跟丫鬟说了自己要去哪里,便和桐笙离开了。
这一天的小雪并没有变大,第二天的丰德城还未换上雪衣,于是玲子没有出现,朔夜和莺时在沈家呆了一天。第三天莺时走了,走时正是踏着堆积在地上的白雪离去的。雪还不厚,但天上的雪还在继续飘着。朔夜本要留莺时几天,劝她不要在这种天气上路,莺时却说自己往南走,那边天气现下不如这边糟糕,不过再等上两日就不好说了。
下午雪停了,朔夜有些忧郁,这样子下雪,还要多久才能将雪积厚一点?今日玲子一定又不会来了。朔夜正这样想,却有人来通报说,桐笙小姐正在府外等着,叫朔夜即刻收拾一下,陪她看雪。
“这个桐笙……”朔夜嘴上念出这几个字,心里就想着她这出现得可真叫人措手不及。
出门见着桐笙之时,桐笙正是穿着朔夜送她的那件大氅,呵着热气给那双冻红了指尖的双手温暖。她旁边便站着为以防万一而带着油纸伞的玲子。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朔夜走近了,又发现桐笙冻得连鼻尖也发红了。“莺时的那个药没有效果么?瞧你好似冷得不得了。”
桐笙摇摇头,说:“倒是有些用,只是这么冷的天,就算穿再多的衣服也会冷,那个药用了也不能让我觉得现在是春天吧。”
“那倒也是。”朔夜笑起来,双手都从自己带出来的手套中拿出来,将手套给了桐笙:“喏,给你带的,已经给你捂暖和了。”
“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本就没你怕冷。”
看一看,桐笙真发现朔夜穿的衣服不如她多。天寒地冻的,桐笙绝不会与自己过不去,欣然接受了朔夜带来的东西,赶紧就将手揣进去了。“走吧。”
朔夜却问:“今日雪还不厚,这样就要出城?”
“今日是得了父亲允许才出来的,雪不厚,这样他也放心一些。”
“那也好,总不至于玩耍的时候还要担心回家被骂。”
丰德城内人来人往,积雪一早便有人清理掉了,而城外不同,城外那条路上偶尔才会有人走动,所以除了别人留下的几串脚印以外,便全是白色的雪。放远了目光看去,那些房顶上尽是白色,路旁的树,树冠大半都被白雪盖住了。
桐笙专门挑着没人踩过的地方走,每一步都留下自己的脚印。她从来都与玲子交代,在她与朔夜呆在一起的时候,玲子不准靠近她们俩。由是此时桐笙欢喜地踩着地上的雪,在她身旁瞧着她满脸喜悦的人只有朔夜。
北国只有一座城池是在冬天不见雪的,桐笙从未去过那里,自然不会是个没见过冬雪的人。可为何她此时踩着白雪会这般高兴?朔夜好奇此时,便即兴问了一句。
“你知道,古道乃天子脚下,那时我爹是一品大官,我虽是女儿,但我的一言一行也都会被人看在眼里,甚至更容易被人看在眼里。做事需谨慎,所以根本提不上自由。像这样出城看雪,真是没有过的事情。”
“看来官家大小姐的日子真是不好过的。”
这时桐笙却露出一个很淡的笑。“不过今日总是出来了,无论是古道还是丰德,雪都是一样美的。谢谢。”
朔夜摆手道:“何必道谢,我不过是陪你出来走走吧了。”
“感谢是要有的,若我不知感恩,以后你怎会再陪我出来?”
“以后……”朔夜喜得愣了一下,后忙道:“只要你希望,我怎会不陪你?”
“因为我像你师妹?”
“你……”朔夜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我果真不该跟你讲这句话。”
“无碍,对我来讲,不管原因怎样,今日我是出城来了,见了这雪景,足矣。”
桐笙越是这般说,朔夜越是不知要如何表情。她只能回了桐笙一句:“你喜欢,便可以了。”
两个人走了好一段,桐笙因为太过专注脚下的雪,走着走着便觉得双眼不适。她闭上眼,停下了脚步,用手捂住了眼。朔夜走在她身后半步,她停下了,朔夜即刻便发现不对。
“你怎么了?”
“眼睛有些不适。”
“莫不是雪盲了?”这可不好,朔夜担心极了,小心地拿开桐笙的手,没见她流泪便替她遮住光。“你稍稍睁眼看看?”
闻言,桐笙缓缓睁开眼,眼睛眨了眨,稍有点模糊,却不太妨碍看东西。如此朔夜放心下来。
“能看见便好。”说罢,朔夜叫来玲子,叫玲子把伞撑开,多少也给桐笙遮遮光。“我们到那边找户人家借地方歇歇脚吧,待你眼睛完全好些便回去。”
回去是好,只是桐笙不想去别人家里打扰。“随处找个地方就是了,我不习惯去别人家中呆着。”
“不去便不去吧。”朔夜四处看了看,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几棵树下还是个歇脚的地方,不如去那里?”
桐笙半眯着眼,也不在乎那地方是否适合歇脚,她只想安安静静闭闭眼。“就去那儿吧。”
还未走出两步,桐笙便跟朔夜讲:“我渴了,你可否去那边的人家帮我要点水?”
“嗯。”于是朔夜对玲子说:“你小心带着小姐过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玲子又点头又答应,朔夜便安心将桐笙交给她,自己朝那边的人家去了。可是当她端着一碗还烫人的水从一户人家走出来的时候,玲子却猛跑过来拽住她的胳膊,那碗水当即便连碗一起翻在地上。
“你做什么!”朔夜无语地看着玲子,玲子慌慌张张地开口,急道:“小姐!小姐被人掳走了!”
“什么!?”
“您刚刚离开之后,小姐说眼睛疼,叫我去长得很矮的树梢弄点雪来给她敷眼睛,结果我刚转身就听见小姐一声喊,等到回头就发现一个黑衣人将小姐掳走了!”
听说桐笙被人给掳走,朔夜整个就心神不宁了。她强行冷静下来,想想桐笙先前给她将过的那些话,便对玲子说:“你赶紧回家去,把事情告诉你家老爷,叫他想办法保护自己安全。桐笙就交给我,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玲子似乎不太相信朔夜这样文弱的大小姐可以将她家小姐就回来,于是朔夜做的安排,她根本不知道要不要接受。
“还站着做什么!”见玲子不动,朔夜便有些火了。“现在你家小姐被人掳走了,你若不赶紧回去通报,要是你家老爷夫人也出了事,你能负责?”
玲子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便立刻请求朔夜:“朔夜小姐,一定要把我家小姐救回来!”
“我会的。”
玲子一路跑回去,朔夜便寻着玲子说的那黑衣人的脚印追了去。追到一半时天上下起了大雪,朔夜心叫不好,若是不快些,那些原本留得不深的脚印定会叫这大雪给掩埋了。可是进了山里,地上几乎看不见积雪,朔夜哪里还知道黑衣人的去向?
山里有一条被人长年累月走出来的路,那条路现下是朔夜唯一的希望,朔夜只能跟着它走,突然不知从何处出现一把飞刀直逼着她飞来。
朔夜侧身躲开飞刀,却在那同时上发现上方有人举着大刀朝她砍来。朔夜身上根本没有可遇敌的武器,只好空手接招,小心地躲过那泛着凶光的大刀。十招之后,朔夜却意外地发现这人武功并不高,在朔夜眼中,他的刀法好比是在胡砍乱砍。
“这样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掳人?可小心点,别让人给掳了!”
朔夜冷声的嘲笑仿佛激怒了那人,使得他抡足了劲一刀朝朔夜砍来。朔夜却轻松躲开,转到他身后用力将他衣领一扯,他便倒退几步险些坐在地上。朔夜与人交手向来不会主动出招,所以那人见有空子,便又挥动大刀朝朔夜砍去。朔夜直觉得头疼,莫不是这人根本没看出来朔夜想留他一条命?
那人急的更是乱砍起来,朔夜跟他耗不下去,干脆一脚踹到他肚子上,这下可让他彻底趴下了。为防止他继续乱舞大刀,朔夜夺了他的刀拿在自己手上。
“天虽冷,可你穿得跟熊似的,怎么打架!”
那人哼了一声,应道:“要杀便杀!”
“你倒很有骨气!”朔夜用刀面贴在那人脸上,还算有耐心地问他。“你刚掳走的人呢?”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