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言心里多少有那么点儿尴尬。他低头摸了摸鼻子:“捡到的,看它孤苦伶仃……是虞文洛!虞文洛非说要养,我没办法就答应了!”
虞文洛接住了锅,傻傻点头。
他妈听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唉,当初我要养,你怎么就不愿意呢。儿大不中留,真是泼出去的水啊。”
她一脸哀伤,她老公却是坐在一边哈哈大笑。她回头瞪了他一眼后,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们现在还有精力照顾它吗?”她问。
这个问题挺现实的。严言之前就是顾虑着这一点,才迟迟不能下定决心带它回来。
“你自己工作也忙,现在还怀着孩子。小虞要上学,又要照顾你,还得顾着家里。养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虞文洛举手:“我会负责照顾好它的!”
“养小动物就和带小孩一样,没你们想的那么轻松,”他妈还是一脸担忧,“我们言言现在肯定累不得,但也不好让你太辛苦了。毕竟学业也很重要嘛。”
严言突然警觉:“你……你是不是想要啊?”
他说着,下意识伸手搂住了狗头,一脸警惕。决定带回来之前他有过颇多顾虑,还对虞文洛说过如果有更合适的对象一定会把它送走。可如今才养了两天时间,严言心里已经开始舍不得了,担心他妈想把这小宝贝带走。
“你这孩子,我还能和你抢呀,”他妈哭笑不得,“我在想啊,不如我过来住一阵,也好帮你们分担一点。”
严言大惊:“没必要吧?你不用照顾姥爷吗?”
他妈一听,笑了:“哎哟,被你闹得,我都忘记了。本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姥爷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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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不准是不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老人家身体康复情况十分喜人。
考虑到回家后没有医院的护工帮忙,严言的舅舅专门请了一个住家的陪护保姆,好贴身照料。这样一来,辛苦了许久的子女终于也能喘口气。
严言他妈说,老人当然重要,但儿子也一样重要。有了保姆,再加上严言他爸和舅舅,要照顾姥爷已经绰绰有余。严言现在这个情况,家人离得远了,难免心里惦记担忧。反正她已经退休,闲着也是闲着,能过来帮忙做做家事带带狗也挺好。
“不用担心,你妈我可识相了,肯定不会破坏你们小两口两人世界。”她说。
严言头痛。
他不怕被破坏两人世界,他怕的是他妈来了以后他会被迫和虞文洛两人世界。毕竟,家里只有两间卧室。
而且,他心里始终有一点怀疑。他觉得他妈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过来蹭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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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务之急,是要赶在他妈来到以前,清除客房里一切虞文洛的生活痕迹。
虞文洛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圆满完成任务。可惜严言对他实在缺乏信赖。为了防止虞文洛在整理的过程中引发灾难,他决定从旁协助。
好在他妈虽然一拍脑瓜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在姥爷正式出院前还无法成行。时间尚算充裕。
严言也不需要虞文洛过早整理完毕。毕竟把所有生活用品都搬来自己房间后,他这么大个人肯定也得一起睡过来。这对严言而言太刺激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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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短短一个周末,严言过得充实无比。发生了一大堆事,心和身体都觉得累,但心情却不坏。
他突然有了一只狗。可爱,热情,虽然有时候会让他觉得紧张还给他添乱,可一见着它那张笑脸,心里就暖。他好像已经不那么怕狗了,至少不怕家里的这一只。因为他知道,他的小家伙非常爱他。那份爱单纯炽热且无暇,毫无保留,让严言愿意相信它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他还见到了虞文洛的朋友。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大大咧咧口无遮拦,逮着谁称呼起来不是“宝贝”就是“亲爱的”,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会让严言头痛。但听到虞文洛对着他骂“你有毛病吧”,严言又觉得新鲜有趣。虞文洛是绝对不会这么和他说话的,他在他面前一向很乖,至少装得很乖。能见到他的另一面,让严言感到一种暧昧的快乐。他甚至有点期望那个季笑能更没眼色一点,胡搅蛮缠着逼虞文洛下次一起带着他出席聚会。那他就有机会再多看看这个Alpha各种不同的模样。
关于他妈一定要过来照顾他俩的事,他在为难之余,其实也有一点小庆幸。因为这样一来,虞文洛说不定就可以继续过来接他下班了。而自己忙于工作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虞文洛照顾不好自己的三餐。
最重要的是,他的姥爷终于可以出院了。还有什么能比深爱的长辈身体健康更重要的呢。
当严言在工作日早晨的通勤路上回顾这一切,安心之余突然想起昨天后来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的狗,居然还没有起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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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安然说。
“贝贝!”夏沫提议。
严言皱着眉头看着他俩:“能不能……稍微有一点创意?”
不知何时暗中出现的应天扬拿起他摆在面前的手机,认真看了一会儿,说道:“可以根据它的自身特点来思考嘛。你看它的毛色,洁白无瑕,给人一种特别纯净美好的感觉对不对?”
这个听着有点靠谱,严言立刻问道:“所以叫什么好呢?”
“……小白吧。”应天扬说。
其余三人都沉默了。
应天扬尴尬:“好像还是普通了一点啊。”
“挺好呀,”夏沫大声强调,“我觉得很可爱!”
安然的反应和她截然相反。他移开视线,小声嘟囔:“那还不如Lucky呢。”
严言作为一个知道了太多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暗流涌动。
夏沫对于应天扬的那份爱慕,严言已经释然了,也不再为此忧心忡忡。不知为何,他对张珺钥有着强烈的信任。她为应天扬的人品背书,严言便也愿意相信这位前辈不是一个靠不住的Alpha。
现在的问题,在于安然。
要怎么在不给张珺钥拆台的前提下,让他明白他眼中这个劈腿Alpha其实是无辜的呢?
严言绞尽脑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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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直到这一天的排练结束,都没什么解释的机会。
休息时间里,安然一直握着手机,两只大拇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戳来戳去,表情严肃无比。
严言过去关心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是“正在和神经病吵架”。
见他完全没有要和自己倾诉的意思,严言便也不再多打扰了。但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猜到了安然口中的这个“神经病”究竟是谁。这让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
在独自坐车回到家中后,严言认真地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刚遛完狗正抱着狗子累瘫在沙发上的虞文洛。
“我觉得安然之所以那么在意,其实不是担心剧团里的气氛被破坏,”严言一边说一边俯过身揉搓狗脸,“他就是在针对张珺钥。”
狗子被他一阵乱摸,倒是挺享受,还闭着眼歪起了头。
虞文洛也歪了下头:“你是说他故意欺负人家?不至于吧,我觉得安然不像是那种人啊……”
“也不是说欺负,”严言说,“他针对她不一定是真的多讨厌她呀,说不定是因为在意呢。看到她和各种Alpha不停传绯闻,他忍不住生气。”
“啊?”虞文洛茫然,“为什么啊?”
“你好迟钝啊!”严言恨铁不成钢,“因为在乎啊。”
虞文洛可能是怕被再次批评所以没有说话。但他那张脸上,大喇喇就摆着一个问号。
太愚钝了,严言在心中暗自叹息。果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对感情的暗流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第47章
说起来有点滑稽,作为一个从未真正与人建立过恋爱关系的母胎单身,严言自同龄人逐渐情窦初开起,已经充当过无数次的感情顾问和爱情导师。
时不时就会有朋友向他诉说恋爱烦恼。
严言这个人平时性格偏静,能耐得住性子听人诉说,还愿意认真思考给出建议。
他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又很少因为对方执迷不悟不听劝感到不耐烦。很恋爱中的人会打着需要建议的旗号作为话题起点,但身处感情旋涡中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理智。有些人真正想要的不是建议而是鼓励附和。严言不太会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道理讲不通他就认真安慰。长此以往,口碑逐渐累积,成为了朋友圈子里探讨感情话题的热门人选。
而且他这个人还很敏感。念书时班级里某某似乎暗恋着某某,某某和某某好像已经分手,他都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如今剧团里,应天扬对夏沫的那份在意,也躲不过他的眼睛。
严言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恋爱专家。当然,是在不探讨自己感情世界的前提下。
“你看,安然这个人平时性格还挺不错的吧,”他说,“很随和也很好说话是不是?从来没听说他和那个被劈腿的Omega关系特别亲密,路见不平心里反感是一回事,一般不至于那么嫉恶如仇非要掺一脚去伸张正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