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严言说,“你怎么啦,知道上次是误会以后对她改观了?”
安然闻言,立刻抱住了头。
“别提了,我要尴尬死了,”安然说,“这个女人太神经病了。”
“啊?”
“都怪她,她脑回路不正常!”安然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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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前些日子,安然又遇到了他们剧团里那个因为被劈腿而退团的Omega。
对方告诉了他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这个Omega当初和张珺钥并不算熟悉,是非常普通的同事关系。事发后,倒是逐渐有了联络。对于这段失败的感情经历,这个可怜的Omega不打算声张。于是在他打算接受标记摘除手术时,作为少数知情者之一的张珺钥陪着去了好几次医院。偶尔她本人抽不出空,还特地找口风紧的亲戚代替自己帮忙关照。
到如今,这两人算是比较亲密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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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她知道我误会了还非要和我吵,是不是有毛病?”安然说。
严言尴尬:“呃……这个……呃……”
“我还骂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安然很痛苦。
“也许只是缺乏一个契机呢,”严言说,“一直以来,你们也没机会坐下好好聊聊对吧?”
“我不要和她聊,”安然说,“她神经病。”
“但其实她人挺不错的,对吧。”严言说。
安然低着头皱着眉,不置可否。
“你本来想找我说什么?”严言问。
“哦对对对,”安然又恢复了兴奋,“我刚才又帮你去确认过啦,一切OK!”
严言感动,用力和他击了个掌:“你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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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台下黑漆漆一片,但有没有观众,区别还是很明显的。除了坐席上那些模模糊糊的轮廓外,严言还能察觉到无数紧紧跟随着自己的视线。
其中有一道,是来自虞文洛的。
严言不知道他坐在哪里,虞文洛不肯告诉他。他说,你上台以后不可以在意我,你是阿瑾,你的世界里没有虞文洛这个人。
他说的自有他的道理,但严言却觉得,会在这种时刻想起他并不是一件坏事。对此时此刻的期待,虞文洛并不比他少。他的爱人,他的头号粉丝,正期待着一场完美的演出。这是多么无与伦比的推进力。
他必须在心爱的人面前好好表现。
远超以往的紧张情绪令严言在说出第一句台词时嗓音有些干涩。但他依旧念得字正腔圆,情绪饱满。
为了活跃气氛,第一幕的剧本编排得十分欢脱,笑点很足。在每一个预料中会得到反馈的节点,观众席都传来了阵阵笑声。
直到灯光逐渐暗下,台下传来了绵长又热烈的掌声。
严言站在后台,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虞文洛。这就是他所说的气氛吧。确实重要,比在彩排时对着空荡荡的坐席表演更令他感到满足。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演出,他要努力让观众此刻高涨的情绪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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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本身就是一件快乐的事,能收获肯定自然又是加倍的快乐。
当最后一幕终于结束,如潮水般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喝彩充斥着整个大厅。严言和他的同事们在不断的安可声中返场了两次,接着主要演员一一上前向观众致答谢词。
严言在正式演出前与负责人打过申请,得到了许可,还获得了额外帮助。
作为主演,最后一个握上话筒时,才刚一开口,他竟因为过度紧张而完全走调了。
“抱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台下鞠了个躬,“这是我第一次在那么大型的演出中担任主演,太紧张了。”
台下在回以掌声的同时,还有不少人热情喊话,告诉他没关系,棒极了。
严言深呼吸,平复心情后再次开口,按照惯例一一感激了这段时间以来给予了他帮助的人。说到末尾,他用力清了清嗓子。
“然后……最重要的是,我要感谢一位从十年前就坚信我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舞台剧演员的人。”
他说完,向下环视了一圈。
此刻大厅内灯光已经明亮了许多,观众席变得清晰。但要在上千人中立刻找出他心头所想的那一个,还是太难了。
“我把今天的表演献给他,也献给被他所信任的我自己。”
他抬手,在自己胸口上按了按。
“还有一些……比较私人的话,我们团长说我可以在这里说,我就不客气了。”
观众们敏感地察觉到了八卦气息,十分捧场,气氛活跃。
“虞先生你好,关于你前些天说想要送我礼物的事,我终于想好要什么了……还挺贵的。”
“是什么呀!”台下有观众大声问。
“是特别特别贵重的东西,价值连城,千金不换。一般人买不到,但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有,”严言说完,停顿下来,深呼吸了一口,“虞先生,请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观众席立刻炸了锅。大多数人都爱起哄,虽然还不知道这位虞先生坐在哪里,已经整齐划一喊了起来。
“答应他!答应他!”
“作为回报,我也有东西送你的,”严言伸手,摸出了一个小盒子,“你上来嘛。”
整个大厅突然暗了下来,接着,一束光打在了观众席前几排的正中央。那里有个人正犹豫要不要站起来,表情有点傻,眼眶却是红的。
工作人员说好要帮忙,可算是把人给找着了。
严言看向他,立刻笑了起来,接着又一次重复:“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虞文洛对着舞台喊:“不是早就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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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两人回到小区门口手牵着手往里走,虞文洛的眼角还是有点儿泛潮。
“我本来想好了很多观后感的,被你闹得,全都不记得了。”他说。
“喜欢吗?”严言一下一下抠他手指上那枚新戴上的戒指。
“喜欢,”虞文洛说,“喜欢的要命。”
严言满心雀跃地想着,那就好。
“其实……”虞文洛欲言又止,但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今天在台下看的时候,有一瞬间突然觉得,你离我很远。”
“为什么?”
“舞台比观众席高一点,坐在前排,往上看的时候得微微抬起头。”
“那你比我高一点点,我平时看你也总是微微抬起头啊。”严言说。
虞文洛笑着摇了摇头:“那不一样。你在舞台上的样子,比我想的还要更吸引人。”
“满意吗?”
“有点不真实,”虞文洛说,“我忍不住会想,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人现在居然和我在一起,我今天早上还亲过他。”
严言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仰起头,把嘴唇同虞文洛的重叠在一起。
这是一个轻浅却漫长的吻。
“你任何时候都可以亲他。”严言在分开后小声对他说。
“你知道吗,我那时候其实还在想,最近发生的这一切会不会是我在做梦,”虞文洛低着头笑,“都走出剧场,回过神就会醒。然后你就在台上叫我。”
“知道是真的啦!”
虞文洛却摇头:“变得更像是梦了。”
严言拉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咬了一口。
“你看,没醒。是真的。”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虞文洛问。
严言答不上来。他此刻有许多想法,乱糟糟的,要整理成顺畅的语句太难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虞文洛,他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去喜欢他。
“你为什么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呢?”虞文洛又问。
“……废话真多,”严言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都答应我的求婚了还胡思乱想什么。”
“我担心我配不上,”虞文洛说,“你不知道,你在舞台上的时候有多棒,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严言没辙了。他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那行吧,你要是乐意就继续单纯当一个小粉丝吧。”
虞文洛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有什么话想要对你的偶像说的吗?”严言问。
“……我好喜欢你。”
“还有吗?”
“你是我见过最棒的演员,我打算十刷,只看你的场。”虞文洛说。
严言点头:“谢谢支持。”
接着他又问:“有什么希望我能替你达成的心愿吗?”
虞文洛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已经没有了。”
严言也跟着笑。
他踮起脚来,嘴唇贴在他耳边上,轻声说道:“那你的偶像现在想睡你,你从不从?”
虞文洛愣了一下,然后小幅度地侧过头。
“……那倒是可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