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 (尘砚清酒)

　　真该庆幸今天自己将车停在了露天停车场内，梁千暮便可以早些摆脱方皓源。
　　他一路以限制的最高速度开车回到了公司，同汪棱汇报了一下今天与周彦淮的会谈情况。汪棱见一切正常，便松下一口气来。
　　梁千暮坐在办公室里，将自己的策划案从头到尾改了改，再确认了一下自己设计的星型舞台是否存在漏洞。当然打开邮箱，正要发给方皓源时，想到了最近这段时间里，要和方皓源不断接触，想想便丧气。
　　但是没有办法，这是他的工作。梁千暮将文件压缩合集，然后发送到了方皓源的工作邮箱中。
　　做完了这些，已经接近下班时间，梁千暮也闲着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便同蒋羽然约定了周六去看工作室的时间，然后整理好东西，抓起车钥匙便离开了公司。
　　他可没有忘记，现在就像三年前，住所里也还有个人在等着。
　　顾岑发现自己一旦住回了这里，就是整日闲来无事。不过现在和曾经，心境倒是有了很大的变化。起码他不再是一个连生活都快维持不下去的人，也不再是一个走到哪里都背负着偏见的人。
　　现在的他，完全可以用实力以及事实来向曾经那些质疑过他的人证明。
　　看看你们口中的孤儿，现在我过得比你好太多了。
　　他待在梁千暮的公寓里，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帮着梁千暮整理了卫生。
　　物品堆放，家具表面的清洗，以及冰箱内储存食物的补充，顾岑花了一天的时间做完了这些事情。
　　梁千暮一回到家，就看到桌上摆满了那些他爱吃的饭菜。视线再抬高，移至不远处的厨房里，顾岑系着围裙，正从锅里盛着刚刚炖好的汤。
　　他一转过身，就看到呆站在原地的梁千暮。
　　“来吃吧。”
　　顾岑的手艺还是和当年一样，在S市时，或许是准备的不充分，他仅仅做了其中的几道菜。而今天不一样，放眼望去，几乎全是梁千暮爱吃的。他仔细数了数，顾岑做了将近有八道菜。
　　“做这么多……我们两个……也吃不掉啊。”梁千暮笑了笑，然后低下头。
　　顾岑则是撑着头，坐在一旁看着他，“想着你喜欢吃这些，就做了，也没有去数一共做了多少道菜。”
　　他的语气同样也是满满的暧昧，却自然不带有任何色彩。
　　或许这是对于梁千暮来说的看法，他对于顾岑的滤镜着实有些重。
　　夹了一块酱爆鸡丁放进嘴里，梁千暮认真地嚼着。
　　“怎么样？”顾岑跟着他的动作低下了头，“这道菜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做过了。”
　　炒香了的甜面酱混合着肉丁，经过了味蕾的净化后，在舌尖产生了共鸣。
　　梁千暮笑着抬眼看向他，“好吃，当然好吃了。”
　　顾岑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同样是伸出手，在梁千暮的头顶轻轻揉了几下。
　　今天或许是梁千暮桃花运最为旺盛的一天了，发生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不过，顾岑的这一行为是他唯一一个不排斥的，相反。
　　这一刻，他简直幸福到快要爆炸了。

　　☆、工作室

　　方皓源交代的工作，梁千暮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吃过饭，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随意切换着频道。
　　“这一次打算在M市待多久？”梁千暮手中端着酸奶，悄悄看了眼旁边沙发上的顾岑。
　　顾岑手中拿着遥控器，视线集中在了电视机屏幕上，“将近一个月吧。”
　　梁千暮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怎么感觉你出差就跟换了个地方休息似的。”
　　的确，顾岑来到这里后，梁千暮都没见到他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顾岑随意地抚了下额头，看向他道，“有的时候，出差也是休假的一个借口。”
　　梁千暮低头，现在顾岑已经被职场磨练得十分圆滑了。“不错嘛，已经知道怎么偷懒了。”
　　“事情做多了，也就总结出经验了。”顾岑看梁千暮面前的杯子空了，便直起身子，帮他把水倒满。
　　梁千暮从他手中接过水杯，看着顾岑手上依旧存在的薄茧，“能和我说说你一开始去S市的经历么？”
　　顾岑靠回到沙发上，依旧看着他，“想听么？”
　　梁千暮和他对视着，一边点了点头。对于顾岑过去这三年的一切经历，他都想知道。
　　顾岑挪开紧锁在他脸上的视线，投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我刚去的时候，就好像到了一个新世界一样。我从没有坐过飞机，也不会开车，对于林久彦交给我的任务工作，我也是一知半解。”顾岑在指尖玩弄着衣服起的小毛球，“林久彦给了我这个机会，手把手地教我。”
　　梁千暮听他诉说着自己初闯S市的经历，头情不自禁地跟着上下点动。
　　“总结一下，在一开始，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顾岑垂头轻轻笑了笑，随后他看向梁千暮，“不过想到我下得那么大的决心，就只好咬咬牙忍了下来。”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所以变成了现在的顾助理么？”梁千暮跟着他一同笑了起来，他忍不住想要调侃他。
　　顾岑挑了挑眉毛，并没有否认，“顾助理现在对那些闲人口中的事情已经完全看淡了。”
　　梁千暮歪着头看他，笑道，“已经看开了么？”
　　顾岑撑着下巴，目光正好落在电视机屏幕上的那炸鸡广告上，“我现在的生活条件，以及我的收入，已经完全不需要去在乎他们的眼光了。”
　　说的也是，作为瑞宸其中一位股东的贴身助理，顾岑的收入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不过具体是多少，梁千暮也不知道。
　　“挺好的。”梁千暮想到了曾经因为周围人异样眼光就受到不小打击的顾岑，他也算是迈过了这个坎了。
　　顾岑接了个电话，梁千暮从他交谈的些许词语可以判断出是瑞宸那里的。
　　“下周一我会来一趟分部，和你当面交接资料。”
　　“好的了解。”
　　顾岑挂掉电话，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明天是周末了，时间过得好快。”
　　梁千暮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到了明天周六，他和蒋羽然约好了一同去看工作室的地址。
　　“有什么打算？”顾岑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然后轻轻往后一靠，“还是待在家里准备秀场？”
　　梁千暮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然后回答他，“明天要出趟门，和羽然一起。”
　　“有工作？”顾岑抬眼，看着他。
　　梁千暮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他开口道，“我在筹备自己的工作室，明天和他一起去看选址。”
　　听到这个消息，顾岑先是微微吃了一惊，随后快速反应过来，“个人工作室？准备得怎么样了？”
　　梁千暮感觉就好像自己在内心酝酿了很久的一个坏计划被问起，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还可以……不过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和师父说这个事情。”
　　开个人工作室，意味着梁千暮和汪棱的公司不再是纯粹的股东关系，而是开始竞争。
　　顾岑看着他纠结的样子，便安慰道，“慢慢来，这种事情急不了。”
　　梁千暮点了点头，“不过已经签下了第一个模特了。”
　　顾岑一惊，“已经有模特来你这里签了？”
　　梁千暮有些骄傲，轻轻一笑，“是啊，是一个刚出来闯荡的小模特，经历和我差不多，就把他签了。”
　　“看来以后时尚界又会多一个传奇。”顾岑跟着他轻笑道。
　　两人聊着聊着，一下子就到了半夜，时间不早了，梁千暮端起水杯，正欲起身前往卫生间洗漱。转头就看到了顾岑仍然坐在原地，视线依旧是紧随着自己的移动而移动。
　　“明天介意多带一个人么？”顾岑开口道，他像是生怕梁千暮没有听懂，又补充了一句，“我这几年对室内构造的了解不比你少。”
　　梁千暮一愣，听了顾岑的解释后才意识过来他明天是想跟着自己一道前去看工作室，便点点头。
　　“当然不介意。”
　　第二天，顾岑在梁千暮想要伸手取过车钥匙时，抢先一步，将其抓在手心里。
　　“我这几天，就委屈一下自己，给你当司机吧。”
　　梁千暮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阿岑你说什么呢？”
　　顾岑斜眼，一边看着他一边按下了车锁，“我作司机的费用可是很贵的，你可是第一个免费享受的人。”
　　“不胜荣幸。”梁千暮笑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工作室选在哪里？”顾岑调整了驾驶座椅，然后取出墨镜戴在鼻梁上。
　　梁千暮报了地址，他还担心顾岑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正要伸手为他开导航，顾岑已经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飞了出去。
　　“不需要导航么？”梁千暮侧脸，看着顾岑认真的表情。
　　顾岑轻轻摇摇头，开车时，他的视线便永远不会离开前视镜。“毕竟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这么久，还是找得到路的。”
　　梁千暮笑着转回头去，然后倚靠在副驾驶座上，稍作休息。顾岑车开得比他稳得多，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刹车感，梁千暮居然感觉到了点点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