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 (尘砚清酒)

　　“小梁，不是我说啊，那个三年前借助在你家的那个混混，怎么一瞬间变了个样呢？”
　　又是这样熟悉的打听的话语，梁千暮只是淡淡一笑。
　　“人啊都在变，您看，我不也变了个样么？”
　　总之，现在的两人，已经足足甩下曾经在背后议论他们的那些人，好几条街了。
　　周一，又是例行的上班。但是不同的是，顾岑也需要前去瑞宸的M市分公司。那里梁千暮知道，和自己的目的地有一段路是顺路的。
　　“我送你去？”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对着顾岑甩了甩。
　　顾岑趁他一个不注意，快速抢了过来。“还是我来开吧。”
　　梁千暮一边穿鞋，一边抬头问他，“你来开，那你可要做好准备，再搭一段地铁啊。”
　　顾岑耸了耸肩，“又不是没有搭过。”
　　梁千暮不语，两人偏偏又赶上了早高峰，外环上，车来车往，似乎前方发生了车祸。
　　“羽然，和老师说一声，我这北外环上中环的支道上出车祸了，我给堵路上了。”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车，梁千暮着急也没有办法，只好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上一个电话。然后他转头看向顾岑，“阿岑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顾岑因为前方的拥堵，便也没有行车时的那样高度集中注意力。“我今天的任务只有这么一个，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你这个差，完全就跟偷懒似的。”梁千暮靠在一旁，笑道。
　　顾岑格外配合他的话，做出了个摊手的表情来。
　　外环上的这一场超大型堵车，在两个小时以后，终于被完全顺通。顾岑将车停在梁千暮公司外的露天车位上，然后正打算下车，却被梁千暮抓住了拔车钥匙的手。
　　“怎么了？”顾岑抬眼，看向他。
　　梁千暮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开去吧，然后晚上你来接我。”
　　他没有征求顾岑的意见，直接拍拍他的手，朝着对方笑了笑。然后梁千暮发现，自己的掌心，正完完全全地将顾岑的手覆盖住。不知是两人体质的差异，顾岑的手背明显比他手心体温高那么一下。
　　“你的手怎么那么冰？”顾岑在他想要抽回手之前，一把抓住。
　　梁千暮甩了甩，谁知顾岑突然加大了力气，根本挣脱不掉。“我老这样，没多大事。”
　　即便他都这样说了，顾岑也没有马上放开他。现在的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因为梁千暮已经将车门打开，一只脚甚至已经接触到了地面。
　　他的整个身子都扭了起来，这让梁千暮没有好受到哪里去，忍不住出了声，“阿岑……”
　　他的这一声，才让顾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没有任何停顿，顾岑放开了梁千暮的手。
　　“别冻着，下班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顾岑没有再和梁千暮开玩笑，梁千暮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他站在原地，将双手插在裤兜中，看着顾岑将车开走。
　　四肢冰凉是梁千暮从小就带有的体质问题，对他自己来说，这个问题都已经可以无视了，今日却被顾岑放大重视。
　　在顾岑抓住他的那一刻，梁千暮的心跳就一直在加速中，没有放慢速度，即便现在，顾岑已经走了。
　　他发现，自从三年后重逢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两人之间就完全变了样。怎么说，似乎变得，更像情侣了？
　　一想到这个词，梁千暮刚刚缓和下来的心跳却又无缘无故地加了速。
　　可是这个事实他无法否认。
　　自己心中对待顾岑的那份感情从未变过，最近顾岑的反应，梁千暮是否可以理解为。
　　……他也喜欢着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再也控制不住了。
　　梁千暮靠在公司底楼的墙壁上，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来自那里的强烈跳动。

　　☆、目睹

　　梁千暮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方皓源居然会亲自跑到汪棱的公司里来。
　　这和传闻中，那个几乎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冷酷总裁，居然亲临这个小娱乐公司来了？
　　他还在办公室里，修改舞台设计方面的小细节。正放大了图，拿着橡皮擦一点一点细抠，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梁千暮以为是蒋羽然，头都不抬一下，就随口说了句进来。
　　等了老半天，梁千暮突出点都快擦完了，都没有等到蒋羽然的声音。
　　“怎么……”感觉到不对劲，梁千暮抬头，正正对上了方皓源的那双笑眼。
　　这意料之外的事情，让梁千暮一个手滑，将舞台描绘线条擦去了好大一块。顿时，他方才小心翼翼修改了半天的东西，全都前功尽弃。
　　“……”梁千暮内心上升了一股火气，但是他并没有办法对着方皓源发。
　　“方总。”他努力压下了那股怒火，最后点下撤回键，恢复到最后一次修改前的状态。
　　方皓源注意到了梁千暮的小动作，他眼神朝着梁千暮的电脑屏幕那里瞥了瞥。
　　“看样子，我打扰到你了？”
　　梁千暮摇摇头，“没有的事情，您怎么来了？”
　　方皓源随手插进西装裤口袋中，他环顾了一周梁千暮的这间办公室。“来看看你。”
　　见梁千暮听到他这句话后立马稍稍变了变脸色，方皓源才补充了下半句话，“的工作做得怎么样。”
　　梁千暮这才松了口气，方皓源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他都无法摸清。“还可以，如果方总没有来，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了。”
　　方皓源轻轻笑了下，“所以，我还是打扰到你了。”
　　梁千暮不语，躲过了方皓源那犀利又直接的视线。
　　“还有一个月才开秀，你为何现在就已经将准备工作全部安排好了？”方皓源走到一旁的沙发边，也没有什么小动作，径直一屁股坐了下来。要知道，梁千暮办公室的那个沙发几乎已经坏了很久了，其中的内芯甚至已经开始塌瘪了。方皓源这一身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就这样触碰到露出的海绵。
　　梁千暮见他坐下了，自己也就不再呆站在那里。“我习惯将事情早些做完，这样就有时间去思考不足之处。”
　　方皓源似是赞同，也似是欣赏地点了点头。“现在在做什么？”他指了指梁千暮的电脑。
　　“修改舞台设计。”梁千暮打开一旁的笔记本，将手头这个半成品传至其中，然后转过去对着方皓源。“我在审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舞台存在的几个视觉盲区，很影响观众的视觉体验。”
　　方皓源凑近看了下，梁千暮调出记号笔，将他发现的那几点视觉盲区通通标记了出来。
　　“的确是这样。”他拄着下巴，眼眸随着梁千暮的记号笔转动着。“或许你可以追加几个光源？或者适当将两侧的观众席设置为阶梯状？”
　　梁千暮点头，一旦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便不会再被那些情绪所左右。
　　“这个舞台是多边复杂型的，所以在开工前，你必须要确保除去视觉盲区等一系列外部因素外，观众是否会因为你的复杂设计而眼花缭乱。”方皓源看的十分仔细，他甚至让梁千暮暂停动作，然后放大其中一个点，最后追加了自己的建议。
　　他从事了多年时尚圈的经验，并非无稽之谈，梁千暮将方皓源所说的一切都一一记下。
　　“方总，谢谢。”见方皓源今日特地前来，只是为了帮助自己，梁千暮心中再怎么膈应先前的那些事，也总得道一声谢来。
　　方皓源站起身，看着他，“不需要和我道谢，再怎么说，作为这次高定的主办方，我也应该提出些建议来。”他的话语中，曾经的那些不正经似乎已经消散，剩下的只有认真的态度。
　　梁千暮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如果方皓源能够放下先前那些不愉快，梁千暮觉得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跟着站起身，他想要送方皓源出门。
　　“作为对我指导你的答谢，一会就送我到停车场吧。”刚刚暗自高兴了没多久，方皓源就狠狠地打了梁千暮的脸。
　　但是他的这一简单要求，梁千暮也没有办法拒绝。
　　一路上，经过身旁的都纷纷侧目。毕竟，Mclord的老总，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梁千暮余光瞥见好几个小姑娘的眼中都充满着激动与粉红，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叹了下。
　　这年头，女孩子找对象，还真是不好找啊。
　　刚一出公司大门，梁千暮就看到方皓源那辆显眼又嚣张的蓝色奥迪R8。看来，今天是他自己开车前来的，一个助理都没有带。
　　“明年三月的巴黎时装周，还记得么？”两个人并肩走着，方皓源突然来上了这么一句话。
　　梁千暮知道他又在挑话题吸引自己，“当然记得。”
　　“考虑得怎么样？想和我一起去么？”方皓源朝着他凑近了些，头逐渐向着梁千暮的方向倾斜。
　　梁千暮感受到他的这一行为，好在现在是在露天路上，空间足够大，他稍稍朝一旁挪了挪身子。
　　“方总，现在的重心，难道不应该是秋冬高定秀么？”梁千暮扯开话题，他的确很想去巴黎时装周，可是方皓源的话中，明显带着些其他意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