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 (尘砚清酒)

　　梁千暮还想继续扯着有的没的，但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一看，是方皓源。他很少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自己，梁千暮猜或许是工作上的问题。
　　“方总。”他依旧是毕恭毕敬。
　　方皓源那里很吵，似乎在一个宴会上，“梁导，在忙么？”
　　梁千暮下意识地看了顾岑一眼，发现后者也在干着和自己相同的事情，只不过对象是他而已。
　　“不忙。”
　　“我和周氏娱乐的周总沟通了一下，他决定明天下午约你见一面，若是不满意，就另选导演。”电话的那一头，方皓源异常地严肃。
　　另选导演？？
　　这四个字在梁千暮脑海中反复回响着。
　　周彦淮凭什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对于这场高定秀人员选择的最终决定权，不应该握在方皓源的手上么？
　　方皓源料到了他会有如此的反应，便低声安慰道，“他在这场秀里投资了不少钱，看样子那个小模特用的手段不错，他已经开始插手了。”
　　“他的标准是什么？”梁千暮冷静了下来，顾岑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直起身子，仔细端详着他。
　　方皓源看了眼不远处交际于人群中央的周彦淮，以及跟在他身旁狐假虎威的唐煊，“或许是长相吧。”
　　挂了电话，梁千暮的脸色十分不好。
　　“怎么了？”顾岑问了一句。“工作上遇到了什么？”
　　梁千暮有些暴躁地将手机扔在一旁茶几上，依旧是同接电话前一样，随意地向后一倒。
　　“遇到了一个拆家的小玩意。”他很少骂人，甚至很少谈论他人，不过这一次唐煊的做法，有些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顾岑挑眉，“我猜，有人走了后门？”
　　他想了想，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岑，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或许是梁千暮生气的样子与他平时太过不懂，顾岑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怎么了？”换作梁千暮，他也很少会看到顾岑像这样的开怀笑容，便也不禁问了一声。
　　顾岑摇摇头，“你刚才的样子，就像小孩子似的，”顿了顿，他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梁千暮的脑袋蹭了蹭沙发的表皮，考虑了一会，“那就用实力让他闭嘴吧。”
　　

　　☆、留宿

　　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看着现在顾岑的这幅样子，梁千暮猜测，他一定也像自己先前那样，一下了飞机便朝着这里赶。
　　好在家中几乎都和原先一模一样，要是在客厅里再铺上一个床铺，也不是不行。
　　“你的行李呢？”梁千暮做了个小小的暗示。
　　顾岑摊摊手，指了指身后的那个小背包。“没什么必须要带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了。”
　　梁千暮低下头去，他在思考着如何开口，“那……订酒店了么？”
　　看着顾岑投向自己的目光，梁千暮又开始有些手足无措。双手随意地挥动，嘴上也在做着看似无力的解释。
　　“我是说……这么晚了可能有些酒店也已经满了……”
　　这个解释，梁千暮私自感觉还算圆的过去。
　　“那我可以申请在这里留宿一晚么？”顾岑倒是配合着梁千暮的解释，他看到了他嘴角明显地弯起。
　　“当然可以。”梁千暮的回答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过滤，便脱口而出了。
　　他话音刚落，客厅内的气氛也有些微微的尴尬。梁千暮揉了揉脑袋，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顾岑。
　　“柜子里还有褥子，我一会去给你拿。”
　　梁千暮说完，转身就往自己房间内跑去。方才他用来设计舞台的软件还可怜巴巴地亮着，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他凑上前，快去点了保存键，便将这台轻薄笔记本轻轻一合。
　　一打开衣柜，梁千暮便看到了原先顾岑剩下的衣物，被他整整齐齐地叠好码在一旁。他先是尴尬地轻咳一声，然后快速将那叠衣服移至衣柜内部，然后将那叠褥子飞速拿出。
　　顾岑已经起身，见梁千暮扛着那一坨又长又笼的褥子走了出来，便立马上前接过来。
　　“没想到我居然还会有睡地铺的这一天。”顾岑将那褥子在客厅中央展开，公寓面积一共就这么大。他的床铺一铺好，梁千暮的卧室便又关不上门了。
　　梁千暮笑着蹲下身，帮着他一道整理床铺，“是啊，就像我也根本想不到你居然有一天还会回来。”
　　晚点时刻，梁千暮又接到了几通来自公司的电话。大概是汪棱那里也得到了同方皓源那差不多的消息，正在紧急商讨中。
　　“你打算怎么办？”汪棱的烟嗓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的折磨，现在听上去更加沙哑，“为什么突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梁千暮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没准是小模特在枕边又多说了几句。”
　　他对这个倒是真的无所谓，只是有些担心周彦淮是否会影响到自己的其他走秀。
　　顾岑看着他的眼神，猜到了梁千暮心中正在思考的事情，便走到他身旁，轻轻坐下。
　　“不用担心，周彦淮的势力也只是存在于娱乐圈，他的枝丫还没有这么广。”
　　梁千暮转头，看向他，“你现在对这方面怎么了解的这么多？”
　　顾岑低头，轻笑道，“你忘了我上司的假女友是谁了？”
　　梁千暮仔细回想了一下顾岑指的究竟是谁，后来才意识到那是姜秋茗。
　　“假女友？”他的重点却抓的很奇怪。
　　顾岑挑着眉毛，点了点头，“你没听错，一切都是久彦的父亲在逼迫。”
　　梁千暮知道林久彦的父亲，林仲辉，一个能够一手操控S市的重工业行业的男人。
　　“又是商业联姻么？”梁千暮开了个玩笑。
　　顾岑摊了摊手，“谁知道他们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笑了出来，这个话题很快就被撇了过去。时间不早了，梁千暮却又感觉到了点星饿意，他去柜子里翻了翻，只找到了两包泡面。
　　他正打算烧水来泡，顾岑就从他手中接过那塑料袋子来。
　　“我来吧。”顾岑的视线落在了梁千暮这个装饰简单的厨房内，最后停在了几乎已经积灰了的锅碗瓢盆上，他不由得笑出了声来。“你究竟已经多久没有自己做过东西了？”
　　梁千暮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一个月吧……”
　　顾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将那两袋泡面先放在一旁，拿起洗碗布和洗洁精，先将一会要用到的锅碗勺筷洗了一遍，最后才放水开始烧。
　　梁千暮站在厨房外，看着顾岑操作的背影。原来的地点，原来的人物，三年前的情景又在今天重现。
　　顾岑做这些都已经习惯了，很快他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煮面端到梁千暮面前。
　　“吃吧。”
　　用筷子将仍旧纠缠在一起的面团捣开，梁千暮感觉到肠胃的叫嚣声越来越强烈，便丝毫不犹豫，挑起一条送进嘴中。
　　经过了高温翻煮，调料更好地融进了面条之中。梁千暮狼吞虎咽，很快解决了这一碗面条。
　　他吃东西的时候，顾岑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梁千暮正打算从一旁抽过张面巾纸擦擦嘴唇，却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顾岑直直的视线，让梁千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一旁。
　　“不早了，休息吧。”顾岑将碗筷从他手中抽出，走进厨房，开始最后的清洗。
　　梁千暮呆坐在原地看了他好一会，才顿时醒过来，拿着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
　　淋浴冲洗声又响起，待在客厅外的顾岑转过头，看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卫生间里，梁千暮也同样，下意识地面朝门口。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有过同居的感觉了，都是一个人在为了生活与梦想而拼搏奋斗。突然又回到了曾经的样子，谁都会有些不习惯。
　　第二天，梁千暮一大清早便被闹钟吵醒。他将手伸出被窝，摁掉了那个噪音的来源。在揉眼睛的时候，他想到自己设置这个闹钟的原因是汪棱让他今天提前到公司开个会。梁千暮有些烦躁，起床气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房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梁千暮的大脑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有休息好的后果就是片刻性失忆。
　　直到门外之人轻轻扶住虚掩着的门，然后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醒了么？”
　　梁千暮呆坐在床上，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顾岑见他半天没有动静，便将门推开些，探进了头来。
　　初冬，还未完全亮起的天朦朦的亮着，房间里，梁千暮在大脑空白的状态下，几乎持续了一分钟的对视，才完完整整地想起了昨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顾岑及以后发生的事情。
　　这看上去是一剂很好的提神药，梁千暮立马从床的另一边拿过睡意外套披在身上。
　　“醒啦醒啦。”他在慌乱之中套好了衣服，然后抬头，看着依旧站在门口的人。“我……穿个裤子就下床。”
　　顾岑被他的小心翼翼逗笑了，便转过身，走出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