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好。”
顾勉又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明明还是那么瘦,一点儿也没有幸福肥。”
时沂笑骂他:“好了,你来找我肯定有事,快说吧。”
顾勉说明来意,依然是要挖他去北都的文化公司。
“北都儿童文学的发展趋势比这里好得多。几所高校的儿童文学研究所也日趋成熟,成为北方的研究重镇。我老爸在学校里有人。你来北都,不仅能有一份待遇很好的工作,而且能直接接触儿童文学核心研究所。你不是一直想多念两年书吗?这也一样的。”
时沂听得心头一跳,但还是拒绝了:“不了,你也不用再说了。我不可能走。”
顾勉再三相劝,但时沂岿然不动,给他续了杯茶,又安排了酒店,这才送走了他。
送走顾勉没多久,门锁转动,是钟俊同开门回家了。
钟俊同把大衣脱下,正解开领带,眼尖地看到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随意问:“家里来客人了?”
时沂接过他手里的包,实话实话:“嗯。顾勉来看看我。”
他没看到,钟俊同漆黑的瞳孔骤缩,竭力压制着自己的不快与不安。
他状似无意地问:“看看你?他不是一直在北都吗?”
时沂浑然不觉地应道:“嗯。小孩子一样,想来就来了。”
“找你有事?”
时沂矢口否认:“没有。”
钟俊同没再继续追问,洗手吃饭,然后进了书房。
他当然愿意给时沂信任。他只是不信任自己而已。
钟俊同拿起时沂放在床头柜上未整理的废稿。
他还挺喜欢读时沂写的故事。
他正看到“寄居蟹捡到了一根牙签。他听胖海鸥说,牙签是用来剔牙的。他没有牙齿,但是他还是把牙签藏了起来。因为万一他的房门堵住了,他就可以用这根牙签撬开。他想,这真是一根有用的牙签!还可能是世界上最有用的牙签!”
钟俊同轻轻笑出声来。
他的爱人脑袋里总是有这么可爱的想法。
时沂正在浴室里洗澡。电话突然震动了一下。
钟俊同探身去拿他的手机,翻过来随意看了一眼,看到备注是顾勉的对话框里一长段文字。
“哥,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的才华不应该宅在家里,也不应该拘泥在这座城市。我也很想重新回到大学的时候和你一起学习一起工作的时光。”
钟俊同眼前又蓦地浮现一幅刺眼画面。年关的道路边堆着红纸屑,角落里还有烟花爆竹的刺鼻味道。时沂和来过年的顾勉走在林荫道上,两个人踩得纸屑啵毕啵毕作响。时沂抬头,顾勉低头,边走边说。好像有说不尽的话似的。
还有过年时端汤的时候,时沂端着一锅玉米排骨汤,烫得手指发红,锅里的水好像又烧开了。他去关煤气,回来就看到顾勉攥着时沂的手腕,用桌上的冰可乐给他冰发红的手指。
钟俊同很讨厌顾勉。
顾勉和时沂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亲昵和撒娇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不对,是他先认识时沂的,是他先来的。
他小气得要命,恨不得时沂把自己的每一份好都均分量化。他要独占其中的百分之九十,只把百分之十让给这个世界上枝叶相连的人。
时沂从浴室里出来钻进被窝里。
他那半边被窝有些冷,他小心翼翼地往俊同边上挪了挪,用脚蹭了一下俊同的小腿。
按照往常来说,俊同会问他的脚怎么这么冰,然后捂暖他。
可是今天,钟俊同一动不动,好半天才转过来问:“时沂,如果我当时没有向你求婚。你是不是就去北都了?”
时沂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我在问你。”
“我会走。”时沂慢吞吞地答道。
如果不是俊同,他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城市。
但是钟俊同心里自嘲地想,果然,如果不是自己杜撰的谎言,时沂早就和顾勉去北都了,过那种一起学习一起工作的快乐生活。
他们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精神伴侣?有共同的爱好志趣以及奋斗目标?
反正他不是。
他乏味,没有文学细胞,讷于表达,脾气又很坏。
12 第十二章
时沂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依然对钟俊同昨晚没有抱他耿耿于怀。
他发现因为俊同很少拒绝他,他很容易对钟俊同要求和索取更多。但是这样很容易变得贪得无厌起来吧?
钟俊同打好领带,时沂就拿着前几天修好的表过来了。
钟俊同坐在床边穿好袜子,时沂就半蹲下牵过他的手,把机械表表带解开,套进去,把表盘对正了,又小心扣好表带。
他没把手放开,有些如履薄冰地贴着丈夫腕部的皮肤,不舍得松开,又不敢牢牢握住。整个人好像窝在他的腿间,姿态放得很低很低,抬头好似仰望,轻声问:“俊同,今天戴这块表好吗?”
钟俊同俯瞰他,直视他灰蒙蒙的眼睛,像是起雾的玻璃。
“和我今天的西装不配。”
时沂这才好像大梦初醒一般,慌乱地把刚刚戴好的手表解下来,低声说:“那还是戴昨天那块好了。我给......”
话音未落,钟俊同已经伸手到床头柜上取过手表戴好了。
也不需要时沂。
时沂愣愣地从地毯上站起来,脸上依然是一惯温柔无害的笑,“那吃早餐吧。”
钟俊同没吃几口,急匆匆又拎包离开了。
时沂坐在餐桌边想,为什么走得这么急呢?和他再多坐一会儿也好啊。
时沂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他想要和丈夫说说话,拿起手机号码却按不下去,打开聊天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俊同是不是烦我了?
时沂又给自己鼓劲儿,之前是俊同让自己多发信息的。因为是俊同应允的,他仿佛又有了无限的勇气。
等他终于斟酌着给俊同发了一句:“俊同,我今天做酒酿蛋给你吃好吗?”
那边很久都没回。
好像石沉大海。
时沂更加坐不住了。
昨晚丈夫没有抱自己,今天又不喜欢给他戴的手表,亲手做的早餐又只吃了一点点,信息也不回。
一桩桩一件件,统统如雪花落下,顷刻间就有雪崩之势。
俊同肯定是讨厌我了。
他终于发现自己因为承诺结婚的人,是个一无是处,单调无趣的人。
他不招人待见不是一天两天了,受到讨厌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他也受到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讨厌了。
时沂害怕地发抖,冲进卧室打开衣柜,把悬挂的衣物胡乱清理出来,像是一只逃窜的小松鼠藏了进去,拉上了柜门。
他屈膝抱住自己,紧紧闭着眼睛。
鼻腔里的樟脑丸和衣物香水的气味混杂,有钟俊同的,也有自己的。封闭空间本该让他觉得安全,但是现在这种结合让他恐慌了起来。
渐渐稀薄的空气让他觉得窒息,大口喘气的时候,眼睛也痛得很厉害,细密针扎似的疼。
他胡乱地抹眼睛,抹了一手水渍。
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柜子里,快要窒息了才打开柜门喘几口气。
可是到了四点钟,他又得乖乖出来,准备去超市买食材做晚饭。
可能是因为他太心不在焉,他走路的时候被一辆电瓶车撞倒在地。
塑料袋脱手,里面的食材滚落。一颗圆滚滚的番茄滚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立刻爬起来去捡番茄,也不顾电瓶车车主在后面喊他。
他把东西收拾好立刻回了家。
虽然他好像什么都不会,但是他能做好照顾钟俊同这件事情。
在这一段婚姻里,吃亏的钟俊同总得有所得吧?
可是钟俊同说不回来吃饭了。
时沂呆愣愣坐在餐桌边,看看上一条至今未被回复的信息,好像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慢慢地趴在了餐桌上。
时沂今晚不敢一个人睡觉。他坐在沙发上,一定要等钟俊同回来。
他祈求着,让今天回来的俊同不要对他这么冷淡,给他一个笑或者抚摸吧,不是爱,就当作一个鼓励,让他今晚能好好睡觉吧。
钟俊同在深夜十一点的时候回来了。
他推门进来时,时沂一下子站起来,转身就看到丈夫浑身酒气,面颊醉红,领带解下来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纽扣也解开两颗,露出性感的喉结和清晰深凹的锁骨。
时沂立刻走到他身边,扶在他的手肘上,急声问:“怎么喝这么多酒?”
“想喝,就喝了。”钟俊同冷硬地说。
时沂被刺了一下,又痛又酸,还是柔声说:“你先坐,我给你弄点醒酒汤好吗?”
“不用。”
钟俊同坐在沙发上,抬眼看时沂。他的眼睛深邃漆黑,此刻因为酒液而水雾迷茫,灯光下亮得惊人,好像一颗完美切割的璀璨钻石。
时沂跪坐在沙发上,柔软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太阳穴上,“我给你按一按好不好?”
钟俊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看得时沂浑身发毛。
“怎么了?”
钟俊同答非所问:“我要看得见你,听得到你,摸得到你。”
时沂愣了一下,胸腔里那颗煎熬了一整天的受尽折磨的心脏温柔又猛烈地跳动了两下。他轻咬下唇,牵过钟俊同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掌心的温度传递到苍白面颊,烫得时沂浑身泛红。他小心翼翼地磨蹭,眼神温柔眷恋,像是一只爱娇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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