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你给我闭嘴！”钱子衿一拳锤在了衣柜上，打断了顾林染的叨叨。
　　顾林染背对着他，头都没回，眼睛也没睁，慵懒的说了句：“砸坏了照价赔偿，七万八！早上我要吃蛋炒饭，多炒几个蛋，补一补——”
　　钱子衿脸都绿了。
　　“昨晚受到巨大惊吓的小心心。”顾林染故意大喘气一下，就是为了吓一吓钱子衿，报昨晚的一箭之仇。
　　“你……”钱子衿如果此时手中有根钢管，估计都能捏弯，“你……顾林染，你这个变态！”
　　“岁数大了就是觉少，看你睡的那个香啊，我都心痒难耐……”顾林染憋笑憋的心都疼，趴在床上退着爬下了了床，打着哈欠往厕所走，“行了行了，一人一次，扯平了。都是男的，睡一张床上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么。再让我看到你看恐怖片，我天天抱着你睡！傻站着干嘛，做早饭去！”
　　钱子衿不停的深呼吸，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这才是顾林染，昨晚那个，一定是被鬼附身了！
　　又是一拳砸在衣柜门上，钱子衿的愤怒才微微发泄出了一些，往厨房走去。
　　吃饭的时候，顾林染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冯雨文。
　　直接锁屏。
　　不一会，又响了，还是她。
　　顾林染接了起来：“冯大美女，周末这么早，什么事啊？”
　　钱子衿眼皮一颤，这个称呼好像听过，对，有一天顾林染吩咐他去医院，自己就去跟这个姓冯的吃饭去了。
　　“嗨，岁数大了，家里急嘛，”顾林染一只手打电话，一只手吃饭不方便，最后干脆开了免提，往桌上一丢，“杨叔叔说要给介绍，那就见见呗。”
　　“那你去见见，合不合适的，也告诉我一声啊。”冯雨文的声音很甜，之前差点就做了电台主播。
　　顾林染心想，成不成的关你屁事，干嘛跟你说：“你知道的，我不挑的，只要能理解我的工作和生活，我都能接受。”
　　钱子衿心想，什么样的奇葩才能理解你这种变态，才能愿意跟你过到一起去。
　　冯雨文又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谁啊这是？”钱子衿随口问道。
　　“关你屁事！”顾林染这句话已经成为口头禅了，专门用于回怼关于私事的问句。
　　钱子衿也没生气，他也已经习惯了顾林染这种旁若无人的习性，把碗盘子收拾收拾，扔进了水池。
　　“那个，是十几年前的一个相亲对象，现在也不太联系。”顾林染拿着手机，回自己房间去了。
　　“关我屁事。”钱子衿嘀咕着，手里还在洗着碗，无奈的笑了笑。
　　钱子衿回房间的时候瞥见顾林染正在房间里挑衣服，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
　　“小安子，来来来，”顾林染抬头看见钱子衿在门口一闪而过，“来帮我看看，穿哪套比较好。”
　　钱子衿走了过去，看见顾林染的衣柜门开着，里面全是衣服，活像是把专柜搬回了家。
　　“你要去相亲啊？！”钱子衿怼了一句，随便指了一套，转身就走。
　　“嗯，杨叔叔介绍的，说是他们医院的一个科室主任，跟我一样大，女博士！”顾林染嘚瑟的笑着，拿出了钱子衿指的那套衣服，“这套……行吗？会不会显得太痞了？”
　　“女博士？”钱子衿愣了一下，“你一个大专的，配得上吗？暴殄天物！”
　　“我有人格魅力的好吧，学历能代表一切么？”顾林染左看右看，决定还是要穿上身试试，“不过我也就十几年前相过一次亲，实在是缺乏经验。”
　　“这套……你确定正式吗，这是我跟同学去ktv才会穿的。”顾林染站在穿衣镜前，左照右照，总觉得不太合适。
　　钱子衿看着顾林染穿的像个小混混一样，就差个纹身了，心眼又活泛起来：“就这套好，第一次见面弄的太正式容易把人吓跑，这样自然，有亲和力。”
　　“你确定？”顾林染半信半疑。
　　“确定！”钱子衿用力的点点头，“到时候你就多跟她聊你以前办案子的事迹，什么刺激说什么，中午吃个饭，下午骑摩托车带她去游乐场坐坐过山车旋转木马什么，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顾林染想了想，顾爱青好像的确挺喜欢这些的，这才坚定的看着钱子衿的眼睛，点了点头。
　　钱子衿心想，三十四五岁的女博士，哪受的了这些，还不当你是个傻逼么，不吹才有鬼呢。
　　顾林染想了想顾爱青，觉得钱子衿提的建议都十分有道理，决定一一采纳。
　　在家捯饬到十点，顾林染把钱子衿揪着送他去医院，他的摩托车停在医院两个晚上了。
　　钱子衿把顾林染送到了医院，看着他骑摩托车走远了，才又回了家，到家门口看到顾林染夹的那根头发，就想到顾林染那张变态的脸。
　　难得顾林染不在家，自己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安静的时光，逗猫做菜看电影，好像自己累了很久，终于得到了休息一样，心旷神怡。
　　是，跟顾林染在一起，简直比原来在部队的时候还要累的多，不仅身体累，精神还在经受着折磨。
　　在家消磨了大半天的时光，钱子衿突然发现他已经被顾林染折磨的有了心理阴影，就算一个人在家，他的满脑子也都是顾林染那张变态的脸，那个狡诈的笑容，还有惆怅的叹气。
　　完了，这就是顾林染那招精神压制的厉害之处。
　　钱子衿顿时觉得恐慌，不能这么下去，这样自己迟早会被他逼疯的。
　　要让自己忙起来，对，不让脑子空下来，就不会被顾林染精神压制了。
　　钱子衿开始打扫屋子，里里外外连马桶都仔仔细细刷了一遍。果然，一忙碌，脑子里顾林染的影子就被踢出去了。
　　一直忙活到晚上六点半，整个房子里焕然一新，还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有打扫了——顾林染的房间。
　　犹豫了很久，钱子衿还是拿着抹布走了进去。之前每次他都只是在门口徘徊，第一次走进去，目光一下子就被床头的那个相框吸引了。
　　钱子衿自己的床头也放着一张照片，是自己刚刚入伍的时候拍的一张照片，而顾林染的这张，却是一张两个人的合影，都穿着便服，在一个客厅里。

第26章

　　钱子衿把相框拿了起来，仔细的看着，那时候的顾林染还很年轻，看上去一点也不变态，笑的特别甜，满脸都是幸福的模样。身边那个男人搂着顾林染的肩，转过头正看着他，像是在跟他说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那张脸看上去十分沉稳，脸上有岁月留下的历练。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齐队吧！钱子衿猜测，那个傲然的气质，果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也只有他，才能降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鬼的顾林染吧。
　　钱子衿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想要把这张照片拍下来。
　　“你在干嘛？”身后突然传来顾林染的声音，钱子衿手一抖，相框差点脱手。
　　他回过头，顾林染正站在门边，看着衣柜，冷冷的盯着他。
　　“放下！”声音也是冰冷的。
　　“我……我是来打扫房间的。”钱子衿把相框放下，拿起抹布就往外走，“你不要我打扫，就算了。”
　　走到顾林染身边的时候，顾林染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比他微微高出两三公分的那双眼睛瞪着他，眼神里看不出感情。
　　是相亲失败了，还是不准任何人动那个相框？
　　钱子衿心里打着鼓，不知道顾林染此刻在想什么。
　　“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顾林染画风突然一变，咧着嘴拉着钱子衿就回到客厅，“你吃饭了没，我进来看客厅没人，还以为你去嫂子家了呢。”
　　“啊？”钱子衿恍了神，看着桌上的三个盒子，“这是什么？”
　　顾林染心情好像特别好，挨个打开了三个盒子，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是宁江最好吃的吊锅鸡，小龙虾，酸菜捞螃蟹！一是为了感谢你为我出谋划策，你不知道，我今天……”
　　后面顾林染不停的念叨，钱子衿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太多的画面涌进钱子衿的脑海，是他自己都没有印象的情景，甚至不知道是真的回忆，还是自己虚构出来的情节。
　　“等你好了，哥哥带你去吃宁江最好吃的吊锅鸡，小龙虾，酸菜捞螃蟹。不过，哥哥不能吃辣……”
　　那个奔跑中剧烈颤动的影子，那张模糊的面孔，还有那颗掌心里梅花形的红痣……
　　“喂！小安子！小安子！”顾林染见钱子衿看着自己出了神，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他有没有听见，不过看这情形，估计是白说了。
　　钱子衿突然听见顾林染在叫他，回过神来看见顾林染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揉了揉眼睛，转身想要回房间：“哦，你吃吧，我……没胃口。”
　　“这都辣的，我倒是想吃，”顾林染不知道钱子衿怎么了，跟了过去，“特意给你带的，哎，我警告你啊，我可是难得示好，你可不要不领情！”
　　钱子衿不想理他，可是走到哪里，顾林染就跟到哪里，一直在他背后絮絮叨叨，说那三个菜是全宁江最好的美味，不吃就是暴殄天物，还说多亏了他的主意，那女博士跟他相处的很愉快，还约了下周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