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钱子衿冷静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抱着的是顾林染，手瞬间从那个脖子上滑了下来。
　　“你为什么关我房门？！”钱子衿怒气冲冲的瞪着顾林染。
　　“我去，我打电话，怕吵着你！”顾林染见钱子衿嗓音又洪亮了，起身就走，“好心没好报……赶紧起来，我饿了！”
　　就在顾林染已经饿得要吃猫粮的时候，钱子衿才做好了两个菜，两个人坐在桌边，相对无言的吃着。
　　顾林染狼吞虎咽的吃着，一碗不够又去加了一碗。钱子衿看了一眼挂钟，八点半了，难怪饿成这样，顾林染居然一直没叫醒他。
　　“你微信通过了没有？”顾林染吃饱了，把碗一推，“一千八还要不要了？！”
　　钱子衿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睡前借给他一千八百块钱的事。他拿出手机，通过了顾林染的好友申请：“给我九百就行了，咱俩一人一半吧。”
　　这下轮到顾林染茫然的看着钱子衿了，愣了一会：“好！”
　　“你还真不客气啊！”钱子衿无奈的笑了出来。
　　“你这是献爱心，积德行善，不然你这种人品，儿子都不好生。”顾林染看着盘子里的两块肉，最终还是没忍住，抓起筷子就夹进了嘴里，吃饱喝足一抹嘴，转身回到沙发窝着，波斯猫窝在他的身边，一人一猫，同样的姿势。
　　钱子衿跑了过来，一伸手把顾林染推倒在沙发上，弯下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什么人品？我生不生的出来儿子关你屁事，老子在你家伺候你，你他妈还说三道四的，你信不信我——”
　　顾林染根本不怕他这学的不到位的精神压制，没等他讲完，故技重施，伸嘴就亲了一下。
　　钱子衿也有了心理准备，在顾林染的嘴碰到自己的前一秒弹了回来。
　　“你个死变态！再调戏我，我就来成全你！”钱子衿指着顾林染，恶狠狠的说，转身回厨房洗碗去了。
　　“这是你说的，你不来是小狗！”顾林染躺在沙发上，不屑的冷笑着。
　　“狗都不愿意操/你！”钱子衿洗着碗，扯着嗓子吼着。
　　洗完澡，顾林染靠在沙发上抽着烟，把猫抱在怀里，揉着猫脑袋，揉的波斯猫哀嚎声不断。
　　钱子衿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也窝在沙发里，找着电影。
　　“哎，小安子，”顾林染突然叫了一声，“你……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
　　“我就是怕黑！”钱子衿愣了一下，继续点着鼠标。
　　“可你睡觉都是关灯的，但是却不能关门？”顾林染盘着腿，面对着钱子衿坐着。
　　钱子衿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还有你的手，怎么回事，告诉我呗。”顾林染的眼神里透着关切，以至于钱子衿转头看着他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关你什么事，”钱子衿不想再回忆起自己被绑架的那三天。
　　“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小朋友，手指断了，但是送医院晚了，最后也没接回去。”顾林染突然神色凝重了起来，“我……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也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后来不知道怎么样了，没有这根手指，不方便吧？”
　　钱子衿心里一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诧异的看着顾林染，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问：“你为什么要耿耿于怀，是你砍的？”
　　“放屁！”顾林染一巴掌就拍了过去，“是我送去的医院，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的车能开的再快一点，也许再早个十分钟，那根手指都还有救。”
　　钱子衿这好像是第一次看顾林染跟自己正经的说话，好奇的一直盯着顾林染的脸。
　　“看什么看？！”顾林染被他盯毛了，眉头一皱，“暗恋我啊？！”
　　一阵沉默……“没有。”钱子衿说。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顾林染伸手弹了弹烟灰，“你要真有就麻烦了。”
　　“我是说手，没有不方便，本来也就不怎么用。”钱子衿也难得好好说话，“是你送他去医院的，你救了他，他应该谢谢你，你不用耿耿于怀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
　　“当然不是我的错，”顾林染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只是如果我可以救他，却没救成，总会觉得遗憾。”
　　钱子衿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没有那么讨厌。”
　　顾林染看着钱子衿的笑脸，也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是挺讨厌的。”
　　“说的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一样，你不就才三十出头么？！”钱子衿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继续搜起了电影。
　　“出头？！”顾林染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老子三十四，奔四了，你还二打头呢，四舍五入，差十岁。那时候……傻了吧唧，到处闯祸，尽遭人恨了。”
　　想到以前的那段时光，顾林染不经意的笑了出来，他很幸运，遇到了齐队，用尽心力的管教他，照顾他。
　　“遭谁恨？”钱子衿笑着问，“齐队吗？”
　　“他？他疼我还来不及呢。”顾林染一脸的骄傲，“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折腾我，都是假的，说给我开警告单，从来都没有——”
　　顾林染突然顿住了，意识到不能再往下讲，钱子衿这小崽子，听了几句对话就猜到他给小张送钱的事，心思也算活络了。
　　但顾林染还是说的太多了，钱子衿突然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所以，你也是……”
　　“他是因为疼我，你觉得我疼你吗？”顾林染还在尽力找补着。
　　钱子衿静静的看着顾林染的眼睛，想要从中发现些什么，沉默了片刻：“今天之前，不觉得。”
　　“今天之后你也不会觉得。”顾林染斩钉截铁的说。
　　“没事，过几天发工资，工资条会告诉我。”钱子衿突然觉得爸爸说的有道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从表面就看透的。
　　今天是第一次，他觉得顾林染，没有那么讨厌。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从前误会了他和林舞的关系，可能是看到他对陈默的心疼懂得适可而止，可能是猜到他带小张的爸爸去体检还提供经济帮助，可能是樊希告诉自己今天的鸡蛋灌饼是他要樊希带来的，可能是晚上他挨着饿等到自己自然醒也没吵没闹，也可能是彼此都有似曾相识的经历。
　　总之，只要他不再折腾自己，钱子衿还是很愿意跟他和平共处的。
　　但是钱子衿想的太好了，顾林染这个人，就是对折腾他有着执着的追求。
　　“找到了，就它了！”钱子衿突然一声大喝，把陷入沉思的顾林染吓了一跳。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你找到什么了？”顾林染伸头看向笔记本电脑，紧跟着就闭着眼睛缩了回来，“你要死啊，大半夜看这种东西，不把它招来你不甘心是吧，赶紧的，关了关了！”
　　“为什么，周末的晚上就是要看鬼片，才有感觉。”钱子衿把声音开到最大，往沙发里一窝，把顾林染怀里的猫夺了过来，摸着它的背。
　　波斯猫终于脱离了魔爪，兴奋的“喵”了一声。
　　“喵个屁，不准喵！”顾林染吼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就蹿回卧室去了，“声音关了，让我听到一点动静，你就别想过好日子！”
　　“砰”的一声门响，顾林染把房门重重的关上。
　　钱子衿眼珠一转，居然无意中抓到了他的要害……这个变态，怕鬼？！
　　他把音量开到最大，尽可能的报复着顾林染对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不让我反抗？！老子吓都吓死你！
　　下午睡了一个好觉，晚上钱子衿反而不困了，一连看了三部恐怖片，也略微有了些困意。
　　回卧室的时候，他瞥了眼顾林染的房间，房门紧闭。
　　就这点胆，还吆五喝六的，操！
　　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压着我的腿？
　　钱子衿睡梦中觉得自己的腿突然动不了了，他想用力把腿抽出来，不行，还是动不了。
　　不会真被顾林染那个变态说中了吧，鬼片看多了，真的鬼压床了？！
　　怎么办？！
　　钱子衿憋足了一口气，猛的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低头一看，一只胳膊正搭在他的身上，还有一阵一阵的气息呼到他脸上。
　　钱子衿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里越来越恐惧，他顺着气息吹来的方向缓缓的侧头望去——是顾林染的侧脸。
　　顾林染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脸紧紧的贴进了他的颈窝里，正安静的睡着。
　　钱子衿一阵暴怒，伸手就按住了顾林染的脸，用力往前一推，同时又把脚抽了出来，对着顾林染的大腿就踹了过去：“顾林染，你他妈变态啊！”
　　“喵……”波斯猫被吓了一跳，从钱子衿的肚子上跳了下去。它本来是想像以往一样睡在顾林染的胸口，结果顾林染没有像以往一样睡在他该睡的地方，它也没辙，只能重新找窝了。
　　顾林染睡的正香，突遭变故，睁开眼一脸懵逼的看着钱子衿挣脱了自己的束缚之后，惊恐的跳下床贴着衣柜，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顾林染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咧嘴一笑，翻了个身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周末起这么早？！起就起了吧，做早饭去！不要吵我啊，我就没睡几个小时，昨晚给你吓个半死，必须要抱着你才能睡着，正好你也没关门，我就进来了，你还别说，抱着你睡的这几个小时，睡的还真香啊，今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