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许如生和樊希已经不忍心等宣判了，不过好在每次顾林染的赌注都是为了让钱子衿对他无条件服从，并不会伤害到这个单纯到有些过了头的傻小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顾林染笑的阴险，“不准反悔，不准耍赖，谁不认谁是狗！”
　　“谁抄谁是狗！”钱子衿满心自信，昂着头盯着顾林染的脸。
　　“就欣赏你这种坚定和勇气！”顾林染竖起了大拇指，随即站起身，招呼许如生和樊希到他身边，“今晚跟禁毒支队联合行动，抓捕隐藏在我市的毒贩金勇，晚上六点半准时出发，我们负责配合外围布控。”
　　钱子衿一听，突然坐直了身子，惊讶的瞪着顾林染：“你说什么？抓毒贩？”
　　“瞎激动什么，没你的份！”顾林染伸手按住了他的头顶，把他的脸转了回去。
　　“凭什么没我的份？”钱子衿怒吼着。
　　“就凭我让你把那段重抄一遍，你不听话，不服从命令的小同志，我是从来不带去出任务的，给我撂挑子也就算了，万一惹了大祸，算你的还是算我的？！”顾林染成功的把话头又转回到抄书了。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带我去？”钱子衿的气势弱了下来。
　　“抄！”顾林染低头点烟，吐出一个字。
　　“可你刚才……”钱子衿突然觉得自己进退两难了。
　　“你自己看着办！”顾林染点完烟，昂起头，眼角往下鄙视的眼神看着钱子衿，“反正你已经耍了三次赖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你早都已经不要脸了。”
　　“你……”钱子衿终于觉得自己又上当了，这是顾林染计划好的，就等着自己一步步的上钩。
　　“这娃……没救了。”许如生拍了拍钱子衿的肩，无奈的看着樊希。
　　“这……这就……就是命。”樊希笑了笑，摇摇头。
　　“哎，梨花，这是我们第几次跟老龙合作？”顾林染把手搭在樊希的肩上，故意问道。
　　“我……我来了四……四年了，第……第二次吧。”樊希回忆了一下，坚定的说。
　　“就是，这种机会可不常有，一旦遇上了，可要好好把握。”顾林染抽着烟，眼睛不时的瞄着钱子衿的手，只见钱子衿握着笔，不住的颤抖着，想是内心极为纠结。
　　小样儿的，跟我斗，整不死你？！
　　“没事，小钱，以后还有机会，”许如生安慰着钱子衿，“抓毒贩危险，不去就不去吧。”
　　钱子衿的心里万分不甘，明知道顾林染是在故意让自己对他千依百顺，但又的确不想落了这次的行动机会。
　　面子重要，还是行动重要？
　　顾林染也在等他的答案，他也想看看钱子衿究竟会怎么选择。
　　时间一秒一秒的在流逝，钱子衿终于把警员守则扒拉回自己的面前：“你刚才说……哪一段？”
　　“刚才不是有人说，谁抄谁是狗么？！”顾林染歪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头儿，行了，人还是个孩子！”许如生有些看不过去了，“给个台阶，下来得了，站那么高也挺累的。”
　　顾林染从桌上跳了下来：“第五页第三段第一行开始，对被判处管制，拘役……”
　　钱子衿深呼吸了几下，埋头抄了起来，耳边又听到顾林染越来越远的声音：“给我牢牢记住你的赌约！”
　　顾林染这次好像真的想要给钱子衿一点教训，中午吃饭也没松开他的手铐，而是让樊希从食堂带了两个馒头一瓶辣酱回来，丢在了他的面前。
　　钱子衿也没发脾气，啃了几口馒头，不停的抄着警员守则。
　　顾林染看了看钱子衿奋笔疾书的状态，满意的点点头……你早这么听话多好，还省的我折腾。
　　晚上五点半下了班，顾林染带着许如生和樊希一起坐着路虎，去陈家小吃店吃了点晚饭，就直奔人民公园。
　　路虎在人民公园南门外停了下来，他们不参与现场抓捕，只是在外围配合，以防漏网之鱼逃脱。
　　四个人坐在车内，防弹背心都穿在身上，配枪检查好，耳机里不时的传来龙四海调度的声音。
　　“狗子！”顾林染抽着烟，胳膊肘架在车窗框上，随意的叫了一声。
　　没人搭理他。
　　“狗子！”顾林染提高了音量。
　　“你叫谁？”钱子衿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今天可有人当着大家伙的面说的，谁抄谁是狗，想抵赖啊？！”顾林染看着钱子衿，伸手就要去勾他的下巴，那样子看上去是又无聊了。
　　“滚！”钱子衿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害什么羞啊，又没外人，不丢人。”顾林染咧着嘴，无赖的嘴脸展露无遗。
　　“头儿，这种爱称，你留到枕边慢慢叫，我俩在这……不合适。”许如生尴尬的咳了几声。
　　钱子衿赶忙看向后视镜，想要解释：“贱哥，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不是？！”顾林染打断了他的话，“去，给我买包烟去！”
　　“你不是正抽着的么？！”钱子衿满脸都写满了不爽两个字。
　　“最后一根了，”顾林染把空了的烟盒打开，在钱子衿眼前晃了晃，就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快去啊，你不看现在几点了，磨蹭什么，一会掉链子了，记你警告单，你可别又说我公报私仇？！”
　　钱子衿解开安全带，忿忿的开门下了车。
　　“头儿，你这么欺负他，合适么？”许如生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
　　“你懂个屁，玉不琢不成器，棍棒底下出孝子，”顾林染一本正经的说，“我欺负他了么，我是要让他养成服从命令的好习惯。你看那一脸傲娇样，就跟自己是公主似的，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是公主，我就是皇上。”
　　“头儿，公主跟……跟皇上，是……是近亲。”樊希笑着说。
　　“滚！”顾林染转身一巴掌拍在樊希的头上，“真当我是变态啊，我那是为了气他。”
　　“那你俩住一起，还睡——”
　　“关你们屁事，不该问的少打听！”顾林染呵斥道，“老子有女朋友，女博士！”
　　“我去，真的假的啊？！”许如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新闻，“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凭什么说给你听，”顾林染一脸得意，“你们只要知道，不要跟着以讹传讹就行了，结婚的时候记得份子给多一点。”
　　“啥……啥时候结……结婚啊？”樊希也满脸兴奋。
　　“那我哪知道，不过看这势头，最多半年吧。”顾林染忍不住要炫耀自己的人格魅力如此强大，恨不能把昨天相亲的过程都嘚瑟一遍，谁让那女博士对自己又是崇拜又是青睐呢。
　　“有照片么有照片么？拿来看看，看看！”许如生把脸凑到顾林染的跟前，拍打着他的肩膀。
　　“看什么照片？”钱子衿打开车门，正好听到了许如生在索要照片。
　　“头儿的女朋友，女博士！”许如生激动的说，“我去，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一个活的博士，还是女的！”
　　“我没照片，给你形容一下吧，眼睛弯——”
　　“等等，你说，我给你画出来！”钱子衿说着，从收纳盒里翻出一支笔和一张纸。
　　“小钱，你还会这手呢？！”许如生有些诧异，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了的活。
　　顾林染回忆着昨天相亲的那张脸，详细的描述着，连眼角有多长都说的一清二楚，一看就没少盯着人家看。
　　说了好一会，就见钱子衿在纸上不停的描着，像是在画素描一样，看上去十分的专业。
　　画好之后，许如生一把抢过了那张纸，皱着眉头端详了很久：“头儿，你确定……好看吗？”
　　“只能说还行吧，”顾林染说，“也没有多漂亮，比小梅是差了点。”
　　“差了点？”许如生有些意外，把纸递了过去，“你确定这看着能吃的下饭么？”
　　顾林染接过来一看，反手就抽在了钱子衿的头上：“老子还以为你画画多专业，没这个金刚钻，你瞎揽什么瓷器活，你他妈画的这是人还是狒狒？！”
　　钱子衿没有还手，只是靠在一边偷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给你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就不相信，读博士不用脑子的么？！”
　　顾林染把纸揉成了一团，从窗外就扔了出去，却正好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进了公园大门。
　　“操，我看今天到底还是不是眼睛瘸！”顾林染敲了敲挡风玻璃。
　　“什么情况？！”许如生和樊希看到顾林染突然就下了车，都伸头往前看去。
　　钱子衿的表情微微抽了一下：“杜梓鑫和宋谦，进公园了。”
　　“他们来……来这干什么？”樊希疑惑的看了眼许如生。
　　顾林染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正在缓慢前行的两个人：“注意安全，七哥放心，不着急，好久没来散步了，就让他们抢个先……”
　　“你在说什——”钱子衿满脸诧异的看着顾林染跟中邪了一样。
　　“别说话，头儿在看他们说了什么。”许如生打断了钱子衿的疑问。
　　钱子衿恍然大悟，对了，顾林染会读唇，他跟陈默就是这么交流的。
　　顾林染想冲过去问他们来公园干什么，总不会是吃饱了撑的真来散步吧，但他全副武装的出现他们面前，如果他们真有问题，岂不是暴露了龙四海的部署。而且看他们俩那悠闲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来消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