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染哥，今天早上的笔录！”肖玉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顾林染，“早上清理河道的人发现的，一个黑胶袋，还绑了根麻绳。”
　　肖玉说着，把pad的照片全部转发到顾林染的pad上：“绳子那头可能是绑着石头，被鱼咬断了或者是泡腐了，头就漂在河里，捞垃圾的人打开一看，就报警了。我这一看，起码泡了有一个星期了，突然想到你这件案子，就赶紧打电话问你们。”
　　“好样的，回头把你调我这来，在北区跟着肖叔，他肯定什么都不让你干。”顾林染眼睛在笔录和照片之间游走，“浪费你的才华。”
　　“调这来还不是浪费才华？！”钱子衿嘟囔了一声，声音很轻却被肖玉听见了。
　　“刚才对我下命令的就是你吧？”肖玉抬眼看着钱子衿。
　　“嗯。”钱子衿说，“我不是下命令，顾林染身上有伤，跑不了那么远。”
　　肖玉眼神变得有些犀利，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说话这么不客气。
　　“有没有监控，是什么人扔的？”顾林染抬头问道。
　　肖玉打量钱子衿的目光收了回来：“没有，那段河道边的监控早就坏了，而且时间久了，其他监控也早就自动覆盖了。”
　　“上游呢？”顾林染问。
　　“查过了，没有。”肖玉两只手指勾在裤兜边缘，站在顾林染面前看着他，“能查的我都看过了，附近的人也问了一圈，没有线索。”
　　顾林染把文件夹和pad往桌上一扔，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
　　钱子衿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吃药！”
　　顾林染没有睁眼睛，只是张开了嘴，钱子衿把药丢了进去，刚准备喂水，顾林染就把药吞下去了。
　　肖玉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原来这个人跟顾林染的关系这么亲密，他笑了笑：“染哥，那我先回去了，有需要随时叫我！”
　　顾林染突然站起身，揽过肖玉的肩，跟着他往外走：“谢了，改天请你吃饭，有空就多帮我查查。”
　　“好的，染哥，”肖玉笑着，“吃饭就不用了，你赶紧想招把我调来吧，最好问问海哥那要不要人。”
　　顾林染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笑笑，点了点头：“行，那我不送你了。”
　　刚坐回椅子上，顾林染点着烟，愤愤不平的说：“现在的小孩都是怎么想的，削尖了脑袋往老龙那钻，一个个的，都他妈嫌命长啊？！”
　　钱子衿咳了两声，从顾林染身边走过：“喝水吗？”
　　“不喝！”顾林染双臂交叉抱胸，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竹姐来了叫我！”
　　一直等到快到午饭的点了，刘雅竹才拿着几张报告过来：“林染！人脸的轮廓模型出来了，赶紧让许如生做面部识别。”
　　顾林染一听到刘雅竹的声音，马上就惊醒了，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伸手就要接过刘雅竹手上的报告。
　　“电子版的面部3D图我发给你们了，抓紧查身份信息吧，这么多天了，总算有点有价值的线索了。”刘雅竹把报告给了顾林染，转身就要离开。
　　顾林染看着其中一张人脸图片，愣了神，傻呆呆的站在原地，连发布指令的声音都没有了。
　　“怎么了？”钱子衿走了过来，伸头看了一眼，也呆住了。
　　“是她……”顾林染脑海里突然蹿出无数跟这个女人有关的画面，最多的就是她在家跟陈默父女俩的争吵。
　　“马艾华？！”钱子衿眉头皱了起来，他记得听顾林染说过，马艾华前两天刚刚给陈建军发的微信，说自己要回家拿身份证出门，怎么会死了一个多星期了？！
　　“你们认识？”刘雅竹转身，疑惑的看着一脸惊讶的两个人。
　　“就是，这谁啊？”许如生敲着键盘，在系统里做着面部识别。
　　“陈叔的老婆！”顾林染看着后面几张验尸报告。
　　“哪个陈……陈叔？”许如生愣了一下，突然转头看着顾林染，“小哑巴她爸？”
　　顾林染突然腿一软，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就要往下坠，在钱子衿扶住他的一瞬间，他也撑住了桌角。
　　钱子衿知道顾林染想到了什么，也知道了他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才会有如此的反应。
　　“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别着急。”钱子衿扶着顾林染坐在椅子上，把水递给了他，这才意识到原来顾林染这么脆弱。
　　“林染，到底怎么回事，这人是谁？你们好像跟她很熟？”刘雅竹见顾林染的反应有点激烈，心里也很惊讶。
　　顾林染一直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心里在思索着一会去陈默家要怎么说，怎么讯问，怎么调查取证，如果真的是陈建军干的，那陈默怎么办？
　　钱子衿拍了拍顾林染的肩：“没事，就让她住过来吧，你跟我挤挤，让她睡你房间。”
　　“刘法医，我们跟她不熟，但是跟她的家里人比较熟。”许如生说完，就听到电脑的提示音，面部识别成功，显示屏上跳出了马艾华的身份信息。
　　顾林染好像一瞬间回过神，站起身就往门外走：“狗子，走，去小吃店！”
　　钱子衿跟着顾林染出了门。
　　“刘法医说分尸的人是左撇子，陈叔是吗？”钱子衿开着车，见顾林染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陈叔吃饭写字。”顾林染要抽烟，开着车窗，阳光直直的照在他搭在车门的胳膊上。
　　“现在只能确认死者是马艾华，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脑海里成天上演着阴谋诡计小剧场，能不能阳光一点？！”钱子衿说着，就把车停在了小吃店门口。
　　“竹姐也说了，尸块切口处有蔬菜和肉类的残留，你不要告诉我是哪个相好的吃饭吃到一半，把马艾华分的尸。”顾林染把烟屁股按在烟缸里，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拿起一看，是双色球号码。
　　“宋谦有个弟弟，没露过面，不在公司，两兄弟十一年前被杜梓鑫捡回来，可能是越南人。杜梓鑫，夏伯尧，与宋谦兄弟均为孤儿，身世凄惨。”
　　顾林染开门跳下了车，眉头紧锁……宋谦还有个弟弟？！他给许如生打了个电话，让他调查宋谦的背景资料，重点找这个弟弟的信息。
　　两个人一进小吃店，陈默就迎了上来：“吃什么？”
　　“老样子，肉丝炒面，担担面加辣加蛋。”顾林染找了个空桌坐了过去，好像真的只是开吃饭的，没有一丝查案的迹象。
　　陈默笑了笑，就进了厨房，跟陈建军说了下，出来收拾其他客人走了的桌子。
　　“陈叔，有茄子吗？给我放一点呗。”顾林染伸着脖子朝厨房喊道。
　　“有有有，你想吃什么都有，我给你炒一根，放面里吗？”陈建军笑着，看了眼顾林染。
　　“对，两碗都放，一根也够了。”顾林染说，拿着杯子就喝起了水。
　　“我不吃茄——”钱子衿一脸茫然。
　　“闭嘴！”顾林染低吼了一声，“不吃就给我。”
　　顾林染目不转睛的盯着厨房，陈建军正在厨房切茄子……左手拿的刀。他的手猛的抖了一下，一次性杯子里的水洒在了桌上。
　　钱子衿见顾林染的状态有些奇怪，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知道顾林染在看什么……陈建军果然是左撇子。
　　“哎呀！”陈建军突然一声惊呼，“默默，拿个创口贴给我！”
　　“陈叔，我去拿吧，你告诉我放哪了。”顾林染按住了陈默，让她继续收拾桌子，招呼钱子衿跟他一起进屋。
　　“在我房间左边床头柜的抽屉里，”陈建军在水龙头下冲着流血的手指，“不麻烦你了，让默默一会给我拿就行了。”
　　“不麻烦的，陈叔，反正面还没好呢。”顾林染带着钱子衿跑进了房间，转头轻声说，“要快！”
　　钱子衿点点头，开始翻箱倒柜，床上床下都找了一遍，在梳妆台的卷梳上扯下了几根长头发装进了证物袋。
　　十分钟后，顾林染拿着创口贴，进了厨房。他们没有找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没有马艾华的手机，没有带血的衣服，甚至没有一丝二人发生过口角的迹象。
　　“陈叔，怎么还切到手了？”顾林染帮陈建军处理好伤口。
　　“年纪大了，眼神不行了。”陈建军慈祥的笑着，顾林染怎么也不愿意想象陈建军就是杀害马艾华的凶手。
　　但是陈建军的确是说过，马艾华一天不死，他和陈默就没有好日子过，还说过马艾华敢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他就剁了她。
　　“陈叔，手机借我用下，我给我妈打个电话，我手机没电了。”顾林染突然想到陈默之前说的那个微信。
　　陈建军一边炒着面，一边掏出手机递给了顾林染。
　　手机没有锁，点开就能用，顾林染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点开了微信，翻了一下……真的有马艾华发来的消息，昨天上午六点，说完回来拿身份证，出趟门，跟陈默说的差不多。
　　那么这条微信是谁发的？如果手机不在陈建军手里，那他多半就不会是真凶。

第65章

　　“陈叔，你昨天出门了吗？”顾林染把手机还给陈建军，“我妈说哪天叫你和默默去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