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林延见了他的信定会想方设法与他联系,便一直满怀期待的等着,日日让小冯子去北门问消息,但回回都是毫无音讯,到了第五日,小冯子依旧是没带来好消息,林忘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他怀疑信是不是并没有送到林延手中,但小冯子说北门的侍卫信誓旦旦保证信绝对已经送到,于是林忘又开始担忧林延是不是束手无策,便又拟信让小冯子送了出去,让林延无论有没有办法,都务必给他回信。
信是送出去了,依旧石沉大海。
连小冯子都忍不住问了句,“公子,这都多少天了,信怎么还不送来?”
林忘从来都是信任林延的,纵然一直等不到回信,也不愿意去怀疑林延,他在焦虑之中又等了两日,没有等来期望中的信件,反倒又等来了谢肖珩。
——
正是午后,宫中乏味至极,唯一消遣便是院外种的一小片花圃,林忘在宫里待了小半月,已然是被软禁了起来,也只好围着花圃转。
林忘让小冯子去后院打井水,自己卷了袖子蹲在花圃前除草,他在林府之时,闲来无事便也是读读书养养花,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三两下将杂草拔了丢在一旁,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把水桶给我。”林忘说着,把一朵已经快枯萎的花折下来放在脚边,准备着晒干做成干花。
等了一会,后头的人却没有应答,林忘只好转过头去,“小冯子,水……”
他的话戛然而止,身后哪里是什么小冯子,而是迎着日光,居高临下带着玩味笑容望着他的谢肖珩,林忘心里猛的一跳,对于谢肖珩打从心里的恐惧使得他踉跄了一下便往后倒,谢肖珩手疾眼快的抓住了他的手,直接将他拉了起来。
两人贴得极近,谢肖珩轻笑了声,“看来朕不在的时候,你很有闲情逸致?”
林忘挣扎着推开了他往后退了两步,方才还算明朗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小冯子的身影,独自面对谢肖珩,他心里突突的跳,半晌才喊了声陛下。
谢肖珩今日心情似乎很好,身上穿着一袭深蓝锦服,站在花圃之中,身姿挺拔,脸上挂着笑,不如前两次见面般带着迫人的气势,尽管如此,林忘还是忌惮他,十分不安的站着。
谢肖珩狭长的眼梢注视着林延,今日在朝堂上他将几个老古董批判了一番,说得那些老家伙哑口无言,又无意在一众官员中见到了林延,这才想起宫里养着的林忘。
其实他是不大满意林忘的,纵然林忘有一对与林延极其相似的眼睛,但那眼中的神采远远不如林延般澄亮,性子也太软弱,谢肖珩禁不住想,若是林延被他软禁在这宫里,定是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的。
想到林延,谢肖珩笑意更甚,连带着林忘看着都可人许多,“喜欢什么花,朕让人移来值在院子里。”
林忘抿着唇,谢肖珩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疑惑,他摇摇头,“没特别喜欢的。”
谢肖珩皱起了眉,林忘怕他动怒,急忙加上一句,“随便鼓捣而已。”
谢肖珩蹙着的眉这才是又平复下去,他不满林忘离他太远,遂招手,“过来。”
“我身上都是污泥……”林忘找理由。
谢肖珩干脆自己走上去,一把捏住了林忘的下颌细细端详着。
林忘自幼多病,养在院里极少外出,肤色极白,在阳光下更是通透水润,谢肖珩把玩得竟是有些爱不释手,他盯着林忘的眼,林忘的眼神闪躲而不安,模样倒是可爱。
正是打算做点什么,远远便传来一声奴才叩见陛下,林忘听见声音,如同受惊的雀迅速往后退,手中的温度消失让谢肖珩不悦的沉下嘴角,而林忘却如释重负,对着远处的小太监道,“小冯子,你过来,把水给我……”
谢肖珩的目光在林忘和小冯子之间流转了一圈,也不顾污秽,抓着林忘的手就往屋里拉。
林忘又惊又怕,呼道,“陛下,花还没浇呢。”
谢肖珩仿若未闻,直接将他拉进了屋里,林忘紧紧攥了拳,却听见谢肖珩吩咐,“来人,”小冯子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吩咐下去,朕午膳便在这里用了。”
第7章
常恩一直在外侯着,没多久就传令下去让宫人将午膳送至林忘这处来。
林忘住的阁楼是宫中相对偏僻之地,宫人到此处需要一定时辰,在此期间,林忘到里间换下沾染到污泥的衣物,刚将干净的衣物穿上,便察觉到一道戏谑的目光,林忘受惊回过头去,正是谢肖珩倚在屏风旁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急忙忙将扣子扣好,近乎有些手忙脚乱,谢肖珩也不动作,便只是注视着他,把他看得面红耳赤,好不容易穿戴整齐,听得谢肖珩揶揄道,“怎么,怕朕对你做些什么?”
林忘心思被揭穿,抿着唇不说话,谢肖珩三两步走过来,凝视着他的眼,伸手捏住他的下颌,林忘想往后躲,反而被他搂住了腰,继而双唇便被堵住了。
谢肖珩把他压在床边亲吻,撬开他的唇与他不安的舌纠缠着,手紧紧掐着林忘的腰不让他退缩,尽情享受这个吻。
林忘无奈的闭了眼,被迫承受谢肖珩的掠夺,一只手握在床边的栏杆上,用了极大的力度,莹白手背上甚至浮起了淡淡青筋。
谢肖珩吻得兴起,很快不满足于此,他的唇慢慢往下挪去,徘徊在林忘光洁的耳边,林忘浑身战栗,谢肖珩的气息将他层层包裹,他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现下是白天……”
谢肖珩闻言轻笑,凑在他耳边讲话,温热的气息尽数打在他的皮肤上,“朕是天子,就是白日宣、淫又有谁敢说半句不是?”
林忘被他的荒唐话吓得不轻,他为人保守又轻欲,无法苟同谢肖珩的话,更不愿意做了这白日宣、淫的主角,于是一再的往后缩,企图脱离谢肖珩的桎梏。
谢肖珩不满他的举动,重重的在他颈子上咬了一口,林忘吃痛,伸手抓住了谢肖珩两侧的衣物,这一口下去,他的颈子顿时出现了一排淡红色的牙印,仿若是谢肖珩在他身上烙下的印记。
谢肖珩盯着那红印子笑得越发欢愉,盯着林忘的眼睛调笑他,“怎么这么容易留印子?”
林忘羞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外头传来常恩的声音,“陛下,午膳已经传到。”
谢肖珩又在林忘唇上啄了一口,这才是肯松开林忘,林忘一得到自由,几乎是弹开了谢肖珩的身边,他这个举动让谢肖珩的笑容微微一凝,但好在谢肖珩今日心情极佳,没有发作。
林忘以为以谢肖珩的性子,即使是午膳也会极尽奢华,可桌上的膳食虽精致,却并非大鱼大肉,反倒有些寻常,都是林忘喊得出名字的。
他坐在谢肖珩身边,常恩和小冯子在一旁伺候着,有谢肖珩在,林忘的心一直提着,极少动筷,只夹自己面前的清蒸石斑,埋头吃饭,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常恩是个有眼力见的,瞥见谢肖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当即走到林忘身边,将御筷塞到林勿手中,提点道,“公子,您该伺候陛下进食。”
林忘怔了一下,看向谢肖珩,只见谢肖珩正襟危坐,似是真的等他去伺候,不由有些无奈。
常恩在此,为什么偏要他去伺候呢?
想归想,他还是做主将瓷盘中已剥好的虾肉夹到谢肖珩的碗里,谢肖珩这才是肯动手进食,一顿饭下来,林忘自个没吃多少,光顾着揣测谢肖珩的心思了。
谢肖珩的目光在哪盘膳食上停留了多久,哪样食物只尝了一口便不愿再吃,他观察细致,到后来几乎没有出错,谢肖珩的脸色越来越舒展,对此很是满意。
谢肖珩长在宫中,又是太子,自幼要求严苛,一举一动都纳入他人眼里,连用膳都是慢条斯理挑不出一丝毛病,他的细嚼慢咽倒是苦了林忘,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谢肖珩才摆摆手示意林忘可以放下御筷。
林忘暗暗长吁一口气,已是午后,外头艳阳高照,谢肖珩也得起身前晚御膳房批改奏折,林忘起身恭送谢肖珩,谢肖珩却在院前的花圃停了下来。
起初谢肖珩把林忘安排在此处,也是不想被宫人发现,毕竟强取豪夺重臣之子说出去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但这处未免太过偏僻,甚至连个院名都无,他每次来此都要耗费些时辰,加之这阁楼已经久未修葺,看着有些潦倒,未免显得他苛责身边人。
谢肖珩想了想,却不经意见到站在一侧的林忘,心里为他换个住处的念头反而被压下去了,这人只是跟林延有几分相像的人,他何必费这个心。
倘若在他身边的是林延,莫说是换个住处,他怕是会把人悄悄养在养心殿,又何惧他人流言蜚语。
到底是个赝品罢了,谢肖珩思及此,好心情扫去一大半,连多看一眼都不愿,遂摆驾离开。
林忘送走谢肖珩这尊大佛,提了许久的心终于缓缓落下去,小冯子上前询问,“公子方才没吃多少,要不要奴才让小厨房上些点心?”
经小冯子这么一说,林忘还真的有些饥饿感,人一松懈下来,胃口也好很多,他对小冯子点了点头,又露出个笑容来,“劳烦你了。”
小冯子被这笑容晃了眼,半晌才回过神,连连应着往小厨房的方向走,林忘望着他的背影,想到在深宫之中还有为他着想的小冯子,不禁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