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太惨了。
要等会顶着这么一张脸缝针还被疼哭的话,就太太太惨烈了。
江稚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有点受不了地闭了闭眼睛。
他拧开水龙头,大概冲了把脸,瞪着那些混合着血污的水打了个旋流进下水道。
医院的厕所设计得一点都不科学,洗手台这连个镜子也没有。
江稚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点开了前置摄像头,看了看。
一脸的水。
眉骨,鼻梁,眼角和嘴角都有些或青或紫的小伤口。
操。
他皱了皱眉头,就这么着一脸,再脑袋上罩个大网回去,爷爷准得吓得住院。
江稚有些烦躁地在水龙头上拍了一掌,把水关了之后走出了厕所。
有人靠在墙边把烟头往垃圾桶盖上拧了拧,抬起眼睛看着他。
江稚朝他走过去。
南北把搭在手臂上的防寒服往他肩膀上一盖,又从口袋里掏了张纸巾出来给他。
“擦擦吧,都流出来了。”南北平静地说。
“什么?”江稚把纸巾展开往自己的脸上一盖。
“鼻…鼻水。”南北说。
“这他妈是水。”江稚无力地用纸巾擦着脸。
“哦。”南北憋着笑点了点头,推着他往前走,“走吧,医生姐姐都在等你了。”
“别推我。”江稚深深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挪着脚。
“你…”南北偏头凑过来看着他的脸,“你不会是在害怕吧邻居?”
江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脑袋正嗡嗡响。
南北这么一凑过来,近得他都能数清楚这傻子眼睛上的睫毛了。
脑子里的嗡嗡响暂停,江稚听到自己砸在胸口几声清晰的心跳声。
第二次了。
江稚伸出手指推开他的脑袋,冷哼了声:“不害怕。”
“哦。”南北一脸了然地笑了笑,跟着他进了小手术室。
给江稚缝针的是个看起来挺和蔼的女青年医生,姓展。江稚坐在房间里摆着的一张小病床上,看着展医生和助手在旁边做着准备,却止不住地发抖。
南北坐在他对面的小床上,用下巴垫着膝盖,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操|你笑屁啊?”江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身体又忍不住抖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南北弯着眼睛摆摆手又笑起来。
“哎等会!”江稚突然喊起来。
“怎么了?”展医生戴上了口罩转头对他笑了笑。
“缝针的话,我这块的头发是不是得剃了?”江稚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抖出了颤音。
“是啊。”展医生拿了个推子朝他走过来,看了看江稚的脑袋,“别担心,伤口挺小的,而且在额头上面一点,剃不了多少头发,很快就能长出来的。”
江稚看着她手里的推子,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没事啊小帅哥。”展医生的声音很温和,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坏不了发型,放心好了。”
几颗挺大的眼泪顺着江稚的鼻梁滑下来,砸到了他的手背上。
日啊。
好丢人啊。
江稚你能不能就换个时间鼻子酸?
江稚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刚刚并不是因为害怕才哭,而是…怎么说呢?
好久没听到有人用这种老妈式的口气跟他说话了。
挺感动的。
有一点点想老妈。
老妈会不会想他呢?
想着想着江稚感觉眼角又涌出了几颗眼泪,因为地心引力而滑到了下巴上,又因为地心引力滑进了脖子里。
我操!
太丢脸了!
死了吧。
江稚抽了抽鼻子,没敢睁眼,在一片视觉黑暗中感受到了自己脸上温度的逐渐升高。
眼角被人轻轻地用纸巾擦了擦。
“哎呀,小帅哥不用怕的,一点都不疼的。”
他听到展医生温和的声音。
江稚略微睁开眼,却有点意外。
用纸巾给他擦眼睛的不是展医生,是南北。
南北站在床前,微驼着背,身子略微前倾地靠过来,手指抓着纸巾的一个小角轻轻扫过他的眼角。
神情专注。
江稚感觉自己好像又能数清楚他有多少眼睫毛了。
“不怕啊邻居,一点都不疼。”南北轻声说。
“好。”江稚看着他漆黑的眼珠子居然鬼使神差地还点了点头。
展医生笑起来,接过助理的工具还跟他俩聊起了天:“你俩是邻居啊?”
“啊。”南北给江稚擦完眼泪之后在床边坐下来,悄悄把手伸进了被江稚盖在腿上的防寒服里,攥住了他的手指。
“现在的小孩长得可真好看啊。一个两个都长这么赏心悦目的。”展医生扭头对助理说了句。
江稚安静地坐着,连转一下脖子都没敢,任凭展医生在自己的脑袋上动来动去。
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就是打麻药那一下,江稚差点没掀了旁边的手术桌从床上跳起来。
跳起来是不可能跳起来的,毕竟他是一个很沉稳冷静的帅气少年。
于是江稚紧紧地在南北掌心里掐了一把。
“靠。”
江稚听到了南北小声地喊了句。
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笑。
幸好整个过程没持续多久,江稚刚想做个深呼吸来放松一下就听到脑袋上传来的展医生的声音。
“好了,结束了。”
江稚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哎哎,帅哥嘿!”
有人非常小声地叫了他一句。
江稚扭过头,南北一手撑在床头柜上看着他。
“叫帅哥何事?”江稚问。
“想让帅哥松个手。”南北艰难地动了动藏在防寒服里被江稚因为过度紧张攥得太牢而开始生疼的手指,更加小声地说。
江稚顿时感觉脸部温度开始飙升,伴随着刚缝好就发紧的头皮,让他有种两腿一蹬去了得了的颓废感。
江稚被展医生留在手术室里交代了些术后几天的饮食规范以及拆线的日期,出来的时候看到南北提了个小塑料袋朝他走过来。
“这什么?”江稚抱着防寒服问。
“跌打损伤药。”南北说。
“买这个干嘛啊?”江稚看着他。
南北抬起眼睛看了看江稚一脑袋被个网罩压实了的头发,觉得这人肯定是被砸傻了。
不过就这么顶着一脑袋网罩,居然没影响到此人的帅气,就是更痞了点,看着跟有多能打似的。
不过确实还挺能打的。
和时运他们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小毛头是不能动的状态了。
他叹了口气:“你身上是不是有伤?是不是得上药?不上药是不是好不了?”
“是啊。”江稚接着他这跟糖葫芦串似的几个问题,迷茫地点点头,“你…给我上药啊?”
“啊。”南北挑了挑眉,“不然你自个儿扭着脑袋原地旋转三百六十五度给自己上药吧。”
“三百六十。”江稚长叹了口气。
跟着南北出医院的时候,江稚又想到什么:“那个医药费…”
“请我吃饭。”南北打断他。
“成。”江稚也没多想,点点头就答应了。
南北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急诊院前门停着几辆出租车,都打着空车的标志。南北拉开其中一辆的后车门,把身后裹得跟包子似的江稚塞了进去。
“不骑车啊?”江稚又很迷茫地看着他。
“太冷了,而且我不疲劳驾驶。”南北挨着他坐下,朝司机报了地址。
“嗯。”江稚往车窗上一靠,偏头安静地看着窗外。
外面街道上的不知道哪来的彩色灯光,透过车窗落到江稚的脸边,随着车厢的移动而在江稚的眉间眼角不断连番变幻着。
特梦幻,跟给这个刚被开了瓢又刚被缝了脑袋还哭一鼻子的傻子加了层特效滤镜似的。
南北撑着脑袋,目光落在江稚身上。
以前吧,他觉得江稚这人就是勇敢,连狗都不怕的话在他这就是非常勇敢的人。
不仅勇敢,还沉稳。
不仅沉稳,还幼稚。
不仅幼稚,还挺中二。
……
南北低头笑了一声。
没想到他生病的时候还挺娇气的。
还挺那什么…脆弱的。
挺软的。
很安静,比平常就不怎么说话的时候还要安静。
说话的时候带着点鼻音,眼神里还透着点茫然和无助。
莫名委屈的样子很可爱。
靠,打住。
现在人家就在旁边呢还能意淫得如此起劲,真服了啊南北。
南北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把头转向窗外。
医院到老街其实没多远距离,骑车估计也就十几分钟。
一来南北怕江稚再因为冻着了感个冒,二来他懒,实在不想骑车。
等出租车司机把车在胡同口停下来的时候,南北发现江稚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睡得挺熟,但没有鼾声,很安静。
南北伸出手指戳了戳江稚的脸。
皮肤挺好嘿。
江稚没动,于是他又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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