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地方居然还种葡萄。
江稚收回目光,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不轻的咒骂声。
墙后有人?
他没事可干突然心血来潮,试了试高度,手指往墙上一攀,翻了过去。
落地的时候江稚差点崴了脚,他皱着眉头骂了句操,抬头时目光刚好对上了这人下巴上显眼的深蓝色宇航员图案的创可贴。
还挺可爱的。
那人眉毛一挑,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是南北。
他那个会把脸埋到雪里的傻逼邻居。
南北迅速把头扭了过去,下意识抬起手臂遮住了半张脸。不过他动作有点慢,或者说江稚眼神太好,在南北抬起手臂之前就注意到了他泛红的双眼和来不及擦掉的落在下巴上的眼泪。
傻逼邻居哭了?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尴尬,虽然…江稚觉得他和南北现在应该勉强算得上比较熟的关系,毕竟南北还放学搭他一程车。
但是吧。
……
江稚无声地叹了口气,坐到了南北旁边的破轮胎上。
刚跳下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这块小地方,居然是个密封性还挺好的小空间,有花有草,环境还不错。
就是头顶这个葡萄架子看着随时快塌了,有点危险。
他不太自在地摸了一下鼻子,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幸好有包用了一半的餐巾纸。
江稚把半包纸给南北递过去。
这时候他的内心是有点忐忑的,毕竟怎么说南北也是高二的老大,偷偷哭被人看见,是很丢脸的。
自己会不会被灭口还不一定。
江稚觉得自己递纸巾的心态就跟小弟给大哥递烟是一样的,甚至手臂有点抖。
大哥,抽烟。
这想法莫名就触到了江稚的笑点,他没憋住笑,赶紧轻咳了一声掩盖过去。
南北接过纸巾半天都没说话,慢吞吞地抽出张纸擦了擦脸。
最后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瓮声瓮气地开口:“你什么毛病啊?”
“啊?”江稚心虚似的摸了摸耳朵。
“我听见了。”南北轻叹了口气。
“啊…我那是…”江稚赶紧想解释,嘴又利索不起来,和脑子笨到一块去了,愣是想不出个能让他和南北同时都不那么尴尬的稍微漂亮点的借口。
最后神奇的笑点开关再次启动,江稚第二次笑出了声。
完了。
要被打死了。
他想。
南北终于把脸转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眼睛挺红的,看着有点点可怜。
半晌,他嘴角慢慢下沉,跟蓄势的弹簧似的在半秒之内扬了起来,紧接着就开始狂笑。
神经病啊。
南北在心里愤怒地骂了自己一句。
但是看着笑得捂住肚子的江稚半个屁股卡进轮胎眼里的时候,南北再一次达到了笑点顶峰。
五分钟以后,两人沉默下来,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来这了?”南北把脑袋靠在墙壁上看着他。
“听到声音就想过来看看。”江稚说。
“无聊!有什么好看的。”南北非常不满地瞪着他。
“我就是无聊啊。”江稚笑着朝他微挑了挑眉毛。
南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把脑袋稍微朝边上侧过去,避开了江稚的视线。
江稚居然也没嘲笑他,就这么安静地跟后边坐着,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沿着空气朝南北的耳边传来。
南北挨着墙,想了想叫了他一声:“江稚。”
“嗯。”江稚应了声。
“你说,”南北又把脑袋转过来,抬起眼睛盯着他,“如果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有罪吗?”
江稚走到公寓楼底的时候下意识朝南北的这幢楼看了一眼,楼道里空空荡荡的,南北的那辆黑色自行车没在。
南北没回来。
他今天也没搭南北的顺风车。
刚刚在小基地里南北问的那个问题,让他俩之间产生了一点奇怪的距离。
黑狗大概是寂寞得很,蹲在一边舔了舔尾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南北说的没错,这狗确实是爱他爱得一塌糊涂,每天就做两件事,等他回家和吓他。
江稚笑了笑,没习惯性地朝它抬脚,转身进了公寓。
推开门的时候,家里传来不小的动静,爷爷房间的门被用力地一关。
江稚皱了皱眉头:“爷爷?”
没人回应他。
江稚走到爷爷门前拧了拧把手,没能拧开,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爷爷你干嘛啊?”江稚用力拍了拍门,有些紧张。
达也又找爷爷麻烦了?
爷爷又被刺激了?
“就好就好!”爷爷在屋里朝他喊了声,“我马上就开门!”
貌似正常。
江稚松了口气,却又还是觉得挺可疑,抬脚在厨房客厅厕所阳台各处转了一圈,最后在阳台上发现了几根灰色的粗粗的毛线。
爷爷织了毛衣吗?
爷爷并不会织毛衣啊。
江稚抬眼看着爷爷紧锁半天不开的房门,悄无声息地拿了挂在玄关处的钥匙插进锁孔里。
啪嗒一声,转开了爷爷的门。
“江稚!”爷爷从床底下猛地探出脑袋,又急又气地瞪着他,“你怎么能随便开我的门啊!”
“我是你孙子我怎么不能随便开你的门?”江稚用指尖轻轻转着钥匙扣,说完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爷爷拍了拍裤子站起来,皱着眉头就要把他往外推:“出去出去!”
“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啊?”江稚抓住爷爷的肩膀,从他旁边钻了过去。
“没什么!”爷爷喊了句。
老头子还挺倔。
江稚往床底下一趴,看到装了满满两箩筐的毛线手套。
“你…”江稚眨巴眨巴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那两筐手套看着爷爷,“这都给我缝的啊?”
“想得美呢给你缝。”爷爷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把两筐手套宝贝似的拖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那你买这么多干嘛?”江稚不解。
“这不是买的,是半成品。”爷爷把一只手套放到他眼前晃了晃。
江稚这才发现手套上的五个指头都没缝好,全露着洞。
“手套厂的老板说了,缝一只五分钱。”爷爷有些得意,“我在家又没事做,缝缝手套赚点钱挺好的。”
“那你刚干嘛跟做贼似的?”江稚看着他。
“我这不是怕你不让我缝了吗?”爷爷笑眯眯地说。
“嗯,你还是挺了解我的。”江稚点点头,把两筐手套抱起来就往门外走。
“哎,你小子要干嘛?”爷爷有些惊慌地抓住他的手臂。
“还给手套厂的老板。”江稚一字一句地说。
“别啊,我今天还缝了五十多双手套!”爷爷极不服气。
江稚听着心里就起火,他扭头瞪着爷爷:“你眼睛不要了是吧?”
“我要啊!”爷爷跟小孩似的有点委屈。
“你要你还缝五十多双?”江稚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坐那一天盯着这点东西缝缝补补,你腰受得了吗?你什么身体状况你自己不清楚吗?”
“这就是个轻活…”爷爷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江稚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
箩筐不小心掉在地上,里面的手套被打翻,洒落了一地。
爷爷没再说话。
房间里的空气安静得有些吓人。
江稚顿时就有些后悔。
后悔朝爷爷大声说话。
后悔打翻了爷爷的手套。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拧成死结了,挺喘不过气的。
“爷爷。”江稚叫了他一声,往他身边靠了靠。
爷爷转过脸看着他,眼角泛着红。
“小稚,爷爷不缝手套了,不缝了。”爷爷抖着手指摸上他的脸,“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江稚感觉自己说话有了鼻音。
“爷爷就是…看你每天打工那么晚回来,那么辛苦,想替你分担点。”爷爷擦了擦眼睛,轻声说。
“我知道。”江稚抱住了爷爷,“别担心我,我一点都不累,真的。”
爷爷的掌心覆住了他的后脖颈,很温暖。
“我只有你了。”江稚闭上眼睛,一颗眼泪顺着鼻梁滑下来,有点痒,“所以你一定要身体好好的,什么事都不能有。”
南北拧住刹车,长腿一撑停在了水果摊前。
现在的水果都不分季节,大杂烩似的堆在一块,冬季的柚子能和夏季的葡萄处邻居。
明明都初春了,居然还有像馒头一样大的柿子。
颜色还挺好。
南北咽了口口水。
老妈说吃乱季的水果会变笨。
没关系,我是天才。
南北无声乐了好一会,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摊上的老板娘正一言难尽地盯着他看。
南北清了清嗓子,朝她点头:“给我拿俩柿子。”
老板娘挑了两个大柿子,放在电子秤上称了称:“八块五。”
南北掏出手机对着水果摊正中间那个硕大的二维码扫了一下,付了钱。
老板娘从旁边扯了个袋子给他装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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