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后我可横行无忌了?”
“嗯。”元朴回答完之后,便倒地醉倒了。
得到了回复的释臻心情颇佳地离开了昙宫。她方才在红烛里放了一点香,用处是催发酒意。但凡喝了酒的,绕他酒量再好,也都得醉倒,没三天两夜醒不来。她也没跟元朴打个招呼,就耀武扬威地回到了昶阳塔。
是时候算算帐了。
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长弘宫的老掌事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大皇子殿下的太子妃为何会屈尊降贵,来他们这主人都不在的长弘宫。
释臻自己倒是舒服得很,“我家朔北有一段时日在你们长弘宫,多谢你们看顾了。”语罢昶阳塔的仙娥们送上了一串的玩物赏赐。
“多谢殿下,都是分内事。”
老掌事战战兢兢,如今这位的身份尊贵非常,他一个小小的仙官得罪不起啊。
被请到上宾好生坐着,释臻将仗势欺人表演得异常熟络,直言不讳道:“我听闻有段时间,我家那个不成器的朔北,曾被这上天庭中的几个仙邀了出去,可有此事?”
“敢问太子妃殿下缘何谈起此事?”老掌事自然是记得这些事的,却不知所问为何。
轻咳两声,释臻道:“你直说便好。”
老掌事多了一个心眼,“那个殿下,妖小皇子在我们这里,玉衡仙君可是从来没有怠慢过他的……”
释臻知他怕惹火烧身,喝了一口热茶,“此事同你家仙君没有关系,是我们女子的事,你别插手。”
长弘宫老掌事再三确保自己家不是释臻接下来要炮轰的对象,才老老实实交了一份名单给释臻。
“太子妃殿下在昶阳塔有请。”
释臻在昶阳塔宴请了一帮上天庭的女眷,说是自己刚刚继承大宝,要同上天庭的一众姊妹好好叙叙。
昶阳塔本是仙族关押囚犯之所,这个新晋的太子妃殿下本该与元朴仙君同住,却不知为何特意搬到这里来。女眷们敢言不敢怒,一致认为魔族妖女十分目无法纪。
“殿下怎地不同元朴仙君同住?”
非要到关押囚犯的地方不是故意让她们粘晦气吗?
释臻不觉有何不妥,“不干你的事你就别多嘴,来人啊,替我掌嘴。”
那个说话的女仙和在场的仙娥都愣住了。当街掌刮教训人,上天庭从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释臻端着一盅茶,半阖眼开头道:“太子妃令在此,我听闻你们见着我需三跪九叩,怎如今一个两个全忘了规矩二字怎么写?”这是要立威了。
上天庭一众女子绝不容自己的言行有失,听释臻一言,便都齐刷刷地福身叩首。
释臻并不真的认识她们,也不能将她们的名字和脸对应起来。实际上等待的时间十分无聊,她这也算是变着花样给朔北报仇雪恨了。一盏茶的功夫,释臻便道:“行了起来罢,各自打道回府吧,我也不招待了。”
上天庭女眷心知肚明释臻是故意找她们晦气的,这根本就是恃势凌人,就算释臻让她们走了,脸上不由得不好看了。
昶阳塔里的女仙们还没散场,释臻轻飘飘道,“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怎样对付我家小北的,小北他性格软,好拿捏。你们这里这么多女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谁应该打多一个板子谁应该奖个板凳。”
“一报还一报,现在还清了。”释臻道,“来啊,仙娥呢?将她们都给我轰出去。”
嘉容醒了。
发现自己正躺在紫薇桓的帐中,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问:“战事如何?”一旁的青霜不知如何作答。
不久前的仙魔混战,嘉容出征前早已将上天庭的决断大权全数交给了元朴仙君。元朴执意要娶篱篱公主,任是谁前去阻拦也无济于补。何况,他俩的婚宴都抓紧时间办了,一切已成定局。
青霜也不是没有去请和光出山,请求均石沉大海。
觑着仙帝的脸色,青霜将近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告知嘉容。
如他所料,嘉容听到元朴仙君趁他病时,娶了魔族的公主,当场便凌一口凌霄宝血,嘉容气不过,“喊那个不孝子过来!”
青霜和稀泥道:“如今也已于事无补,不如就将错就错吧。我寻思着……”
嘉容难掩心中怒火,“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青霜道,“魔族是变数。”
冥冥中自有定数,上天庭重视天命与运数。凡界之人的命理命数皆为天注定,仙者勘破红尘,应劫而生应劫而死。只要他们愿意,天劫天罚均可卜得,他们顺应天命。
但凡事有例外,他们无法预测任何魔族。所有的魔族均是异数。
生老病死爱恨怨憎,仙人窥视天机,但魔族是天命之外的东西。凡与魔族相关的之物,皆在仙家理解之外。他们本是无所不能的仙,跳出六道轮回,是天选之子,却唯独看不破名为魔族的生物。
魔族的天命,魔族的生死,他们堪不破。
青霜道:“但仙帝也信大皇子一次吧,大皇子命中有八十一道天劫,自能接任仙帝。我信元朴仙君执意娶那魔族公主不是因头昏脑涨,元朴仙君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那也不能由着他这么胡来!”嘉容吼道,“找个理由亡羊补牢,将这个篱篱公主退了,一了百了。”嘉容气在头上,将大局观统统舍弃。
“可需先与元朴仙君商量一二?篱篱公主带来的变数尚未可期,此时休战于上天庭裨益良多。且不说篱篱公主愿不愿意,君瞿那我们就彻底得罪了。如今君瞿妖丹在身,实力不同以往。”青霜思索再三,不娶还好,娶了再退,不划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吧,这个局面该当如何?”
“眼下宜按兵不动,”青霜直抒己意,“我们需先同大皇子商讨,元朴仙君非是那般莽撞之人,定留有后手。再寻机会先将妖丹处理掉,上天庭方有胜算。”
嘉容的理智稍稍回笼,“你事先不曾同元朴碰过面?”
“大皇子不愿见我。”许是怕青霜出来搅局,元朴对青霜避而不见。青霜委屈极了,他寻思自己在大皇子心中原来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仙,略微难过。
“便依你,暂且按兵不动罢。”暴躁劲过了,嘉容起身,“拟旨,大皇子元朴仙君,目无法纪,罚五千道天雷轰顶,即刻执行。”
“仙帝,这也太狠了吧?”青霜心直口快道,大皇子免不得要去半条命啊。
周围的小仙娥为嘉容穿好衣物,嘉容又恢复成平常那般无波无澜,道:“狠?那便再加五千。”
见状不好,青霜便住口了。
嘉容忽然道:“郎烨那孩子在森罗殿尚未出来罢?”
“回仙帝,”青霜道,“时限未到,如今形势,可需让三殿下提前出关?”
“暂时还不需要他,让他继续历练罢。”
三个月后。
大病初愈的元朴仙君这才接了嘉容仙帝的召见。
自打战场别后,这是父子间初次见面。嘉容见他可没有什么好脸色,“欺上瞒下,好大的胆子。”
元朴自然明白父皇总会找他秋后算账,那万道惊雷只是个开端,怕不是嘉容以后会时时提起此事。他直生生地跪地道:“孩儿知错。”
罚也罚过了,见自己的儿子认罪态度良好,嘉容便也能容忍,“你娶回来的那个太子妃,这几日可是好些女仙都到我这里打小报告,说她品行不端妄自尊大。我儿,你可真会给父皇出难题。”
未曾听说过释臻如何与女仙打交道,元朴道:“是孩儿教管无方。”
嘉容:“也罢,不是些什么重要之事。我找你来,是想问,你可占得何时能继任仙帝之位了吗?”
元朴:“孩儿愚钝,尚未卜得天机。”
嘉容:“我亦一样,算不出具体时间。不过你命中带八十一道天劫,此点无疑,许是时候未至,不必心焦。”嘉容瞅了他一眼,“伤可大好?青霜同我报告说你这三成的功力,没几十年功夫,可是养不回来的。”
“承蒙父皇挂怀,元朴会加紧修炼,定不让父皇失望。”
“行了,再多说也无益。青霜说你娶那魔女是另有盘算,嗯?当真如此?”
元朴道:“君瞿如今妖丹在手,上天庭实不宜与之硬碰硬,儿臣不得已,出此下策。”
嘉容脾气算是彻底顺下去了,摆了摆手,“你既有打算便好。行了,回去抓紧修炼。”
青霜在外头见元朴仙君气定神闲地出来,连带着自己的气也通畅了。看他如今的姿态,想必娶那篱篱公主也只是权宜之计。
元朴同他道:“前些时日是元朴怠慢了,青霜莫要怪我?”
“嗨,说的什么话。”若不是立场对立,他还真对这个篱篱公主有几分佩服。他道:“大皇子胆识过人,青霜后来也想通了,不该阻碍大皇子才是。”
元朴笑道:“你我不要心怀芥蒂才好,青霜在此是要觐见父皇?”
“寻得了一些解决妖丹的方法,虽不妥当,但也聊胜于无,正要报告给仙帝呢。”言罢,他便推门而入,“大殿下回见。”
青霜确实寻得了一些破解妖丹的方法,不过代价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