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释臻冷声喝止道。
原以为见到释臻,邴大鹏好歹会规矩些,他却更加激动,差点挣脱了禁锢守卫,要冲上去再揍飞捷一顿。
而泰上府的看管飞捷仙君,依旧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不管邴大鹏如何叫嚣,只向释臻道:“殿下,你手下在上天庭肆意斗殴,我脸上就是证据,你是管还是不管了?”
泰上府正厅,释臻揉着眉头,没有说话。先前吩咐小仙娥已经去找过元朴了,但是元朴这会儿并不在昙宫,而是跟成益仙君一同出去了,他们也没交代去了何处。
释臻看着被枪兵压到地上的邴大鹏,示意仙族守卫先将邴大鹏和其余魔族松开,但仙族守卫显然更听飞捷仙君的话。
飞捷坐在厅中的一把太妃椅上,翘着二郎腿,也不说话。
释臻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高声道:“松开!”
邴大鹏和被禁锢的魔兵将领,这才能像飞捷一样,得了一个座位,但他们也还是朝着飞捷吐唾沫星子,一不留神就问候全家破口大骂。
释臻:“大鹏,安静。”
一干魔族将兵这才乖乖听话,闭着嘴努力忍着。释臻垂眸道:“你先动手的?当真打他了?”
飞捷即刻就炸了,“什么叫他真打我了?这么多仙都看见了,难道我还阴你不成吗?”
邴大鹏毫不忌讳道:“我就打你这个龟孙子了,老子在狄城怕过谁,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那个怂样,有本事单挑啊,谁怕谁就是贱种!”
一言不合两方又要开揍。
释臻高喝了好几次安静,才重新夺回主导权。她看向邴大鹏,一字一顿问道:“你因何打他?”
“瞧他不爽,恨不得把他打死!”
“邴大鹏,你究竟为何要打他。”
释臻极少直呼他的名姓,邴大鹏有点慌乱,“他们说公主!”
“他们说我什么?”
邴大鹏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说了,这要他怎么开口?难道他要当着这么多仙魔的面儿,跟公主告状说:“上天庭那些老不死的,说我们公主就算是鼎鼎大名的魔族公主那又怎样,还不是被他们上天庭的仙君骑着。”
而那个飞捷仙君,也一副吃定了他不会说出来的模样,真操蛋。
头疼得很,释臻虽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也猜出了七八分。她挥了挥手,让他们这群对立叫嚣的都下去,“我自有打算,你们,全部,给我面壁思过。”
这是要一帮子打死全部了。
飞捷自然是不肯的,不依不饶:“凭什么啊,明明是你们这些魔头先动手的。你还真当我们上天庭好欺负?”
打定主意要护着泰上府,释臻道:“这位仙君,你若不服,便自行到昙宫去找元朴仙君告状。慢走不送。”
邴大鹏得了释臻押保,没一会儿就嘚瑟起来了,立马招呼一帮手下,将上天庭的兵马从泰上府中轰了出去。
飞捷没从释臻这头得到交代,平白无故被人打了一顿,拐了个弯,没到昙宫去,直接到了紫薇桓。
青霜在紫薇桓外面等着。飞捷仙君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将泰上府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遍,现在还没完。嘉容耐心十足地听着飞捷倒苦水,全然不表态,只道如今时机不对,不宜贸然出手,让飞捷顾全大局。
门外的青霜打了一个哈欠,就见长眉仙君一步一喘气,道:“青霜仙君十万火急,我有事,要报告给仙帝。”
书房里,一脸受气包模样的飞捷在下面站着,不知长眉仙君在嘉容耳边说了什么话,却见嘉容脸色一沉,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朝青霜道:“罚、罚雷霆百丈。”
青霜唯唯诺诺地领命,看着在原地杵着的飞捷就更头疼,正要帮忙把飞捷拖走。
他们身后,嘉容在雷厉风行道:“去给君瞿修书告诉他!通知他的女儿我们不要了!”
从泰上府回到昶阳塔的释臻,窝在膳房里研究五花肉的处理方法。不一会儿,就听外面来报,青霜仙君带着嘉容仙帝的律令,前来惩处篱篱公主。
释臻将切好的五花肉放在凉坛里,放入佐料腌着,头也不抬,“罚谁?”
前来通告的小仙娥:“殿下你。”
“缘由。”
“目无法纪。”
“那便按罪论刑,惩处为何?”
“说是,说是要罚雷霆百丈。”
“那便走吧。”释臻把坛子盖上,朝那个仙娥道。
轰隆一声——
篱篱公主入主上天庭才半年的时间,就整出这样一出幺蛾子。虽然篱篱公主勇气可嘉,一声不吭地将自己绑在擎天雷柱之上,但凡人之体,连一次轰天顶都没有熬过去,就这样直接晕了。
没有功力傍身,身后还有崇尚暴力美学的君瞿。两个掌罚的仙官,拿到这样的判书,心惊肉跳了一把。
执行雷罚的仙官面面相觑,这该如何是好啊……
“真罚死了,仙帝会怪罪吗?”
“我觉得现在不仅是仙帝会怪罪……”仙帝哪里可怕了?可怕的明明是君瞿好不好!
左右为难之际,一声惊天的“公主——”在他们周围炸开。
得到消息的邴大鹏闻风而来,气急败坏地推倒了执行雷罚的两个仙人。
于是,两个仙君对视一眼,各自“哎唷”了一声,动作浮夸地翻身、摔倒,就这样趴在地上装死了。
邴大鹏一行慌手慌脚地将释臻送回了昶阳塔。当下篱篱公主毫无生息,他早就让手下先去翻妖王给公主的保命丹了。两队人马在门口接头,门都没功夫进,逼着释臻吞了一瓶。
妖王费了大工夫的保命丹果然有奇效,释臻吐出一口血,慢慢清醒。嘴边的血迹尚未擦去,见是邴大鹏,虚弱又坚定道:“不许告知君瞿此事。”
邴大鹏七上八下的心还没完全放下来,释臻就又脆生生的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啊!”
即使吞了许多灵药良方,篱篱公主一直晕着。邴大鹏心里没谱,随便点了个手下道:“你,去通知妖王。”
那手下是个实诚的,摸头不解:“公主方才不是说好了不许跟妖王通风报信吗?”
进退两难,邴大鹏:“哎,算了,去把那谁,公主嫁的那位驸马爷喊过来。”
元朴知道释臻受伤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日后。他同成益外出寻找稳定法阵的神器,路上遇上几只凶兽,便耽搁了。火急火燎地赶回昶阳塔时,免不得被脾气暴躁的邴大鹏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我说你这个驸马爷怎么当的?居然让我们公主受伤了?”
“那个阴险的狗东西一看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你居然那么不长眼让他进了泰上府?”
“我们公主真是白嫁给你了!”
元朴安安静静地坐在释臻的病床前,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时不时给急招而来的大夫递递小工具,却是一直都不反驳那些话。
邴大鹏见释臻一直不醒,千斤重担泰山压顶,恨不得将所有的怒火全部发泄在元朴身上。一手下见邴大鹏开始没完没了了,拉了拉邴大鹏的袖子:“老大,人家驸马爷也是刚回来,再说了,要怪也是先怪我们自己。”
却不知这句话触动了大鹏的什么心思,邴大鹏不忿地哼了一声,坐到一张扶椅上,打自己大耳刮子,喋喋不休:“都怪我,要不是我忍不住,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那手下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行了老大,我们别在这里吵人家大夫看病了。我记得以前公主给咱们瞧病的时候,最讨厌别的妖大吵大闹了,小山每一次都会跳起来发火呢。”
秉着病人至上的精神,邴大鹏手下们就各自出了一只手,将邴大鹏连同椅子抬了出去,随便邴大鹏在外面痛声忏悔。魔兵们非常自觉地分成了两派,安静一点的就进去屋里面寸步不离地看着,吵一点的就在外面鬼号哭“丧”。
一边邴大鹏哭得欲罢不能,另一边得了上天庭飞书的君瞿单枪匹马杀上了紫薇桓,一路上,见佛杀佛遇神杀神。
青霜自然是有分寸的,没按照嘉容所说的写封信直接退亲。他斟酌了语言,变成了:“妖王君瞿祝好,因篱篱公主目无法纪聚众闹事,伤我上天庭二十多民众,遂罚雷霆百钧,小惩大诫。兹事体大,特此通告。望妖王勿要辜负双方和平相处条约,肆意妄为。”
不过,虽然罗列了前因后果,条理清晰,但貌似收效甚微。
拆迁队长君瞿踏空而来,不掩怒火,他抬手一招,光波尽散之后,华丽无双的紫薇桓顷刻倒塌,变成危楼。
轰隆一片,尘土残垣,房栋屋舍不断崩析下坠。嘉容负手而立,沉默地与君瞿对峙。
一个怒发冲冠,一个咬牙切齿,谁也不饶谁,君瞿和嘉容又打了起来。
今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二殿下摇着一把胡里花俏的孔雀羽毛扇,配他这一身浅绯色杜鹃花轻袍,红的绿的,反正郎祺觉得自己很是亮丽迷人。进了东清山找到竹里馆之后,不出所料又见到雁殊同朔北进行灵肉交流。
刚好用孔雀扇遮了下半张脸,二殿下眨了眨眼睛,在扇子后面道:“我跟你们说,我要是再多见几次,可能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