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尹龚柳讽刺地看向面前人,浅紫色的眼瞳里却倒映着对方神情寂寞的面容,那寂寞太过真实,居然让本来出口成脏的他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
但随即他就回过神来,并且对自己的表现暗自皱眉。
自己竟然被易千秋那善于伪装无辜的模样给迷惑了,这样轻而易举……这样毫无防备……难道我也跟那个傻公子哥叶知秋一般心软了吗?
他嗤笑道:“你向我讨要重来一次的机会,还不如向被你坑害了性命,如今仍然在黄泉路上恍惚徘徊的那些鬼魂讨要,或许成功的几率要多的多,不过……如果可以,我倒是真想看看他们之间有几人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凌余怀长叹一声。
“所以,我们之间的死斗只能是避无可避了?”
“哼,将死之人废话少说,要死就快死。”
只见到尹龚柳周围狂风作乱,一双紫眸越发幽深妖冶,修为诡异莫测,哪里还有之前人的模样?分明就是邪气的魔!
要死要死要死。
凌余怀心里疯狂遛过一长窜弹幕,虽然表面上冷静不动,但实际上也忍不住脚底发虚。
见凌余怀这样无动于衷,尹龚柳冷笑一声。
“易千秋,原来你也有认命的时候,只可惜啊,你识相得太晚了。”
凌余怀看向尹龚柳的眼里透着怜惜。
“尹龚柳,你真觉得你能杀了我吗?看来……你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牢笼之中,早已经逃无可逃了啊。”
“什么?易千秋,你……!”
愕然的话还未说完,尹龚柳忽然觉得身上一麻,然后再也提不起任何一丝一毫的气力,只能被迫跪倒在地。
他不禁咬牙切齿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余怀负手在背后,淡然地说:“不过是迷药而已,不需太过紧张。”
尹龚柳厉声质问道:“……迷药?你究竟是在何时下的?为什么我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我之前分明检查过了,那粥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的才对。”
“那粥当然有迷药,只是不起药效的一半独特配方而已,只吃一半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你之所以会被中迷药,是因为嗅了屋内一直点燃的蜡烛的气味,那蜡烛里混合了另一半独特配方的迷药,配上你刚刚吃了的粥,两则合二为一就算想不软都比登天还难啊。”
尹龚柳脸色发青,暴怒道:“易千秋,你竟然敢阴我,无耻之徒!”
凌余怀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以为像你这样聪明过人,应该能看的出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吃那粥?”
尹龚柳愤慨道:“还不是因为那粥难吃死了吗!”
☆、阴谋
凌余怀心虚地咳嗽了一声。
“……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太过细纠了,尹龚柳,你不肯原谅易千秋又不肯放过我,那我也只有对你动手了。”
尹龚柳咬牙切齿地说:“易千秋,你……你敢!”
凌余怀翻了个白眼。
“我有什么不敢的?还有,不要老是表现出一副黄花大闺女惨遭猥琐男凌.辱的贞洁烈女样好吗?你中的是迷药不是春.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把你嘿嘿嘿了呢。”
说着,凌余怀从身上拿出一捆绳子,缓缓走近面前因为中了迷药,而浑身麻软不能动弹只能半瘫在地上的尹龚柳。
尹龚柳见凌余怀拿出了绳子,眼瞳猛的一缩,毕竟在他印象里易千秋一直是个无比丧心病狂没有下限的人渣,所以见此情景,一时间也不禁胆战心惊起来。
他强装着平静的模样,语气尽量平缓道:“易千秋,我劝你最好三思而后行,第三国度其统治者吠陀王座下的军师的这条命,可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武林上已经有佛、人、道等势力在仇杀你,难道你还嫌自己的命太多不够用,想让魔也来凑一凑这热闹么?”
“你的废话太多了。”
凌余怀直接将手帕一把塞进尹龚柳的嘴里,嘴里噎着手帕,尹龚柳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凌余怀冷静地说:“我已经明明白白地说过几百遍,我不是易千秋,我的名字是凌余怀,所以别在东扯西扯了,这世道,一个男人像长舌妇般爱乱嚼舌根可是会惹人厌烦的,年纪轻轻还是多喝些热水吧。”
尹龚柳不甘心道:“呜呜呜!”
在绑前,凌余怀像以前酒楼杀猪时先掂量掂量一般,摸起尹龚柳的四肢来。
他赞叹道:“不错啊,体态均匀不肥不瘦,唉,要是你是头小猪仔该多好,我若是捡到了像你这样俊俏可人的小猪仔,一定好好宠着,可惜了……”
虽然口不能言,但尹龚柳依然不屈服在凌余怀的这羞耻侮辱下,他愤慨地瞪着凌余怀。
当然,他这番无声的抗议,还是被凌余怀若无其事地无视了,这更让尹龚柳内心想要抓狂掀桌,可恶,区区一介猪,究竟哪里有我人模人样时俊了!
凌余怀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拿出一个麻袋,直接将尹龚柳套了进去。
尹龚柳被套进黑糊糊的麻袋里,感觉自己被人扛了起来,心里不由得变得慌乱,但随即轻轻拍在屁股上的一巴掌和懒洋洋的声音立刻让他浑身僵硬。
“别动来动去,你再这样不配合,我就只能来个新娘抱了。”
“……”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娇羞一脸被凌余怀抱在怀中的画面,尹龚柳一阵鸡皮疙瘩上身,当即闭嘴,跟条咸鱼似得瘫着不动了。
约摸半炷香后,尹龚柳感觉自己似乎被人从肩膀上放了下来。
他才碰到地上,身上套着的麻袋就被掀起,忽然亮起的橘黄色的光令他忍不住闭上眼。
“尹龚柳,你这样闭着眼……是想我亲你么?”
闻言,尹龚柳立刻睁开眼,狠狠瞪向面前的凌余怀,却不由得愣了一愣。
只见到面前人不再一身白绷带的诡异形象,而是和那记忆里的二十年前他们初次见面一般……那素色的银色白莲衣,烈火般狂傲的红发,扎着一束及腰的高马尾,狭长的双眸冷而无情,眉头总是皱着,薄薄的唇抿起。
即使时间过去了整整二十年,这个只凭外表便可以轻易迷惑他人的魔……身上其惑人的诡异魅力却还是一如既往。
此刻,那望向自己的双眸里盛着温柔,那嘴角的淡淡笑意是如此真实,使人不由自主地放松紧张和警惕的心情。
这样深不可测的魔,真能像吠陀王所预想的那样一步步走入他们计划了多年的陷阱里吗?
若是这次失败了,吠陀王要到几时才能从沉睡中苏醒?未来,岌岌可危的第三国度真能有重见天日一天吗?
一千年的时光……武林上佛、人、道等势力地步步紧逼,这种种究竟何时才能结束?无数次的谋划和挑拨离间下,当初的希望是否已经变了味……
尹龚柳不禁对自己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感到了怀疑,产生了动摇。
见尹龚柳无视自己陷入了沉思之中,凌余怀不禁有些无言以对。
现在的魔适应力都那么强吗?明明前十几分钟还脸色苍白,后十几分钟便如此自顾自的旁若无人,好歹我也是第一次绑人,也多少给点面子吧……
凌余怀咳了一声,想要引起尹龚柳的注意。
尹龚柳被打扰了沉思,不耐烦地抬眼。
“……”
感觉自己气势被压了一头的凌余怀突然觉得不爽起来。
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尹龚柳忽然出现,他也不用收拾行囊离开镇子开始流浪,这次离开,不知道又会在将来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一入武林,岁月催,究竟何时自己才能摆脱易千秋的阴影做到真正安居乐业?唉……
这样想着,凌余怀心情沉重起来。
他忽然想起面前的尹龚柳,哼哼一声,伸出手,坏心眼地像摸兔子般又揉又捏对方肉肉的脸颊,孩子气地报复起对方不请自来的仇杀。
被凌余怀这样又揉又捏,尹龚柳简直气急,他想恼怒地讥讽对方,但只能干瞪着眼。
凌余怀揉捏爽了,原来的沉重也渐渐褪去,整个人都感觉轻松许多。
他起身,悠悠地说:“尹龚柳,你现在中了我下的迷药,需要一天时间才能恢复正常,我呢要跑路了,所以自然就不能留你在小院里被酒楼的人发现,这小树林里经常有狼啊熊啊出没,你最好少动少说话,不然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另外给你留了一个灯笼,边上还有地图,等到白天过去,夜晚来临,你迷药一解就可以用修为挣脱开绳子,点起灯笼看地图离开了,我话已经说到这里,要是到时候不小心引来了狼熊之类的,你可不要怪罪我。”
说完,凌余怀就吹灭了刚才灯笼里燃着的蜡烛,把它放好,然后把尹龚柳嘴里塞着的手帕取出来。
尹龚柳的嘴里没了塞着的手帕,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但他却忽然沉默。
见此,凌余怀有些疑惑,他原本以为尹龚柳开口的第一句肯定是怒骂,却没想到居然不说话了,奇怪,难道我的迷药还有让人变哑巴的功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