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余怀一边身形飘逸地躲着,一边无奈地叹气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与我仅仅萍水相逢,又何必为了一个还未证实的谣言互相争斗呢?”
那少年听了,更是气极,他怒道:“那是你认为,他人可以说易千秋怎样伤天害理怎样丧心病狂,我一字不否,但若是有人存心想颠倒黑白造谣易千秋吸引不了许多男子,我绝不袖手旁观!”
“……”
凌余怀已经没有话说了,现在他只想哭着跪在这少年腿下。
朋友,我和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要这样帮我?你其实是上辈子投胎过来报复我的仇家吧?
那少年不肯放过凌余怀,下手便愈发的狠厉,两人一个打一个躲,就这样纠缠打斗着,才半分钟不到,不光弄得桌上的酒菜碗碟摔跌在地上,那些桌椅也纷纷飞了起来。
简直心疼死了老板,老板紧紧抓住小二,脸色发青地叫道:“摔了多少个碗碟,坏了多少个桌椅,通通都给我记着,打完了我就要他们赔的倾家荡产!哎哟喂,小心我的那套青花瓷!”
就在这时,只听见咻的一声,那少年手里的鞭子忽然干脆的断成了两截,而断掉的那半根,则被一根筷子牢牢钉死在了远远的墙壁上。
见此,那少年身形立即一僵,脸色惨白,额头上更是起了冷汗,若那筷子投向的是他,恐怕他现在的结局已经和那半根鞭子无异了。
众人也被惊的禁声,一时间,客栈内静的连地上掉根绣花针都能听地一清二楚。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一处角落里响起。
“你们,太吵了。”
☆、喝酒
听到那不客气的冷冷问责,少年浑身僵硬,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立马气冲冲地开口反驳过去,但在现在,他却是连一丝一毫也不敢乱动。
毕竟还是个没经历过残酷事情的凡人,自然也不想因为一句莽撞话语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而凌余怀不知道对方这番举动,究竟是单纯的反感,还是怀着恶意,所以也没有立即开口。
一时间,云溪客栈内竟然谁都没有出声,气氛安静得可怕。
见此,说书老先生倒是手一顿,把摇着的折扇缓缓收回来,叩在掌心,淡淡地说:“……这位小朋友,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火气?大家只是聊些有趣的事情不小心起了一些小争执而已,你又何必动手吓人呢?”
角落里的那人冷冷地说:“你应该庆幸这只是吓人,否则,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客栈里的,恐怕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
说书老先生嘴角僵住,自觉有些挂不住面子,咳了一声,不说话了。
另一边的少年见这人说话这样不拐弯的冷讽,便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他脸色苍白的对着那看不清楚光景的角落,抱拳低声道:“……我刚才或许是有些莽撞,如有得罪还请多多见谅,这桌的酒菜钱就由我来请吧。”
那人冷冷地说:“不用了,不真切的道歉,换来的也不会是真切的原谅,我也不需要一个爱在他人背后嚼舌根的人道出的贫瘠歉意。”
“你……”
听了这不给面子的话,那少年不禁恼怒瞪向对方,手里的半根鞭子也随之拿起来,但他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只看到眼前银光一闪,然后手一麻,等反应过来低头再看时,却发现手里的那半根鞭子已经不翼而飞。
他忍不住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然后猛的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见三个蚕豆大的小小银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他那半根鞭子钉在了墙壁上,竟然是那么快、那么准、那么狠,好像戳一根面条似得轻松容易。
那人从看不清光景的角落的桌前起身,无视了说书老先生不着痕迹的眼神揣摩,无视了快要腿软的少年冷汗直冒的惨白脸庞,无视了客栈里的众多侠士的一脸震惊,仿佛茫茫沙漠里一道卷着沙尘吹来的狂风,突然间没有预兆的来,突然间又没有预兆的去。
那人也确实像那沙漠里的狂风,些许发被编织成十几缕小辫垂落于左边,流露出一丝不同于中原的异域风情,半遮的刘海下,总是冷漠眼眸似乎谁也无法被映入。
穿着沙漠的人常见的便于打斗的劲装,透出与含蓄内敛的中原人截然不同的凌厉野性,唯有腰上随身携带着的一柄没有剑鞘的黑色残短刀,隐隐使人感觉到一种被爱惜保护的迹象。
明明是个没有修真的普通人,却给人一种修真者的强势。
他冷漠地说:“酒菜钱,我已经付清了,但下一次,我绝不会再选择这间客栈。”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客栈老板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心里无端地酸。
瞧着一片狼藉的周围,他忽然生气起来,一把抓起算盘,啪的一声摔在桌上,向那呆楞站着的少年怒气冲冲道:“还傻看什么?刚才你这一打,差不多毁了我这云溪客栈大半的碗碟,七七八八的桌椅,还有几套新进货过来的青花瓷花瓶,算起来足足八十两白银,不给我赔干净,就别想一走了之!”
少年叫道:“什么?八十两白银,我身上哪里有那么多钱,你当自己是土匪在抢劫啊!”
闻言,老板呲牙咧嘴地笑一声。
“好嘛,看来你是成心想赖账了啊,岱宇,沫骨,给我把这个想吃霸王餐的家伙抓起来,押到后院洗碗去!”
小孙子不情不愿地说:“又要干活了吗?我还想多听会故事呢。”
“今天不仅看了场好戏,还收了一个免费的劳工,不错不错。”
说书老先生站起来,笑吟吟地摇摇扇子,缓缓走了过来。
少年见到一爷一孙向他缓缓走来,不禁心里有些慌乱,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听到这话,爷孙两个相视一笑。
“干什么?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教育不懂事的客人怎么懂事咯。”
话音未落,只见到小孙子身形一闪,没等少年回过神来,小孙子就已经一脚踢在了少年的腰背上,害得少年来不及防御便踉踉跄跄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说书老先生猛的展开折扇,一扇拂过少年的脸上,几点稀稀落落的白色细粉糊在了少年的脸上。
少年只觉得眼前一花,头一沉,没有做出几分挣扎就立刻晕在了地上。
于是,爷孙两个各自一手抓着一只脚,慢悠悠地将晕了的少年拖进客栈后院。
全程围观一老一少教客人怎么谦虚做人的凌余怀:“……”
老板把算盘又是在桌上啪的一拍,冷哼一声道:“还傻站着干什么?难不成你是想帮这吃霸王餐的家伙付账?”
凌余怀连忙摆摆手。
“没有没有。”
老板叉腰,眉头皱起,怒哼道: “既然没有,还继续呆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成心想把我气死?知不知道我是有高血压的哦?把我给活生生气死了,你来买棺材哦?”
凌余怀汗颜。
“不敢不敢,我这就走。”
说完,凌余怀就赶紧遛了。
当走在荒郊野岭的路上,些许暖和的金色阳光落在身上时,凌余怀还觉得自己似乎在梦里般恍恍惚惚。
他真是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连锁客栈竟然还藏着两个深藏不露的能人,虽然只是两个没有修真的普通人,在武林上也排不上什么名号,但也算是令人心里一惊了,还好当时没有掉马,否则怕是最后要免不了一阵纠结的缠斗了。
日后还要更加小心行事,再加上尹龚柳那个坑货到处散布的污蔑……
这样想来,他更是为自己的漫漫前路哀叹。
正当凌余怀面容愁苦的唉声叹气时,他忽然发现远处树林里似乎站着一个令人有点点熟悉的身影。
他好奇心起来,忍不住悄悄溜过去,结果定晴一看,原来是在云溪客栈里那个神秘旅者。
只见到他拿着一张地图,正皱眉看着,看了一会便把地图收起来,又继续走着。
见此,凌余怀不知道怎么的,对这个人产生了点好奇的兴趣,凑巧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做,纯粹闲着没事干,便随之跟了上去想看看对方接下来要干什么。
于是,凌余怀就这样悄悄跟了对方大半的路,只是他们怎么绕也绕不出去这座山头。
对方似乎也有些烦了,停下来又拿出了之前的地图,在看了好一会儿后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抽动,然后脸色不好的把手里的地图转移了一下方向。
原来,他一直把地图给看反了。
见此,凌余怀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人听到笑声,立刻喝道:“……谁?出来!”
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凌余怀也不躲躲藏藏了,他忍住笑意,咳了一声,从茂盛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那人一见到凌余怀就皱眉,不悦道:“……是你?你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干什么?”
凌余怀慢悠悠地说:“嗯……?谁鬼鬼祟祟跟在你的身后?荒山野岭,难道这条路是你亲自开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