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站的竟然是宋淮。
这样的场合通常是宋岚主持,可今天主持的竟然是宋淮。
场下几声窃窃私语,意外地看着宋淮指挥着人将一样样的东西抬上来。先是一张黑色厚重木桌,继而数瓶白色百合放在四周,各种小物件轮番摆上来,肃穆而典雅。台下的人默然而望,全都没了声音,心道这摆设哪像是设宴祝寿,谁家的父亲过生日儿子要穿黑衣的,还要这么多白色百合,这是要摆寿堂还是灵堂?
台上收拾得差不多了,宋淮轻轻敲一下话筒,又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搅大家吃饭。感谢大家今天到场,可我们说错了一件事,今天来不是为我爸贺寿的,是为了一件别的事。诶……等等,小心点。”
最后的一样东西摆上桌,就在正中央,罩着白布。
一个男人默然无声地从宋家大门口走进来,没有入席,远远地站在角落里,朝着宋淮轻轻点了点头。
宋淮望着祁杨,也轻轻颔首。祁杨已经到场,可见外面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宋淮把白布轻轻拉开,银色的边镶着一个玻璃相框,里面是一张女子的黑白照,四十多岁,岁月的痕迹下仍能看出当年的美貌,朝着台下微微而笑。
关闻的眸子微微收紧。
宋淮低头喝一口水,对着台下说:“我有几件事想说,说完了我就走。今天不是为我爸庆六十大寿,是这样,当年我妈过世的时候,我们没能好好送她走,今天借这个机会举办个悼念会。”
台下鸦雀无声。
有人四处寻找着宋岚和宋丞,宋岚似乎还在后台忙,宋丞坐在轮椅上不言不语。
“大家可能在以为是怎么回事,没事,宋岚说了,今天各位的礼物不能收了,除了关总的,其余的都不收——反正关总有钱。”
台下响起几声笑,关闻也不得不露出个和缓的笑容来,继而收敛。鹰似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宋淮也笑了笑:“虽是说笑话,不过说起关总的地位和家世来,咱们这里没人能比得起。孙老板,上次你看中的那块地,连地基都快打好了,结果怎么样,盖房子了吗?”
台下的人突然被点名,一时间不敢承应,只是不出声。
“我替你说。没盖。把打好的地基拆了,重新建了座小别墅,现在是关家的财产。”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今天这架势竟像是冲着关闻来的。就凭他,宋淮?
“言归正传,今天是我妈的追悼会,我有几句话想对她说。” 宋淮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妈过世是因为酒后驾驶,还是关总帮着把消息压下来,对外只说是车祸。多年来这事一直不再提起,可能记得的人不多。这个怎么说呢——” 他默然了片刻:“我当时活了十七八,从没见过她酒后开车。”
关闻的身体后仰,一言不发地半眯着眼。
“那时候关锦鹏喜欢找我的麻烦,我年纪轻,于是反抗,我越反抗他欺负得我越凶。其实年轻时打几架很正常,我当时被欺负得受不了时也服软求过情,他还是不肯,还是要欺负。以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后来我有点明白了,我这种人,关锦鹏永远不会把我当成自己人,我也永远不愿当他的自己人。我当时理解不到位,觉悟低,没能转过弯来,结果有天夜里一不小心,我把他的腿弄瘸了。”
台下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宋淮和关锦鹏的过节略有耳闻,可今天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之后关锦鹏发了疯似的欺负我,越来越出格,终于把我打成重伤住进了医院。我爸的性格,很多人说他优柔寡断,其实他就是过于小心不敢反抗而已。其实这也不怪他,当年我被打伤的时候我爸还是有些胆识的,我当时在病床上晕晕乎乎的,关总亲自来看我死没死,我听到我爸对他说——他说,关总,告诉关锦鹏别再欺负我们家宋淮了,否则我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宋淮伤成这样,要是出事,咱们鱼死网破。”
宋淮低下头,安静片刻又抬起头来:“这事吧,就坏在我妈早年的时候曾经给关总做过几年会计——”
“你胡说!血口喷人!” 关闻厉声斥责,“你有证据么你,你这是说我弄死了你妈?”
宋淮望着他,不吭声。
“我妈出殡之后,我爸从此像是被打碎了牙,一点骨头也没了,只想护着我们两个长大。宋岚比较有出息,关叔叔关叔叔地叫着——”
“你放屁!” 关闻拿起电话喊着,“喂,钱律师,是这样,你现在立刻来宋丞家里——”
门口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众人回头,只见灯光闪烁,守候在外的警队迅速而入。
那种感觉就好像站在电视机前看直播,手铐铐上关闻手腕的那一刻,众人像是做梦似的站起来,伸长了脖子。
他们活了几十岁,什么时候想过会亲眼看到关闻被抓的那一幕?
声音杂乱,到处都是叫声,宋淮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听见关闻愤怒的喊声:“你们有证据吗你们,这就抓人?放开我——”
宋淮从黑桌子底下取出一捧花来。
“这是你生前喜欢的花。” 宋淮低声道。
宋岚不知什么走上来,轻轻握住他的肩:“可爸不知道,他以为妈喜欢百合。”
“对。” 宋淮把花束散开,随手一扬。
今天才是他们妈妈的出殡日,八年前的那个不是,今天的才是。她可以好好地看着,亲眼看着这个害惨他们的仇人,在她面前被抓起来。
其实,愿望清单他也有。宋淮想。
猫三 20瓶;桃桃桃桃子 12瓶;Ingrid、三叔肥皂掉了 10瓶;遥风度东华 8瓶;熙熙猫 5瓶;尧雨 4瓶;
第45章 第 45 章
宾客散尽,天色渐黑,只留下宋岚和宋淮在灵台前坐着,身边两个空了的酒瓶子东倒西歪。宋岚撑着腿又是拿着酒瓶子一仰脖:“这些年我不知叫了他多少次关叔叔。”
“嗯。” 宋淮用力地点着头。
“每次叫都想弄死他。” 宋岚把酒瓶子一摔,伸手把宋淮拉起来,“今晚在家里睡觉。”
宋淮不出声,头埋在宋岚的怀里抬不起,宋岚拉他的肩膀:“你这又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悼念妈时没掉泪,听说今晚能在家里睡觉,一下子热意涌了上来。宋岚架着他的双臂,宋淮却像是软了骨头似的站不直:“我特么能在家里睡觉。”
“嗯,能在家里睡觉。”
宋岚的目光略向门口,见祁杨静静地立着,他的双手反射性地一松,宋淮立时摔倒在地上。宋淮却没当回事,顺势在地上翻滚一下,脸在草地里碾了碾,一团泥巴:“家里的草,比别的地方香。”
宋岚对祁杨客气地使个眼色,一声不响地回了屋。他是个有眼色的人,祁杨来了,自己在这里多一刻都多余,留在这里招人嫌做什么?
满脸都是泥巴,宋淮躺在草地里闭着眼,嗅着泥土里清新的气息。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揉动。宋淮开始只觉得是宋岚,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宋岚帮他按摩,那真是等到雷峰塔倒,西湖水干,可是肩上这只手揉捏了这么久,似乎——
背上一阵战栗,他心里明白了是谁,却闭着眼不敢吱声。
揉捏的力道沿着肩膀散进来,让他想起那夜里卧室里匆忙的一次。
手指沿着脖子移到他的嘴唇上,轻轻地揉擦,触电的感觉在唇上,他轻轻张开了口,舌尖刷过微凉的手指。下一刻,只听见宋丞的声音在屋门口响起:“祁总在,祁总进来坐。”
唇上的手指立刻移开,宋淮擦着脸上的泥巴翻身而起,跟着祁杨站起来。宋丞走进屋里,祁杨客客气气地也进来,笑了笑:“我来看看宋淮。”
宋丞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目光扫过他身边低着头的宋淮:“去你房间休息吧。”
宋淮没敢吱声,低头点了点推着祁杨往楼梯上走。祁杨开始时正正经经地爬楼梯,等到了宋丞的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忽然间一伸手拦腰抱住,宋淮不敢出声,只是笑着挣扎,祁杨掰着他的脸,拇指撬开他的嘴唇,捣着他的舌。
舌混乱地舔着他的指心。
祁杨把他压在墙上,脸紧贴着他的颈项,收紧双臂。谁都能感觉出对方的炙热,宋淮推开了他拼命地往自己房间走,祁杨拉扯着追上来,顺手将房间的门关上。
宋淮的领带和衬衫被他扯着脱下来,祁杨让他坐在窗边的桌子上,用力拉开宋淮的腰带。
“我爸和宋岚……”
祁杨拉着他的脖子坐起,深深地呼吸,竭力冷静。宋淮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祁杨要抽身,他又微微倾身,伸出舌轻舔祁杨的鼻尖。祁杨看了他一会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亲你。”
“那你亲啊。”
宋淮搂着他的脖子,舌尖伸出,轻轻舔他的双唇。祁杨张开了口,舌尖也探出来,嘴唇和舌轻轻地碰触着,一下,又一下。祁杨捋着他光滑的后背:“今后不上你了,要不要?”
宋淮的吻骤然加深,用力地顶开他的唇。
祁杨把他捞起来从背后抱起,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给我看看你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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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宋淮咧着嘴笑:“这是桌子,这是床,这是钢琴。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