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浮夸的装扮适合他,一定很有意思。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
看到梁霄的走神,叶瑞忻不悦地停下了他的新品介绍会。
“你应该让客户亲自体验产品,然后由其做出评价。”梁霄道。
“有冇搞错呀你!你当我系sales啊![你有没有搞错,你当我是销售吗?]”他又气得讲粤语。
梁霄已经听得懂些日常的话,虽然不是好话,但不得不承认叶瑞忻还是讲粤语好听。
“你说什么?”梁霄故意问道。
“我费事同你讲![我懒得和你说]”说着,叶瑞忻走出了梁霄的房间。
叶瑞忻走后,梁霄在书桌旁坐了下来。
原本放书柜的那一面墙上做了活动的隔断,可以根据书本的大小随意调剂高度和位置,方便梁霄放那些大大小小的各类资料。隔断做了整整的一面前并连接着书桌,组成了一个靠着着窗户的转角区域。
梁霄想着刚刚叶瑞忻的介绍,按照他说的打开了落地台灯的开关。这个灯比原本的夜读灯更亮些,还可以调节色温。
一旁新买的单人沙发坐下来的感受比看起来更舒服,随手就可以拿到书架上的书,确实方便很多。
一声轻咳。梁霄回头望去,叶瑞忻正拿着一杯咖啡倚在门框边。
“你要学会表达你的感受。例如,对我品味的认可。”
梁霄看着他那张等待着赞美的面庞,说道:
“Thank you.”
听到梁霄一本正经的道谢,叶瑞忻倒有些意外。一时没有回话,过了几秒才微笑起来。
“My pleasure.”叶瑞忻悠悠地说道。
梁霄的生活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改变着。大到整个屋子的布局,小到墙上开关位置的移动。这样的改变所带来的后遗悄然无声滋生什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人的适应能力很强,尤其是对更舒适的生活。不过几天的时间,梁霄就已经习惯了这个“新家”所带来的便捷。也习惯了家里更多的叶瑞忻的私人物品——他的各种香调古龙水的香味,双开门冰箱里的半瓶tequila。
[tequila,龙舌兰酒。]
咖啡店里,看似暖手的红茶早已变得冰凉。梁霄依旧紧紧握在手里,冷暖自知。
时光里有关叶瑞忻的部分弥散在记忆中。就像一个空了的香水瓶,靠着瓶中仅存的空气弥留着最后的香气。
梁霄多少次想要将其打开,终究停在半空。他生怕唯有的纪念会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而去再也无处追寻。
他怕,自己的心真的空了。
而叶瑞忻的再次出现,是瓶身突然出现的裂缝。
香气瞬间四散而开,钻入鼻尖,甚至从每一处皮肤无形地渗入身体。让梁霄猝不及防。回忆随之席卷而来,浓烈得无处安放。
梁霄朝窗外望去,大雪落在他们来时的路。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与叶瑞忻再次遇见。
方才在医院所有的细节都被不由自主地回放着,用来提醒自己那一切都不是幻觉。他还活着,他还在这个世界上。
雪一片一片地落下,柔软而脆落,却悄无声息地积累着。层层叠叠,不知不觉地将这个世界染白。
梁霄望着窗外,想起那年的新雪初霁。
“梁霄!你快看积雪了!”
耳边的声音和被晃动的身体将一个安静的早晨打破,梁霄确定自己的闹钟没有响过。也就是说,现在早晨7点还不到。
梁霄昨晚睡得晚,不足的睡眠和被人吵醒的感觉显然影响了他的心情。
“一大清早......”
但就在转头望向罪魁祸首的那一刻,梁霄却没有将后面的话说下去。叶瑞忻正裹着毛毯贴在玻璃窗前,瞪大着眼睛看着窗外。那种欣喜的神情就像一个期待圣诞老人的孩子,翘首以盼驯鹿飞过窗前。
让人,很难忍心打断。
“陪我出去!”
“什么?”
这一个要求,让梁霄内心片刻的柔软被瞬间挥发殆尽。但叶瑞忻丝毫不顾这句话里的拒绝气息,他拿起一旁梁霄挂着的衣服就丢到了他的床上。
“快点,我在楼下等你!”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叶瑞忻已经走了门。
和叶瑞忻不同,梁霄从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于是他也只好穿上衣服洗漱。虽然不情愿,但梁霄还是决定先应付一下这个大惊小怪的南方人,以免可能遭致一整天的不清净。
虽然出生在杭州人,但梁霄在快上初中的时候就随着父母移民到了美国北部。所以对梁霄来说,下雪是每年冬天最习以为常的事情。
叶瑞忻从昨晚就开始因为这场雪而兴奋,他说从未见过落雪。希望可以下一夜,越大越好。
梁霄看了看窗外地上几英寸的积雪,如他所愿。梁霄穿上厚实的外套,临走还加了一条围巾。
现在七点还不到,四周静谧无声。大部分的人还没有起床,除了主要道路之外,眼前都是一片雪白。
梁霄走下楼梯,楼梯上的新雪只有叶瑞忻刚刚走过的脚步。嘎吱声随着每一步传入耳朵。配合着凛冽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
这种新鲜感是初雪最有魅力的地方。
或许是听见了梁霄的脚步声,独自在空地上踩着雪的叶瑞忻快步走了过来。梁霄还未来得及让他小心雪地湿滑,就眼睁睁地看着叶瑞忻在自己面前滑倒。这一跤摔得不轻,他整个人都坐在了雪地里,显得笨拙而滑稽。
梁霄没有丝毫同心情地笑出了声,他甚至可以想象叶瑞忻一会儿将有的反应。以他对自己极高的形象要求,怎么可以允许摔跤。大概就算百里之内荒无人烟,他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一定会气急败坏!
出乎梁霄的意料,叶瑞忻竟然自己也大笑起来。他索性坐在了雪地里,附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抓了一把雪,不怕冻地搓成雪球。
叶瑞忻稍稍一用力,滚圆剔透的雪球在他冻得微红的指尖迸裂,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下四散,犹如烟花。
“梁霄,陪我堆雪人!”
在梁霄的记忆里,自己的名字总是被叶瑞忻这样连名带姓地叫着。他的语气总和别人有些不同。是一种相熟到可以“呼来喝去”的亲昵。就好像说出这两个字,梁霄就不可以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现在仔细回忆起来。梁霄忽然发现自己几乎接受了他所有的“邀请”。在过程中可能夹杂着斗嘴和谈判,但最终都妥协。
叶瑞忻想要他的第一个雪人可以存在得久些。两个人就走得远了一点,在冬日清晨的街区寻找最适合堆雪人的地方。
最后一个街口的转角,那里有一片不算小的草坪,种着一棵白蜡。很少有人会走上这片草坪。
“今天是晴天,中午就会化雪。”
那天叶瑞忻的心情应当是很好,梁霄没趣的回答没有惹来他的数落,反而转头看着梁霄说道:
“你这样讲,我想起一首歌词。”
说着,叶瑞忻开始轻轻哼了起来。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看着蝴蝶扑不过天涯,谁又有权不理解。”
叶瑞忻的声音很好听,但今天似乎更动听些。大概是因为四周的皑皑白雪和蔚蓝高原的天空,更显得他的歌声那样干净清澈。
梁霄看着叶瑞忻边堆着雪人边哼小调。淡淡的白气在从他的口中逸出,还来不及飘远,就再次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
梁霄走过去,将远处的积雪收集到叶瑞忻的周围。一整夜的雪,积得并不算太厚,只够搭一个半身高的雪人。
“应该把冰箱里的胡萝卜带来的。”
在用路边捡到的石头做了雪人的眼睛之后,叶瑞忻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想象力?”
“有胡萝卜才靓啊!”
叶瑞忻打量着四周,尽可能地寻找着可以装扮雪人的东西。直到最后,他将自己红色的羊绒围巾围在雪人的脖子上,这个作品才得以完成。
“靓唔靓?”
搭完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之前空地旁的一幢大楼遮住了阳光,直到这个点,太阳金色的光芒才完整地落到了这里,让周围的白色显得有些晶莹剔透。
“靓。”
梁霄用接近标准的粤语发音答道。
化雪比落雪冷。回家的路上,叶瑞忻冻得裹紧自己的大衣。梁霄看了看叶瑞忻,他不爱穿高领的衣服,各式各样的围巾倒是不少。但现在那条他最爱窝在沙发上用的羊绒围巾被系在了雪人的身上。大概是冷了,这短短一路他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红红的鼻头突兀地在他白皙清瘦的脸上,看起来可怜兮兮。
对比叶瑞忻来回时的反差,梁霄倒是没什么差别。看叶瑞忻冷得直哆嗦,梁霄把自己的围巾过下来递给他,说道:
“别擦到鼻涕。”
叶瑞忻立刻接过戴上,还作势要拿梁霄的围巾擦鼻子。
但很快,他就不再那么精神。回家立刻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叶瑞忻就躲到了被子里。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梁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烫。
“你怎么身体那么差。”梁霄嫌弃地说道。
“Dr. Liang, I'm not feeling well.”
被窝里的叶瑞忻望着梁霄,用嗡嗡鼻音说道。
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窗外雪景好像能将寒意从视觉上传递过来,然后窜入叶瑞忻的身体。最后的被褥和羊毛毯连手都无济于事,在此刻的寒冷面前那个趾高气扬的人毫无抵抗的能力。
梁霄找出温度计给叶瑞忻。选择做医生的人,大概心里都有一种济世救人的想法。他们有着违抗天意的勇气,想用自己的力量从死神手里夺回脆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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