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了几声敲门声,“请进”,梁霄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有没band-aid?”
[band-aid,创可贴。]
梁霄闻声看去,叶瑞忻整个人湿漉漉的站在自己面前,浑身上下,只有腰际的白色浴巾,松松垮垮地围着。
心跳以梁霄可以体察的速度加快着,立刻低下头,目不斜视。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梁霄说道。
叶瑞忻低着头检查着手指上伤口的深度,他并没有察觉到梁霄的面红,催促道:
“你有没?快点啦!”
梁霄起身从柜子里拿出药盒里的创可贴,看也不看地递给了叶瑞忻。然后回到书桌前,实现再也没有离开过手里的那本书。
叶瑞忻撕开创可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滴从他新染的栗色头发上滴落节奏。叶瑞忻近在咫尺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呼吸都清晰无比的从各种感官传递到梁霄的大脑。
直到叶瑞忻把伤口包好,梁霄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同一个单词上。
“我们都是男人来的,你惊什么!”
叶瑞忻的声音带着戏虐,他说索性坐靠着梁霄的书桌旁。白色的浴巾离梁霄大约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Dr.Liang,你这样怕丑以后怎么给女病人做手术。”
梁霄根本不朝叶瑞忻的方向多看一眼,根本只字未读的书页被梁霄利落地翻过,伴随着冷漠的一句:
“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走先啦!Dr.Liang.”
说着,叶瑞忻起身离开书桌,带走了桌上创可贴的包装。清脆的关门声,让整个房间恢复平静。梁霄看着书本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医学名词。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
梁霄是学医的,他可以一字不差地背出所有生理上心率过快的原因:体力活动、食物消化、情绪焦虑、妊娠、兴奋、恐惧、激动、饮酒、吸烟、饮茶等等。
梁霄可以用排除法分析每一个诱因,却无法找到此刻的真相。
叶瑞忻的头发,在书桌上留下了几粒水滴。俏皮地在台灯的暖光下闪烁。
梁霄至今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的所有细节。
房间里过了37分钟才散去的叶瑞忻沐浴露的海洋气味,《The Marck Manual》在第196页停留了48分钟。
那天,是梁霄第一次无法静心看书。
那个晚上的悸动就像一滴不小心落入水中的龙舌兰。它溶入水中,若有若无。又有着鲜明而确凿的真实感。
这样的感觉常常会出现在与叶瑞忻独处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悄然出现,让梁霄措手不及。
好在随着天气的转暖,学校的活动也多了起来。叶瑞忻有社交圈比梁霄大得多。很多时候他并不在公寓里,而最近叶瑞忻就算在家房门始终关着,并不长出来走动。
梁霄知道叶瑞忻在学跳舞,却不知道他究竟学得如何。但有一点梁霄可以确定,在叶瑞忻没有学到精通之前,他不会出关见人。
这段时间与叶瑞忻的较少交集让梁霄自在许多。比起偶尔想起他的落空,梁霄更害怕被叶瑞忻看出自己的不寻常。
嗒...嗒嗒
嗒...嗒嗒
听到钢笔有节奏的敲击声,梁霄才发现自己正跟着隔壁房间传来的音声打节奏。
叶瑞忻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慢三拍,快三拍的曲调,伴随着他的脚步声就这样融在了整个春季里。
比起叶瑞忻活跃而充满弹性的作息安排不同,梁霄的生活规律除了每个学期根据课表的变动微调之外,他很少有特殊安排。
梁霄要找叶瑞忻,需要打电话。但叶瑞忻要找梁霄,他喜欢突然出现。
初夏的一个伴晚,叶瑞忻站在图书馆前的路灯下。他站得笔挺,白色衬衫一丝不苟地束在黑色的西裤里。这样的装扮与校园里穿着牛仔裤的氛围格格不入,像是从话剧里走出来一般。
罗密欧,梁霄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名字。
见到梁霄,“罗密欧”看了看手表,说道:
“你比平时早了三分钟。”
梁霄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穿成这样,就被叶瑞忻拉起手腕跑了起来。叶瑞忻一边喊着“Excuse me”,一边带着梁霄灵巧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轻盈地脚步停顿在厚重的大门前。吱呀一声,叶瑞忻推开大门。带着梁霄跑上有些有着百年历史的石阶旋梯。
到了这里,梁霄自然知道了叶瑞忻的目的所在。
叶瑞忻走入房间,按下播放键的按下,安静的房间随机传来悦耳的乐声,是《moon river》。
整面墙的镜子将叶瑞忻对影成双,梁霄看着他慢步走到自己面前,伸出了手优雅地邀请着。
“May I?”
“我不会。”
看着叶瑞忻的眼睛,梁霄说出了一句略微扫兴的话。
“我知道,我教你。”叶瑞忻没有将手收回。
时间,地点,人物。无论哪一个环节发生哪怕一点微妙的变化,梁霄一定会立刻再次拒绝。
初夏黄昏的橙红色天空被舞蹈室的的镜子一丝不漏地反射着,眼前的叶瑞忻衣带着迷人的微笑地虔诚地伸出手,黑色眼眸的璀璨明艳得过窗外的晚霞。
梁霄走进舞蹈室把手放在叶瑞忻手上,握紧,再轻轻反过。叶瑞忻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差异,抗议已经浮现在了眼眸里,就快由他轻薄的嘴唇发出。
“你要教我,当然是教我跳男步。”梁霄顿了顿,继而道,“而且,你比我矮。”
叶瑞忻皱起了眉头,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梁霄。
“怎么,后悔了?”
梁霄了解叶瑞忻,清楚他的脾气秉性。他虽然生气却会同意。因为自己的理由合情合理,他找不到反驳的借口。既然找不到辩驳的借口,他不会耍赖。果不其然,叶瑞忻妥协了。
“作为报答,你一周要做两次中餐给我吃。”察觉到梁霄的笑意,叶瑞忻又改口,“不,三次!”
“好。”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Oh, dream maker, you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e goin', I'm goin' your way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 '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end, Moon River, and me
方才绚丽的橙红色逐渐因为阳光的隐去逐渐清冷却下来。夕阳淡去,带走暮色艳丽光彩,留下了更为深邃黑白。
夏夜的风吹起白色的纱帘,慵懒地随着音乐舞动着。
微凉的风夹杂着的叶瑞忻身上的味道,随着空气缠绕在周围。梁霄忽然想起一个词,perfumum。英文中代表香水的这个单词原本来自于拉丁文,意思是穿透烟雾。
看着夜色下的叶瑞忻,梁霄觉得这个词无比美妙。
不再是带着凛冷的金属香气,他的气息得微甜而东方。所有的动作和画面像是跌落了琥珀中,忽然变得缓慢柔软,无声放慢。
月色是此刻唯一的光源。随着优美的旋转,皎洁的月光在叶瑞忻的面容上流转舞动。光影的寸寸游离像极了一篇极其优美的诗歌,他生动细腻,丝丝入扣。正邀请着梁霄一步步陷入诱因。
叶瑞忻熠熠生辉的眼眸,挺秀的鼻梁,白皙清瘦的面颊,优雅脆弱的颈脖。所有曾被梁霄忽视的美在这个夜晚氤氲起来,让他无比惊艳。
加速的心跳再次突如其来,而这一次,梁霄忽然明白了自己心跳的原因。虽然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梁霄却非常清楚那是什么。
哪怕是一秒的眼神的交流,近一寸身体接触都加剧着梁霄怦然心动。伴随着这种悸动而来的,是想要更加亲近叶瑞忻的欲望。
甚至,需要用理智去按耐住想要低头去亲吻他的冲动。
黑色的皮鞋与白色的球鞋在这个初夏的夜晚渐入佳境,却终要嘎然而止。
在不知第几遍的音乐结束之后,叶瑞忻松开梁霄的怀抱。叶瑞忻按下音响的停止键。走到墙边,背靠着镜子席地而坐。梁霄也随他坐下,几乎肩并肩的距离。
骤然安静的房间里,梁霄清晰的大脑不由自主地感受着新生爱情所带来的曼妙体验,身体变得僵硬而紧张。连呼吸都被不经意地小心控制着,安静得不可闻。
听着叶瑞忻略显急促的呼吸,诱惑的气息正伴随着风声音绕耳畔。梁霄刚想开口,却听叶瑞忻说道:
“烬哥说暑假会来看我。”叶瑞忻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期盼。说着,他转过头看着梁霄,“我告诉你我以前的事吧?”
叶瑞忻的从前,那些令人无比唏嘘的命运在那个夜晚,被他轻描淡写说起。梁霄心中的震惊还来不及缓冲,就听叶瑞忻说道:
“梁霄,我其实钟意男人的。”
这句话,让梁霄的心咯噔一声。梁霄的期盼犹如一颗颗玻璃弹珠,在这一刻被他的眼神瞬间弹回,然后四散开来,滚落得无处可寻。
“就算烬哥他不钟意男人,我都会一直在他身边。永远。”
原本想说出口的话,梁霄再也没有提及。他脑海里忽然想起叶瑞忻曾说过的只言片语,想起叶瑞忻憧憬着完成学业回到香港的样子。梁霄忽然意识到,每当叶瑞忻提起黎烬的时候,眼眸里会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华光。
梁霄没有再多说话。但心里的感觉却无法回避。苦涩的味道从心口蔓延至咽喉,侵蚀着每一个细胞,如此令人不快。
在那个初夏的夜晚,梁霄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取代黎烬在叶瑞忻心目中的位置。因为他清晰地见到了一道鸿沟。那些自己来不及参与的过去如悬崖一般横在他和叶瑞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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