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他是患者,应该有给他分公寓吧。”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A群人格障碍,准确地说,是分裂型人格障碍,”舒望又掰了一块面包,“别误会,这不是多重人格,是分裂型人格障碍。他们比较敏感多疑,始终提防别人欺骗或作弄自己,而且通常不讲道理。你现在要是向他那个方向踢一块石头,他会觉得你想谋杀他。”
“我知道了,这种感觉就像,”钟诀总结出一句,“总有刁民想害朕。”
舒望白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这个学生无药可救,但是感觉这个形容似乎也没有什么错。他想了想:“也许是因为觉得楼里所有人都有威胁性,租给他的公寓也可能有什么窃听装置,所以才把所有的重要物品打包带在身上跑出来的。”
“……好像这样就没有被抢的危险了一样?”
舒望严肃地说:“你要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
“我说,他那一幢楼如果都是这个类型的患者,岂不是成了一座空城?”
“你说得对,”舒望点点头,“所以我们应该把他送回去。”
又来了,钟诀捂住脸,为什么到公园遛个弯都能捡一个人回去。
“你确定他需要我们的帮助吗?”钟诀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不会觉得我们是去拐卖他的吗?”
“我是个心理医生,我有关怀患者的义务……诶?!”
钟诀回头一看,刚刚的流浪汉已经背上麻袋光速逃走了,从外貌真看不出腿脚如此麻利。
“感觉我们要是追的话,他可能会更害怕,要是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意外就麻烦了,”舒望有点沮丧,“算了吧,我联系一下院里,看看这是谁的患者。”
钟诀看着他打完了电话,向他点点头:“是院长的,应该没事了,他会处理的。”
停顿了一会儿,舒望看着面包问:“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去吃饭吧,”钟诀从背后推着他走,“正好时间也到了。”
“但我其实不是很饿……”
“你可以看着我吃,或者吃里面的生菜。”钟诀选择性无视了对方绝望的表情。
到餐厅后,钟诀看着菜单,一边看着对面的舒望向一旁张望。
“怎么了?”钟诀合上菜单。
“陶主任也在,可能是约了人,”舒望站起身,“我去找他谈谈。”
钟诀一把抓住他:“你就这么去找他谈?你又没有证据,又不能把他怎么样,暴露了会不会有危险?”
“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败露了,至少也会收敛一点吧,”舒望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没事,这里人这么多,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我总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你还是别去了。”钟诀看了看旁桌一个高谈阔论的人,看了看陶荆,还是不放手。
“没事,我不会去激怒他的。”舒望还是把衣服硬生生地扯出来走了。
钟诀看着他一阵风似的去了,好像很正常地交谈了一会儿,又面色阴沉地回来,坐在桌对面一言不发。
“怎么了?”钟诀看着平常有长篇大论演说癖倾向的人不说话,有点发慌,“他说什么了?”
“基本什么都说了,”舒望显得有些疲惫,“我觉得他不会停手,他应该是个很明显的反社会人格,但是又太内敛太沉稳了一点。”
“实在不行可以找两个人盯着他,”钟诀提了个建议,“他总不至于被人盯着还会下手吧。”
“他肯定会发现的,到时候一报警,事情怎么收场?”舒望叹了口气,顿了一会儿,说了一句,“非暴力不合作。”
钟诀开始觉得自己又听不懂了:“什么?”
“甘地倡导以和平方式抵制殖民者势力,但是说到底,这是定好规则、对方也按规则出牌的下才能成功的,”舒望摇摇头,“如果对方骨子里就不尊重生命的话,不以暴制暴,有时毫无办法。天哪,我在说什么,我是和平主义者啊……”
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两个人站起来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舒望突然变了脸色:“是他!”
同样站起身来、脸色剧变的还有邻桌的一个人。
人格(3)
“那个时候,”面前的患者滔滔不绝,“如果不是我勇敢站出来,受害人的冤屈就不会得以伸张,罪犯也不会落网。你看,这是当时的报纸照片。”
柯奕把食指和中指顶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还有报道,当时办案的警察最后联名给我写了一封感谢信,我的锦旗还是局长签发的……”
柯奕觉得圆珠笔好像没水了,使劲摇了摇。
“我在大学的时候就有强烈的正义感,你不知道我当时拯救了多少人的生命……”
柯奕在纸上刷刷地写字,一边问了一句:“你喜欢看超级英雄电影吗?”
“什么?”患者有些不明就里,“不爱看,里面的英雄像个小丑,明明没做什么分外的事,好像自己很拽一样。”
分析自己分析地相当精辟,柯奕在心里说了一句。他搁下笔,起身开门:“今天就到这里,临床试验的酬劳会在月末打到你的卡上。”
患者唠唠叨叨地出去:“竟然还有人花钱听我说话……”
柯奕叹了口气,决心找自己的学生消遣一下心情。
等他又不敲门走进舒望的办公室时,对方正忙着收东西,柯奕看着对方匆匆的神色,问了一句:“干嘛这么急着下班?”
“说得好像我多热爱工作一样,”舒望对于不请自来的院长已经见怪不怪,“今天是周六,我下午又没有预约,凭什么不能早点回去。”
“果然有了家属的人就是不一样,”柯奕感叹了一句,“我就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去巡楼。”
“巡楼?”舒望抬头看了看他,“巡什么楼?后面的那幢楼?”
“对啊,那幢楼,”柯奕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上午刚刚接待了一个表演型人格,下午还得去看几十个反社会人格和精神分裂患者,你都不知道他们嘴里有没有真话。”
“表演型人格啊,是挺累的。”舒望仿佛感同身受地说了一句。
“他整整讲了两个小时自己各种英雄事迹,还把昨天才认识的一个人说的好像是他此生的挚友一样,他还给我变了个魔术……”柯奕从白大褂里掏出一朵花,“你看。”
“他有反社会人格的倾向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他会为了引起他人注意去干出什么来,”柯奕赖在那里仿佛生了根,“你们家那位不是出差了吗?家里没人还急着回去?还要准备迎接大驾?”
“嗯?”舒望一把抓起大衣,“不是啊,有些事他回来之后就干不了了。”
“什么事?”柯奕一边观察他的手腕一边追问,“什么事?”
“没有罗素标记,别看了,”舒望把袖子往下扯了扯,“院长你现在连员工的私人生活都要干涉?”
“不是干涉,是关怀,”柯奕指了指门口的快递盒,“你买了什么东西盒子这么大?”
“生活用品,衣食住行,”舒望站在他面前有些踌躇,“院长,你挡我道了,我急着去买薯片。”
“你说什么?”柯奕一脸惊悚,“你这么急匆匆的就为了买个薯片?”
“你不知道我吃一次膨化食品有多不容易,”舒望深深地叹了口气,“长年单身生活的人是不会懂的。”
“你小子存心讨打是不是?”柯奕哼了一声,把白大褂丢给他,“薯片先别买了,陪我巡楼去。”
“凭什么要我加班?”舒望一脸生无可恋,“巡楼可以带其他医生去……”
“今天我要去见那个人,你不是对他很好奇吗,”柯奕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见他需要很多程序,很难得的,不陪我去看看吗?”
舒望睁大眼睛,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耷拉下肩膀,默默地把大衣放了回去:“好吧,别巡太久。”
两人迎着有些凌冽的穿堂风走到密不透风的楼前,对警卫点了点头,对方让两个人签了字之后掏出身份卡打开了门,示意他们跟上。
三人穿梭过一个个密闭的病房,柯奕偶尔会停下来,问一声警卫房间里的人最近的动向,他的心理医生的访问次数,是否还需要开庭等等。舒望沉默地看着房间里或站或坐的病人,偶尔也有几个人会回过头看他。
“是不是觉得毛骨悚然?我们不建议年轻的临床医生来干这种义务性劳动,”柯奕瞟了他一眼,“按理说,心理疾病精神疾病都是一种病症,和感冒发烧一样不受控制,应该得到公众的谅解和应有的关怀,但是总有些人让你没办法这么想。”
“病理性盗窃,明明不缺少金钱财物但是偏偏要以违法的方式得到它,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恋童癖,被青春期之前的儿童吸引,存在和他们发生关系的性幻想和性冲动。哪怕就是心胸再宽广思想再前卫的人,也会觉得这就是犯罪而已,怎么可能会产生同情这种东西?”柯奕用手拍了拍舒望,“以上还算是能通过一些方法治疗,还是有救的,但是反社会人格……”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门前,“几乎是终生的,你也可以说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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