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游戏 (一勺子鱼)

栾瑛只不说话，“必须去道歉，还要真诚地道。”，他不屑道，“怎么，还要给他们跪下来，磕头认错？”“你要愿意，我觉得可以。”，栾珏看他一眼，“今晚给我住宿，不许回来。”栾瑛倒没荆平那样不乐意，他向来不擅长与人相处，从前在体育学院还好些，毕竟兴趣相投都是练武的，这会和这么些书呆子一块，去哪儿不一样，有没有过节都无妨，不搭理就是了。

他迫于栾珏淫威，只能乖乖回去道歉。荆平热好打回来的两盒饭，正吃着呢，就听见有人敲门，栾瑛站在门口，还是昨日装扮，他瞄一眼荆平，他饭还没咽下，塞得满嘴，越发像青蛙。“还有一个呢？”，他朝里一望，梁栓并不在。“去打水了。”，荆平拦在门口，并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栾瑛先把行李箱推进去了，又敏捷地一侧身，就从他身边溜进，大喇喇坐在椅子上，“那就等他回来再说。”

荆平懒得理他，坐回位置上继续吃饭，栾瑛就在他后面看他在电脑上放什么历史剧，臣来臣去没什么意思，他打了个哈欠，四处看看，看到阳台门顶上的空调，“怎么不开空调？”荆平也不转过身，“我一个人开什么空调？”“现在我在，不就两个人了。”，栾瑛自说自话开始找空调遥控器，“遥控器放哪儿了？”荆平还没说话，他就看到了，从小马那张空桌子上拿过来，直接就摁开了。

荆平没好气瞪他，但想想梁栓也要回了，本来也要开的，就没管他。室内暖起来，栾瑛就脱了外头那件厚羽绒服，穿着个薄薄的运动衫，梁栓开门看见他吃了一惊，尴尬地互望了一眼，他绕过栾瑛坐到他旁边自己的位置上。

荆平放下筷子，关了视频，朝栾瑛看去，“说吧。你有什么事。”“我为之前的事道歉。”，他本来想就这么说，可一想起栾珏还是从椅子上跨下，站直着说，“对不起，不该没经你们同意，扔了你们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已经满足所谓的真诚，但荆平只是看着他，“我不原谅你。”

栾瑛眼神黯下来，他隐隐又要发怒，但总算是不想再生事，转头去问梁栓，“那你呢？”“我，我可以啊，我的东西不重要，赔了就行。”，他眨两下眼，也这么看着栾瑛。他这么一说，栾瑛才想起来他哥说扔掉的东西里有人家爷爷的遗物，他本以为是假的，现在一看倒不太像。

“行吧，你就继续恨我吧，我没关系。”，荆平再没见过脸皮比这人还要厚的，顿时说不出话来，气得把椅子往里一拽，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好大声响。栾瑛轻轻哼了一声，也把椅子往里拖，一时两个人隔二丈远。






第11章 第 11 章
这是他第一天住宿，第一次睡在上铺，床板硬得他根本睡不着，熄灯后翻来覆去半天，突然听见如鸣笛般的叹声，他躺着不动，没多久又传来长长一声，他猛地坐起来，死死盯着那边床铺的荆平。他这一大动，梁栓也感觉到坐起来，取了耳塞迷糊看了栾瑛一眼，悄声问，“你怎么不睡啊，几点了？”

忽又是一声，梁栓才反应过来，“老大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去买副耳塞，或者早点睡就好了。”栾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我今晚怎么办？”“忍忍就过去了。”，他说完就又戴回耳塞躺下，独留栾瑛一个坐着惆怅。

荆平睡得毫无知觉，翻了个身，突然觉得脸上一阵痒，他揉着眼睛半睁开，一个头就在他眼前，他吓得倒吸一口气，摸到眼镜戴上才看清是栾瑛，他站在椅子上半曲着腿，不知道看了多久。“你干嘛！”，荆平怒视他，压着嗓子质问。

栾瑛是晨跑打拳回来又听见荆平像昨晚那样，才站在椅子上看他，好半天才等到荆平翻身，他往他脸上吹了口气，他才醒过来，栾瑛指指自己眼下，“你看见这有什么吗？”荆平不明所以地摇头，栾瑛又问，“你知道自己晚上睡觉会发出很大声音吗？”

“知，知道。”，他也是听表婶说得，也不清楚什么原因，刚开学时他就对室友说了，与栾瑛发生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倒忘记这个了，“那，我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嘴堵着睡觉吧。你嫌吵的话，我可以出钱给你买耳塞。”“这倒没必要。”，栾瑛左看右看，“只是，我劝你，去医院看看病吧。”“你才有病！”，荆平立马翻了身，朝墙壁那面躺着。

栾瑛哼了一声，“叫你看病还是错了。”，他爬下椅子，又爬回自己床上，小声说了句，“讳疾忌医。”，就把荆平气得再没睡着。

今天上得选修课，栾瑛偏偏就和荆平选到同一节，大教室上课，他俩坐得相隔甚远，荆平在中间位置，栾瑛是永远的最后一排。他自然是不会听课的，一手撑着脑袋，去看荆平后脑勺，小个子，脾气倒很大，他一想起荆平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又不免轻嗤出声。可真要是把他爷爷的遗物弄掉了，他倒成罪人了。

他在手机上找那天请的打扫的电话，他本来想拖几天再去的，可是转念想想节前不扫，留着这年霉气了，好不容易才找了人年三十去整理了宿舍，他一共就进去了一次，还是打扫完检查的，其余时间就等在外边玩手机来着。

栾瑛在门外就看见桌上乱七八糟一堆，当时只顾他们占了自己桌子不满，也没仔细瞧，想这遗物该是个挂件手表之类，他们即使丢也看得出不是一般东西，该来问自己一声才对，他这才觉得荆平是诓人的。







第12章 第 12 章
下了课，栾瑛打电话给保洁的，问有没有丢过什么贵重物件。“没有啊，都是垃圾。”，栾瑛问具体都是些什么，他们讲，“废纸，书啊，生活垃圾，大件扔了一双脏鞋，还有个坏了的收音机。”“就没了？没什么玉佩啊，那种的。”，他这样一问，打扫的慌了，连忙说，“肯定没有，我们专业的，虽然您说都扔掉，但是有这种东西，我们一定要和您确认过再扔。”

奇了，既然没有扫到这种东西，荆平看着也不像撒谎，那这遗物去哪儿了。他边想边往食堂走，人山人海的，也不知道吃什么好，他已经好久没吃过食堂，随便捡了个人多的队伍排。荆平就在离他两个窗口的中式快餐那儿排队，他来得迟，怕是今天吃不到好的肉菜。

临他买的时候，小排都卖光，只剩下酱了，他只能打个千张包肉。他打包回寝室吃，没出食堂门口就遇见栾瑛了，他像个老年人一般在充卡的机器那儿按来按去的。栾瑛从小就有人给他把事都办好，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生遇见的最大挫折有二，一是教他武术的师傅，二是他大哥栾珏。

他高三那年，栾珏驻扎海外部，一直没回来，他一人在家就越发猖狂，去了体育学校不说，还在外租房，吃住都不在学校，所以也从没用过饭卡这东西。如今转学本也可不在学校吃饭，可他的卡绑在栾珏的卡上，一消费，栾珏就会收到短信，到时候又要说他。

他刚刚去买饭，把卡一放，正在看菜色，食堂阿姨说他这卡里没钱，后面排队的又催促，他丢了好大的脸，阿姨让他去机器那充钱，他又不会用，呆站在前，心里暗骂栾珏不是东西。“你干嘛呢？”，荆平原不想睬他，但是他举止怪异站着不走，忍不住过去瞄了一眼。栾瑛一看是他，怕荆平嘲笑自己，想把卡收起来再状若无事走开，没想到荆平看了看屏幕就问，“你要充钱？”

栾瑛看他在屏幕上随便点了两下问，“你银行卡开通没有？”栾瑛反问，“什么银行卡？”。荆平狐疑打量他，“开学发的，学校给办的银行卡，要求开通的，你没收到吗？”他挠挠后脖回忆，那时只顾着和栾珏吵架，不想转学，好像是收到一张银行卡，但他那时还觉得能争过栾珏就没放在心上，后来不知道扔在家里哪儿了。

栾瑛发呆回想，荆平想打个招呼把他丢这，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眼睛底下发青，迷糊间想到他早晨问自己眼底下是什么，估计是没睡好，荆平不乐意欠他什么，悉数把要做的步骤告诉他，“你找到银行卡，然后去银行开通，之后回来，在这机器上转钱就行了。”

栾瑛当然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其实他什么都不会的事，可他正在回忆银行卡放哪儿了，心思不集中，又听荆平说了这一圈，心里早就厌烦，“还要去银行？去了之后怎么开通？”






第13章 第 13 章
荆平沉默了，栾瑛这才反应过来漏了底，也不知道眼下情况该走该留，踟蹰半天，荆平说，“我下午没事，正好要去银行存钱，如果你找着卡了，给我打电话。”，他把手机号报给栾瑛，拎着饭回去了。存钱不过是借口，只是他对昨晚的事愧疚，又不想显得特意，才这么说得。

栾瑛赶不及叫李叔接他，打车回去，在房间里东翻西找，等陶姨来了，才找到学校发的信封。他即刻打电话给荆平，约好在学校附近银行碰面，荆平来了之后还假模假样地去ATM机那，查了查卡里余额，其实他有多少钱，心里一清二楚。

进去领号，要放身份证，荆平看他一无所知问，“你不会连身份证都不知道在哪儿吧？”栾瑛拿出钱包翻开，拿出身份证在荆平眼前晃晃，幼稚至极。取完号发现，还有的等，他们坐在窗口前，栾瑛捏着那小票问他，“你不是恨我呢嘛，干嘛要帮我？”“只是顺带。”，荆平叹了口气，“而且一码归一码，你弄丢我东西，我不原谅你是一件事，昨天我吵到你，又是一件事，我是为了这件事帮你，也不想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