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栾瑛第一次反抗栾珏的话,他在家吵闹许久,不想去练武,他本来就不喜欢上学,也没什么英雄情结,只想在家好好呆着。栾瑛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朝栾珏吱哇乱叫,小孩嗓音尖细,他一吵直要将屋顶掀翻,栾珏顿时冷了脸,让李叔把他捉住,他在桎梏下白费力气地扭着,“我不去!我不要去啊!”
“你?没有要不要,只有去。”,眼看栾珏要把他丢下,栾瑛又哭闹起来,栾珏无奈又转身狠狠说,“你听着,这是为你好,你把身体练好,以后就不会生病,也不会总去医院了。”栾瑛趁他说话时,拼了死里拽住栾珏袖口,“我没错,我不去,不是我想生病的。”,他怕栾珏离开,又抽噎着苦苦哀求,“我以后都不去医院了,我不去了,不麻烦。”
他哪里敌得了栾珏力气,他只拂开栾瑛的手,问他,“你真的没错吗?”,栾珏本意是他生病瞒着家里不去医院的事,可在栾瑛心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了。他没能再抓住栾珏一点衣角,眼看着他走。
十多年来栾瑛从未忤逆过栾珏一次,栾珏长他十岁,又是不怒自威的类型,从无给过栾瑛一个笑,他是严厉而又粗暴的,陶姨将他照顾地再好,也无法抹灭栾珏在他心里留下痕迹,这个在他无人可依时的唯一亲人,是冷酷威严的,他还没有长到能领会栾珏行为背后深意的年纪,却早被大哥的严词厉句打得疮疤累累。
是故栾珏让他转校,他上蹿下跳地闹了好大一场,其实心里明白,那张同意书上,早早就签好了他的姓名,不识字时栾珏会捏着他的手签下,长大后他已学会自己写下,这已不是栾瑛的未来,是栾珏想要的栾瑛的未来。
第29章 第 29 章
“栾瑛。”,荆平看他实在走神严重,“不然去睡吧,你现在再看也复习不进去了。”他用力搓脸,脸颊通红,晃晃脑袋把乱糟糟的过往丢出去,“没事啊,我还不困。”“那是在想转专业的事吗?”“我不会转的。”,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拿起书,很坚定的样子。
荆平叹气,把他的书夺过,“这边都没讲到。”,帮他翻到前面去,栾瑛只能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拿回书后又假惺惺地复习,眼睛黏书上一样,其实根本在主要荆平动静,书页翻过,笔尖划过纸张,他会轻轻地念出声来,正细听是哪一段哪一句,他听见自己的名字,“栾瑛。”
“这些话,不该我和你说,但是我想你知道。”,他叹了一声,“活着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别人或许并不清楚,你为此付出了多少,未来最该珍重自己。”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话,一时内心巨浪翻滚,他看荆平,这个小小瘦巴巴的男孩子,丝毫不知道这句话对栾瑛的意义,可能他一向如此做自己,不懂得一个被愧疚挟制多年的人早就没了自我的难处。
“荆平。”,他忍不住地喊他,看着他圆圆的眼,小小的脸,因为内热嘴边长了一个痘,喊了几天疼,才消退到这么点,他忍不住想和他讲很多事,他自小累积起已无处安置消耗的委屈痛苦,年少时的桩桩件件,压在舌下却吐不出来的不安,都想告诉这个好似蕴藏着无穷力量的男孩,可最终栾瑛只是笑笑,“谢谢你。”
“谢什么?”,荆平又低头看起书,他不太能直视这样真诚的栾瑛。“谢谢你帮我复习。”,他捧着书,这次决心要好好复习,听到荆平说,“不用谢,举手之劳。”因为明早没课,两个人看到大半夜,栾瑛回到床上,盯着床顶发了很久呆,听见荆平又开始梦呓,本想转身看他,可惜视线被帘布挡住,他突然后悔,觉得买早了床帘。
期中考试栾瑛算是混过,一半靠努力,另一半靠眼力,考试时,他视线快把荆平试卷烧出两个洞来。考完打饭回去路上,又遇见那条小黄狗,荆平给它喂了个肠,栾瑛考完心情好,“这狗是被你喂熟了,天天来这等你。”“狗本来就亲人。”,它还绕着荆平打转,他就又喂了一个给他。
“一个就够了,它要是跟着你不走,你还把整盒饭喂他啊。”“不成吗,我爱喂就喂。”,于是他又喂了一个,栾瑛哼了一声,朝那狗威吓地摆了臭脸,将荆平拖走了。“栾二少和狗生什么气,你又不是狗。”,又吵了几句嘴,栾瑛到后来居然说出,“我爱做狗就做狗。”,学得是荆平一向的语气。
诚然,他也是条被荆平喂熟的狗。
第30章 第 30 章
又快到月末,栾瑛的钱花得差不多,但他早有准备,不知从哪里买回来一个电锅,又买了一箱泡面,打算在寝室自炊。自从他开始一天三顿吃泡面,荆平每次打开门都觉得有一股红烧牛肉面的味道。“你每天都吃这个口味,不腻吗?”,荆平眼看着他又拆了两包放进去煮,那经久不散的味道飘出来。
栾瑛衔着筷子说,“不腻啊,我以前从没吃过泡面。”,陶姨说这些东西都有塑化剂,对身体不好,不往家里买,栾瑛有钱时饿了都下馆子,不过确实怕腻味,他打算下个月买别的口味。梁栓嗅到面香,也起了要吃的心思,正巧他也有一包,“我把我这包下进去,不就有不一样味道了。”
栾瑛来者不拒,由着梁栓下了他那包,他们俩凑在锅前,恐怕是丢的面太多,一时水煮不开,“这不会不行了吧,我这面不会赔里面了吧。”他这么一哀嚎,荆平就过来看了眼,又调高了火,果然慢慢有水汽上来,他又拿盖子盖上,“你们连盖都不放,什么时候能开。”
栾瑛反正要顶嘴,“我上次也就这样煮的,就开了。”“你一包面当然好开,现在里面三包面。”,正吵着,突然灯也灭了,锅也不煮了,荆平环顾一眼,“跳闸了。”“什么跳闸了?”,栾瑛没什么生活常识,“怎么回事。”“都是你这锅的毛病,说了不能用电器,你偏要用。”,荆平端起他的锅,想着他们断电阿姨一定知道,不久上来就要查收,被收事小,记过事大。“诶,你这是要把我的锅往哪儿放?”,栾瑛眼看他要进厕所,死活掰着他的手不让走,还没抢过来,阿姨先到了。
“怎么回事?”,她一眼就看见荆平手上的锅了,“违禁电器啊,要处分啊,谁的?”“我的!”,荆平趁栾瑛还没反应过来先认了罪,他是班长去辅导员那儿也好说上话,刚刚如果不是他调高,或许没有这档子事。
“什么你的?”,栾瑛一把把锅子夺回,“分明是我的。”荆平瞪他,他只无视,抱着锅说,“就是我的。”,他这辈子难得开窍,知道荆平要拿奖学金,若是现在被处分怕是要泡汤,且他看不得荆平在他面前逞强,做英雄。
“到底谁的?”,阿姨看他们争来夺去,平常这事都是互相推脱的多,居然还有人争着认错。“诶呀,梁姨,其实吧。”,梁栓突然唱戏一般从后面蹿出,挤开抢锅的两个人,一把扶住了老太太的手。“呀,栓子。”,老太太像见了孙子一样,“哦,这是你寝室,姨老了都给忘了。”梁栓对她轻声耳语几句,一老一少就出去说话了。
留下栾瑛与荆平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栾瑛摸不清状况,“怎么回事,梁栓亲戚吗?”“不知道,但他好像确实和阿姨认识。”,荆平碰见几次阿姨从楼底小窗喊住梁栓,他正想着,栾瑛突然开口,“不是你的,你认来做什么?”好心当做驴肝肺,荆平抱手在胸,睁圆了眼,“一来火是我调大的,二来你被处分,你都求不了情,就一直被记着了,你哥哥知道,不得说你吗?”
栾瑛忽生出一股莫名喜悦,已不在乎前面的其一了,只觉得荆平这是维护他,就是在乎他,即刻沾沾自喜,话也说不清楚,“那,那我不怕,我哥。不要你多管闲事,你,你要是被处分了,不得拿不了奖学金。”荆平讶异他还记挂这点,也就没这么生气,“我有我的办法,也不需要你栾二少担心了。”
他这么一句,又显得生疏了,栾瑛心情如坐过山车,起伏不定,死死盯了他一会,还没讲话,梁栓和阿姨从外面回来,赶不及只能哼个一声,以示态度。“你们是初犯,又有同学家里情况不好,而且一向宿舍都弄得挺好的,我也就不把这事说到你们辅导员那了,就是下不为例,这锅子洗洗干净,我要收走。”,阿姨讲完,朝梁栓打过招呼走了。
梁栓挺胸走过,似安慰手下小弟,“别怕,我都搞定了。”“你怎么搞定的?”,荆平不放心又追问一句。“阿姨和我是老乡啊,还是同姓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原来他自从和楼下老太太搭过话后知道是同乡同姓,梁栓最是嘴甜会来事,不但时不时和老太太闲聊天,这年回家火车票都是他帮忙抢的。他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可见多个朋友没坏处。
梁栓瞧他俩还别扭着,赶紧宽慰道,“这锅虽然被收了,但面不是还在,买个碗泡着吃也成啊。老大也别气了,反正事都解决了,没人要处分,大团圆结局。”梁栓再会看人眼色,嘴上讨巧,也不知道栾瑛气得根本不是锅被收的事,他气荆平,又气自己气荆平,最后胡乱发了一通气。荆平则是压根不知道栾瑛在生气些什么,又是朝他来的,于是也没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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