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游戏 (一勺子鱼)

梁栓一看调解不成，坐回位置避难，没想到傍晚他们俩还是按时搂在一起练舞，真是奇观。荆平梗着脖子，不看栾瑛一眼，栾瑛就用力掐住他肩膀，非要他抬头看自己，荆平咬牙恨恨踩了栾瑛一脚，他也活生生吞了呼痛声，你退我退，你进我进地，两人十分好笑地跳完了这支漏洞百出的舞。






第31章 第 31 章
其实气不久就散了，栾瑛躺到床上，听见对面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荆平也上去睡了，想撩开床帘看他，又觉得太过明显，如今越发后悔买这帘子，花钱不说还十分碍事。他将这事翻来覆去地想，从前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女孩子多是百依百顺的，偶尔发脾气撒娇，也不会狠踩他的脚。

这些面上似恋爱却没有滋味的聊天外出，更像一场表演，告诉别人与自己，他是有人喜欢的。过程中他何尝不也是百依百顺，要什么就买，吩咐什么就做，当时常有人说栾瑛虽看起来脾气大，实则是个软骨头，他也压根不在乎。

他其实没喜欢过什么人，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他也不确定对荆平是不是喜欢，这又算不算恋爱，他翻开手机通讯录，他从前体院有一个学长，十项全能，人还仗义豪爽，以前一个社团，栾瑛这样的臭脾气他也搭得来，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男朋友。

栾瑛思来想去，要不要向他讨教经验，学武便是如此，不断切磋共同进步，他想想这也不能混为一谈，纠结着，手机砸在脸上，痛得他捂脸蜷起身，隔壁荆平又发出长长的哀叹，他刚坐起来拉开帘子，看见黑暗里荆平小小一团缩着，又没火了。

一大早起来，栾瑛没睡好的样子，步伐沉重，跑得和荆平差不多速度，在他身边拖拖拉拉的，荆平早就把对他生气的事抛在一边，“你不是生病了吧？”“我怎么可能生病，我天天锻炼，八百年没病过。”，他看了荆平一眼，他穿着黑白色的运动服，黑色的边都快被洗白了，乍一看他像是个高中生，栾瑛随口问，“你这衣服怎么像是校服？”

“嗯？”，荆平扶扶快掉下来的眼睛，有点惊讶道，“就是校服啊，是我高中的校服。”“你高中的衣服现在还穿得下？”，栾瑛虽是无心，没想到戳到荆平痛处，他是一直没怎么长过，“是啊，我是不高。”“不高怎么了，不高有不高的好处嘛。”，栾瑛安慰地摸了把他的脑袋，荆平闪躲开，“不高就是会被你们这种高的随便摸脑袋！”

栾瑛不说话，他也是无意间动作，没想到真摸到他脑袋了，荆平头发软软的，不是说脾气硬的头发也该是硬的，他却不是，荆平往前跑出一段距离，栾瑛却不见了，他回头就看见栾瑛站在那盯着自己的手看，荆平喊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赶上。“你今天不太对劲，可能你病了但自己没发觉。”，荆平看着他脸颊发红，好心提醒他。栾瑛听了这句话又怔怔地说，“也许吧。”

这或许真是一种毛病，不知什么时候得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或许是绝症。

期末前，他们要大扫除，寝室里乱作一堆，想到上次收锅的事已经给阿姨留下不好印象，绝不能再加深了。看似三个人干活，其实真的在做的只有荆平一个，梁栓是弄好自己那片就已经算可以了，栾瑛则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类型，叫他扫地，他就拿着扫把乱挥。

“你这样扫到什么时候？”，荆平刚把厕所拖干净，嘱咐他们谁也不能进去，看着栾瑛拿个和练剑似的，简直恨铁不成钢。“我看你弄得也干净不到哪儿去。”，栾瑛眼见他要发火，连忙说，“不然我们请钟点工吧，我出钱。”“你哪儿来的钱，用完了又要借，你看看你买的那堆东西。”，荆平就和普天下看着自己不成器儿子的妈一样，栾瑛这人花钱没节制，看到什么喜欢就买，也不管有用没用，拉煤一般全堆在寝室里，荆平看了碍眼，要给他全扔了。

“诶，这不能扔，都是我花钱买回来的。”，栾瑛想抱紧他那包东西，荆平已经拆开了看，“你买这么多防蚊液干嘛？”“这是进口货，天都热了，我们楼低，蛇虫鼠蚁，得做好预防。”，他说辞就像购物频道的推销员。“那你干嘛买这么多？”“便宜，打折啊。”，他从荆平手上拿过放回袋子里，“反正不能扔。”

“那你就放放好，塞进你那衣橱里，等检查过了再拿出来。”，栾瑛连连点头，刚要放，荆平转头看他，神色严肃，“你不会又买了什么违禁品吧？”“没有，没有。”，他迅速掩起橱门，又捡起扫把，假装忙碌。

荆平叹气，从他手上夺过扫把，撸起袖子扫给他看，“你就往一个方向扫，别这扫那扫的。”栾瑛从他背后也拿上扫把，如同搂着他一般，耳朵里再听不见荆平碎叨叨的话，他只觉得低头便可依偎在一块了。荆平头顶上是一个旋，发丝随着他动扬起来，栾瑛不自禁想去摸，还没触及，他就扔下扫把，走开骂道，“梁栓，你这就算理好了？”

梁栓讨饶说要歇会，后面又砰得一声，栾瑛扔了扫把，荆平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他又说要去洗拖把，却捡起扫把出去了，荆平叹气，没一个派得上用场，又拿着拖把出门和栾瑛换了回来，寝室里还是一片狼藉。






第32章 第 32 章
荆平亲自指导栾瑛如何拖地扫地，这些他以为人人都会的事情，其实他也不指望栾瑛能多认真干活，只要他不把理好的地方弄乱就已足够。只是今天的栾瑛过于听话安静，让他走开就站到一边，说他做的不好也就认下。荆平试他，要把他那包垃圾扔掉，他愣了下才护在柜子前。

他看着呆，实则内心早不平静，这半学期来他像个小孩子般被荆平训斥教育，他教他怎么打扫，怎么复习，什么时候超市打折，他告诉他独立生活的技巧，可栾瑛却只想依赖他，荆平在，一切放心。

他何需去问学长要经验，全天下的爱情都是一样的，发现时如电光火石，火花崩裂，实际不过是一种水到渠成，只是没有那一刻的火光，没有多少人能发现流动的水，几月来，从他为荆平找到那个收音机的一刻，他看着荆平发红的眼眶，或许就是所有的开始。

栾瑛甫一想通就要行动，但他了解荆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他也得用细水长流的办法，一点点感化他。“你干嘛呢？”，梁栓看看他，又看看他望着的方向，“老大去打工了。”“我知道。”，他瞥了眼梁栓，“你说送他些什么，他能要呢？”“送谁？老大？”，梁栓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你就算不送东西，期末老大也会帮你的。”

“和期末有什么关系，我是。”，栾瑛上下打量梁栓，看得梁栓心里一阵发毛，“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我不想听。”，这猢狲一样的滑头精，他立马把耳机戴上，但忍不住好奇心还是听见了，大声叫起来，“啊！你变态！”栾瑛冷冷看了他一眼，“我告诉你了，你就要把这件事咽进肚子里，但凡我从哪里发现你说出去，我就教你这辈子说不出话来，说到做到。”，栾瑛威胁人时，很像另一位栾先生，梁栓实在后悔听了不该听的事。他面色不改，还是极逼人的气势，“我问你，荆平喜欢什么？”“喜欢，喜欢吃甜食，还喜欢钱，喜欢读书，喜欢喂狗，还喜欢骂你。”，他掰着指头列举，顺嘴又开始抖机灵，栾瑛皱起眉头，“要你说这些我也知道的吗？”

“那您想知道什么啊？”，梁栓想想，说了句，“老大，不太喜欢人。”“人？”，栾瑛不解，“什么人？”“唔，他平常除了上课就是打工，还有就是图书馆，老大对人都挺好的，谁有事找他帮忙，他也一定会帮，反正就是他好像不会和什么人特别好。诶，我也说不清楚。”，梁栓细想，复又看栾瑛，“这么想，你确实挺有机会，他嘴上骂你，实际就是你和别人不同的表现啊。”

“是吗？”，他一听这话，又春风得意起来，梁栓一看马屁拍得正中，赶紧夸他，“当然了，你什么时候见他朝别人生气，这是对你带有丰富情感的表现。”，栾瑛这种脾气骄横的富家子，其实谁看都会想骂他的，只是荆平不怕他，骂出声来罢了。

栾瑛信以为真，越发觉得自己有希望，三天两头缠着荆平，荆平只当他作妖，由他跟着。“你是期末怕不过吧。”，栾瑛来了图书馆也不好好看书，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荆平一把给他拿过，在纸上写，“你回去，不要浪费图书馆资源。”栾瑛低低哼了一声，在纸上写，“那你为什么不好好看书，看我干吗？”“我什么时候看你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没在复习？”荆平要和他理论，可是碍于在图书馆，只瞪了他一眼，学栾瑛哼了一声。

经过半学期栾瑛的课后辅导，荆平已经能把整支舞跳得驾轻就熟，就还是紧张，不自信。“你要抬头直视我。”，栾瑛扶着他的肩晃晃，“把脚步记在脑子里。”“我知道。”，荆平表情僵硬地抬头。“笑一下啊。你在跳舞，又不是上前线。”“我知道，我这不是在努力嘛。”，他笑得也很僵硬，像个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