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自知 (蛋蛋蛋黄)

接着孙晓唱了几首歌，清澈嘹亮的少年音响彻包厢，歌里有青涩的爱情，悲伤的分别，羞涩的暗恋……他的音乐还是如同曾经一样每个音符都堪称完美，叶湘却从中听出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就好像孙晓把自己包裹起来，隔离在那些爱恨情仇外。

像一只躲在家中小心翼翼舔舐自己伤口的小动物，在外腰脊挺拔地仰着头，不让人看到自己内里的一丁点脆弱。

唱至动情处，叶湘搂住他的肩，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孙晓唱着“谁恋爱就多障碍死性我不想改”，回过头笑着捏了捏叶湘的脸，换出一只手搂他的腰，哼唱着：

“人天生根本都不可以爱死身边的一个，无奈你最够刺激我凡事也治倒我……”

歌叫做死性不改的歌，讲的是爱情中受挫也不愿放弃，无法放手死性不改。

叶湘知道，孙晓知道，他们已经撞破南墙，撞得头破血流，必须回头了。

爱惨了身边的那一个，为那个人放下一切身段，把自己的心掰出来递给那个人，不过也是换来被抛弃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上述歌词 引用《死性不改》；还有一首英文歌词我找不到原曲了，如果有知道的小伙伴麻烦告知，土下座orz（原曲很好听！）





第10章 第 10 章
10
小男孩如愿和孙晓合唱一曲，叶湘看着男孩望着孙晓痴迷忐忑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么，为孙晓高兴的同时又有点担忧。

回去路上想要劝诫些什么，想了想自己也属于一个爱情失败者，又想一切顺其自然比较好，便不再多言了。

工作并没有随着过年脚步的临近而变得轻松，叶湘忙得连轴转，一边工作一边还要找房。

等房子安顿下来，已经一月底了。

除此之外，一月底还发生了两件事。

一件是叶湘接到了顾城的婚礼邀请，正月初三办婚礼。

那天叶湘和孙晓都回家的早，兴致来了两个人就看了个喜剧电影，哈哈哈笑的时候顾城的电话来了。

于是叶湘看到孙晓僵硬的接起电话，回了几句话之后就脸色惨白，说了再见之后呆愣愣站在原地。

过了几分钟，才回魂般转过头，苍白的灯光打在他的头顶，长刘海在顶灯投射下往他的眼睛拢上了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清神色，叶湘听见了哭腔。

“顾城……他要结婚了。”

下定决心忘记一个人好好生活，以为自己做到了，可以笑着面对生活了，却在消息来临时大厦顿倾。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争先恐后的涌出，一瞬间坚持和自尊什么都不剩……

叶湘沉默地给了孙晓一个安慰的拥抱。

他也难受得想哭。

孙晓哽咽地说着，婚礼定在年初三，叶湘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背，他终于大声的哭了出来。

周星驰的声音在电视里叽叽喳喳，窗外凛冽的冬风肆意地吹着，空调嗖嗖地吐出热气，挚友的恸哭声持续了一整个晚上。


另一桩事是某天有一个推拒不掉的应酬，觥筹交错之后叶湘借故先走。

还来不及松一下勒得紧紧的领带，叶湘就在走廊尽头看到了林嘉旭。

确切说，是林嘉旭和季泽叶。

角度问题，他看不清林嘉旭的表情，只看到他的手附在季泽叶的发丝上，为他缕去一抹灰尘。

用的是曾经温柔地放在自己额头的那只手，也是在情爱中摩挲过自己腰身胸膛的那只手。

怔神之间，他与季泽叶的眼神交汇，随即季泽叶扬了扬眉毛。

察觉到那个男人即将转身，叶湘抓紧脚步离开了走廊。

“怎么了？看到谁了？”

他听见熟悉的声音问道。

“没有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南方城市的冬日阴冷而潮湿，叶湘特别没种地套上秋衣秋裤，连刘海长了些都没舍得剪，稍许能够御寒也好。

冷气仿佛源源不断从脚底往上窜，也许最凉的是心。

工作还是忙，在通宵两天之后，项目组终于提交了一组方案，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和油腻的头发离开公司，叶湘只想跟前出现一个任意门可以瞬间移动到床上。

公司门前，那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好久没见，他的胡渣长了些许出来，脸色也不好，神色疲惫。

“阿湘。”

看见叶湘出门，他的眼神亮了一些，随即语气又带着一点难得的小心翼翼。

叶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虽然看到男人的一瞬间着实惊了一下，但几天前餐厅走廊里那幕又闪现，他只回复了一句嗯，便站着等着这尊大佛找他来什么事。

……总不能是他也要结婚了吧，不是，他和谁结？季泽叶么？

思绪弥散开来，林嘉旭见他不说话，又叫了声，“阿湘。”

“嗯？什么事？”

叶湘努力挤出一个名为坦然面对前男友的微笑。

林嘉旭呆了一下，随后扭扭捏捏的说，“阿湘，你还在生气？”

“嗯？生什么气？”

好生气，还是要保持微笑。

“……之前我语气不太好，说了你几句，不要这么计较了好不好？”

“……”

好生气，不想保持微笑了。

但是他还是堪堪使用理智，扯出了一丝特别难看的笑，“我没有计较。”

林嘉旭好像松了一口气，随即态度又迷之转变。

“那你还闹什么别扭？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也不回家，你玩够了吗？”

……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分手了。”正视他的眼睛，叶湘一字一顿的说道。

男人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些慌乱，他抓住叶湘的臂膀，姿势好像是一个多月前双方角色对换。

“别闹了……小湘，对不起，我道歉。”

“我没闹。我不是借着分手和你闹，”叶湘叹了一口气，“我是说真的。”

“……为什么要分手？”

“……那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知道，”林嘉旭的目光偏了偏，“只知道你在生气，不知道你生什么气。阿湘，我来你们公司门口好多次了，总碰不到你，今天等了一个多小时，今天都零下了。”

林嘉旭眼巴巴地看着叶湘，湿漉漉的眼神仿佛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就像无数次吵架之后，他只要一露出这样的眼神，叶湘总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家务不愿做，吵架，妥协；回来的太晚，吵架，妥协；不够关心他，吵架，妥协……在这场名为爱的对弈里，叶湘已经退到无路可退，宣布离局。

叶湘狠了狠心，把林嘉旭的手睁开，“怎么不去找季泽叶。”

林嘉旭的眼神闪了闪，情绪不明，但叶湘分明瞧见了一丝得意。

“我那天说的气话。你那阵子对我冷淡的要死，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在意我。”

路过的同事对他们侧目，叶湘叹了口气，“我们去附近的公园谈吧。”






第11章 第 11 章
11
昨天刚刚下过一场雨，地上还有一些湿漉漉的，叶湘裹紧羽绒服外套，他实在困得不行，但是从林嘉旭的态度中他觉得有必要和对方谈一谈。

叶湘站定，静静地看他身边的这个男人。

在一起七年，看着他从一个男孩慢慢成长为一个男人。

大学时他们一起吃校门口的黑暗料理，冬天买一只烘山芋两个人一起握着捂手；毕业后男人去了一家国企，朝九晚五，天天听自己吐槽加班和魔鬼上司；下班总是男人早，叶湘也舍不得让他做菜，男人就路上买几个小菜外卖，两个人在家里凑活着吃；冬天，会在家煮一锅火锅，叫上孙晓和顾城，开一打啤酒，痛痛快快的喝上一个下午；一开始两个人的工资差距不大，过了两年叶湘的工资和职称一提再提，男人的工资却没有涨过，旧时同窗抛来创业的橄榄枝，两个人闷在被窝里讨论了好久，男人毅然决然决定辞职创业，叶湘也拿出了当时身上的所有积蓄投资入股；从一开始三个人的公司，发展到现在百来人；技术，市场，投资……男人变得很忙，心里总是拧着一股劲；叶湘觉得很累，不愿意再迁就或者委曲求全，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渐渐变了质。

他看着这个陪伴了他四分之一人生的男人，缓缓开口：

“嘉旭。不止是季泽叶，还有很多其他事……我们的矛盾太多了，我过的很不开心，很累，所以我想分手。

“我想，如果当时你告诉我你和季泽叶没什么，那天也许我会选择退步。但是可能没几天，我们可能又会吵到一块，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就是绕到了死胡同，或者一团毛线打了个死结，除了剪断毫无办法。”

林嘉旭沉默地听着，定定望向叶湘，难得没有马上起暴脾气。

叶湘继续轻轻诉说。

“所以你今天告诉我你和季泽叶其实没什么，我心里很平静，没有一点松一口气的感觉。因为我已经把那团毛线剪断决定不要了。

“我总是要想尽办法的迁就你。嘉旭，我也会累，也会懒，不想做家务，生病想要有人好好安慰我让我撒娇，半夜噩梦醒来你可以安慰一下我，工作忙了一天回到家不必总是一个人等你。林嘉旭，我常常觉得好疼，你强迫我的时候，还有你对我不闻不问的时候，你把我当做宣泄脾气的工具对我咄咄逼人的时候。我一直在后退，一退再退，可是已经没有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