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自知 (蛋蛋蛋黄)

胃痛到麻木，去24小时药房去买了一些常吃的药，坐上出租车，特别不男人地流泪。

电台欢唱着倒数，大街上涌满了倒数的男男女女，每个人脸上好像都装满了甜蜜。

司机一声不吭地开着车，叶湘感谢素未蒙面的司机给他留了最后的尊严，他把窗摇下来一些，刺骨的凉风吹向脸颊。

摘下刻着“林&叶”的素面戒指，不过是一枚路边随手买的纯银戒指，早已褪色，他带了整整七年。

他把最后的吻附上戒指，接着向窗外丢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没有回头，车载着他，往城市边缘开。

一路颠沛流离，他终于失去所爱。

再见了，我的林嘉旭。






第8章 第 8 章
8
九点多，孙晓磨磨蹭蹭地起床，两个男人煮了两碗面，叶湘吃了两口还是吐了出来。

昨晚没吃过东西，已经吐过一会，现在已经没什么可吐了，触目惊心的是洗手台里的血渍。

孙晓差点吓到打120。叶湘稳住他，打车去医院挂急诊。

先是内科检查，冬天穿得多，叶湘嫌麻烦直接撩起衣服下摆方便医生诊断，这才见腹部有一整块乌青，估计是昨天林嘉旭那一拳的手笔。

“怎么地？打架了？究竟什么症状？”

乌青成这样医生也不敢触诊了，怕造成二次伤害，让叶湘拉下衣服，还是以问询为主。

“之前有慢性胃炎，前一阵子开始隐隐作痛，这两天疼痛感变得强烈，可能也和我没有好好吃三餐有关。昨天，昨天不小心撞了一下。”

医生又问了一些常规性的问题，嘱咐说先做胃镜，开好了胃镜的单子，一出门孙晓就拉住了叶湘，红着眼咬牙切齿的问“你实话告诉我，怎么回事？林嘉旭打你了？”

叶湘叹了口气，无言地回望他。

“我，我打死他！”

“我们分手了。真的分手了。”

孙晓怔了怔，眼眶更红了，随即点了点头，放开了叶湘。

痛过哭过，心底关于林嘉旭的记忆还是麻木地痛。但是看着眼前的孙晓，叶湘默默想，自己一定要好好活，这个世界还有人爱着他。


检查结果是胃出血，输了液领了药，元旦三天叶湘基本都在孙晓家卧床休息。

孙晓说什么都不肯让他睡沙发了，还好他的床足够大，分两条被子睡绰绰有余，不会相互被打扰。

叶湘体会了一把久违的被人关心的滋味，床边永远放了一杯温水，隔四个小时孙晓会拿着体温计进来看低烧有没有退，一日三餐不是敷衍的外卖或者方便面，是荤素得当小火慢慢熬制的粥点。

叶湘在床上躺着，恍恍惚惚地想，七年间生的那几次病，统统是自己独自在家度过的，有一次烧的晕了他曾经抱怨过林嘉旭能不能多陪陪他，换来的是对方责骂他不懂事。

无非是所托非人，冷暖自知。

元旦期间林嘉旭来过三个电话，第一个第二个被他挂了，第三个孜孜不倦打过来，叶湘把手机递给孙晓，让孙晓来接。

“对，他在我这。”

“好，知道了，我过来拿。”

“再见。”

统共就三句对白，孙晓把手机丢回去，撇了撇嘴，“他问你什么时候拿东西。还有没有良心就不问你身体怎么样。我艹他妈的。”

叶湘笑了笑，怎么以前没发现孙晓脾气这么暴呢，这幅咬牙切齿护犊的样子莫名让人温暖。

孙晓凑过来，戳了戳叶湘。

“我的祖宗，你终于肯笑了。你怎么想的？我帮你把东西搬过来？”

“我和你一块去吧。东西先在你这里借放一下，房子我也找着，也不好一直打扰你。”

孙晓把手抱在胸前，皱着眉说“不是，你和我客气什么。你想住就一直住下呗。”

叶湘摇摇头，虽然孙晓的确和他好到可以毫无顾忌一起住，然而他也有多方面考量。

一是离公司太远，二是两个基佬孤男寡男的也不好住在一起——倒不是说怕他们之间发生什么，要发生早发生了，只是他们早晚要有各自的生活，不说自己，孙晓如果找到合适的另一半呢？
总之，住一阵可以，长久住肯定不现实。

他把第二条理由隐去，以第一条说服了孙晓，说大概在这里住一两个月，之后还是要搬出去。

约好上班第一天去林嘉旭那拿东西，叶湘不想见到林嘉旭，宁愿请一天宝贵的年假，也故意要错开时间。


元旦过后林嘉旭的确不在家，看到才离开几天乱作一团的家，换下来的衬衫裤子随意丢在椅子上，皱巴巴的揉成一团，桌上是吃剩下的外卖散发着阵阵诡异的味道，酒瓶随意地放在沙发边。

叶湘腹诽自己才离开几天，家里就变成这样。

一愣，这里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啊。

收拾好东西，制止了自己想要去收拾的冲动，把钥匙放在门口的玄关上，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天晚上，叶湘又接到了林嘉旭的电话。他叹了一口气，接通电话。

“你他妈在闹什么？！”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分贝，熟悉的愤怒。

叶湘皱着眉把手机拿的离左耳远了些，“你找我什么事？”

“……叶湘，你把你的东西都拿走了？什么意思？”对面纠结了一会，终于平静了一些。

“……”

前两天叫自己去拿的是他，现在跑过来质问的也是他。叶湘镇了镇心神，“我们分手了，嘉旭。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所以今天擅自过来取了我的行李，抱歉，没有事先告知你。钥匙我留在玄关上，看见了吗？”

“看见了……不是！”

那个人的呼吸声打在话筒上，发出呼哧呼哧的杂声，“你到底在闹什么？在外面野了三天还没闹够？”

野了三天……原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还是阵阵刺痛。叶湘自嘲的笑了笑，毕竟，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忘的。

见叶湘不说话，那里又补了几刀，“你有什么不满意？上次泽叶的事情？你能别这么小心眼吗，泽叶他……”

“林嘉旭——”

用尽最大力气克制自己，原本被照顾到熨帖的胃又阵阵刺痛，他呼出一口浊气，用尽量平淡的语气道，“林嘉旭，我再说一遍，我们分手了。我……我们，不要再联系了。你和别人的事，我也不想再知道。那……再见。”

颤抖着挂了电话，拉到黑名单，微信删除好友，退出有林嘉旭在的几个公共群，微博从特别关注转为黑名单……

一气呵成做完这些，解气的同时他又有些释然。

原来离开，没有这么难啊……






第9章 第 9 章
9
元旦过后忙碌了整整一周，周五晚上，黄金Friday night，叶湘想拉着孙晓“一醉方休”庆祝单身生活，结果孙晓压根没载他到酒吧，而是停在一家量贩式KTV门口。

“你这破胃还想喝酒，咱唱唱歌好了。”

叶湘哭笑不得，进了包厢，更让他哭笑不得是包厢里坐着上次那个酒吧小歌手，端坐在包厢的沙发上，手规矩老实地放在膝盖，期期艾艾地盯着包厢门。

叶湘扬眉，“怎么把人大学生捎上了。对了怎么称呼？今天不用去link吗？”

大学生绞着手指，红着脸介绍自己叫丁旺达，今天找了酒吧经理说要换班。

叶湘转头，用眼神问：你这什么意思？年下小奶狗？

孙晓用眼神回答：这不是人多热闹嘛。

真的唱起来，旺达小奶狗的气势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从拘谨不安的大学生突然转变为深情声线磁性的男神，叶湘眯着眼享受地听着，喝着气泡橙汁沉浸在温柔似水的歌声中。

Sinking into isolation,

Searching for a motivation,

Cuz love is not occupation,

Just the shelter from the rain……

爱并非占有，而是雨天避雨的绿茵地。

简单的吉他和旋伴奏，近乎清唱的旋律在不大的包厢飘散开来……明明没有喝酒，反而有一种醉人之感。

一曲毕，丁旺达秒变回小奶狗，红着脸说了句献丑了。

“啧，你这要是丑我都不敢唱了。”

叶湘笑着揶揄他，丁旺达挠挠头，害羞答道，“在晓晓哥面前不好意思。”

孙晓听到这个称呼脸都黑了，作为曾经的网络歌手，他的歌手名叫晓风残月，高中时取的，一直用到大学毕业直至退圈，如今已经是被他看做无病呻吟的黑历史，他的粉丝迷妹们喜欢叫他晓晓。

曾经顾城作为另外一个圈内人，在他们确定关系后大放厥词发微博说，“晓晓”只能他叫，在当时又虏获了一众腐女的尖叫和心心眼。

孙晓扶额，“不是，你怎么知道的。我那个时候投稿的时候，你才几岁呢。”

小男孩理直气壮的回答，“都说我是听晓晓哥的声音长大的，我没骗你！”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爆笑，孙晓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叶湘则是爆发了近几个月最愉悦的大笑。

他擦擦眼角被笑出的泪花，是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有趣的人，不快乐的总会过去，未来，总会变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