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自知 (蛋蛋蛋黄)

“你以前说过，你会永远对我好，不让我受委屈，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天色暗下来，冬季的黄昏总是很短，路边的行人匆匆赶着回家。

林嘉旭眼眶渐渐染红，张了张嘴，却出不了声。

“嘉旭，”叶湘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静静地一字一句出声，“算了吧。”

无言再说更多。

林嘉旭看着那个苍白瘦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他伸出手仿佛想挽回什么，却发现手指冻的已经失去知觉。

他恍然意识到，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远去了。






第12章 第 12 章
12
林嘉旭不记得自己怎么到家的，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空间静谧的可怕。

屋子并不乱，他几天前刚请了清理工来打扫，甚至比叶湘在时收拾得更干净。

叶湘有时会有点懒，比如扫地拖地隔两天做一次，如果在家做菜也是能少用一个餐具就少用一个，就为了洗碗可以省点劲。

叶湘也曾无数次的坐在这个沙发上等他回来，不同的是此时的大门，再也不会因为另一个主人的回家而打开。

林嘉旭低头抓住自己的头发，屋里没开暖气，他冻得发抖，却终于在一个多月的浑浑噩噩自欺欺人中醒了。

他把他的叶湘，弄丢了。

叶湘是林嘉旭的初恋，也是唯一一次正正经经谈的恋爱。

林嘉旭虽然从小条件不错，追求者众多，但高大挺拔的外表和优异的成绩让他自视甚高，他想不通能有谁配得上自己，从小也对围在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毫无兴趣。

因为觉得女生麻烦，要时不时接受若有似无的暗示和示好，他基本只和男孩玩，大学之前最要好的朋友是季泽叶。

季泽叶高中时就长相出众，当时他们形影不离，季泽叶也时不时会和他开一些偶有越界的玩笑，林嘉旭不懂，只是觉得朦胧中有些什么奇怪的感觉。

后来季泽叶出国了，林嘉旭只是觉得可惜，好哥们天各一方却也并无特别留恋。

他的性向是在遇到叶湘后才觉醒的。

叶湘并不像曾经的季泽叶。季泽叶会时不时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或者不小心把嘴唇拂过他的耳朵。

然而，他只是看着图书馆对面老老实实坐着的叶湘，看着他低头看专业书，敲打笔记本电脑做课题，都会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直到那天，他以一种特别不协调的姿势在围墙上，想要拉叶湘上来，叶湘仰着头对他说“林嘉旭，我喜欢你。”

啊，是喜欢啊。

他终于为自己胸腔中不知所谓的冲动和烦恼找到了安置的空间，理由名为喜欢。

他喜欢一直独来独往的叶湘，只靠近他一个人；他喜欢待其他人冷淡拉开距离的叶湘，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微笑；他喜欢这刻的叶湘，瞳孔中的倒影满满都是他，满满都是迷恋。

他甚至没有思考过喜欢的人是同性还是异性这个问题。只过了五秒种，身体先行于大脑，他跳下围墙，靠近叶湘，扣住对方的后脑勺无师自通地印上一个吻。

舌腔互换着津液，柔软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牙齿时不时地磕到，他微微侧过头防止鼻梁撞上，急促的呼吸中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颤动。

好甜。

原来喜欢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啊。

两个月后第一次上床，在学校门口一百元一晚的小酒店里，他圈抱着昏睡过去的叶湘，手指慢慢拂过满身青紫的痕迹，俯身在叶湘脸颊找到干掉的泪痕，亲上一个轻吻。

他想，阿湘是我的了，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一定要对这个人好，一辈子。






第13章 第 13 章
13
第一次对叶湘出现不满的情绪，是他们在一起四年后。

当时他在一家国企做螺丝钉，刚入职没多久做的无非是端茶送水复印被骂，还要乐呵呵的点头哈腰对着上级老师道歉。

挤着沙丁鱼一样的罐头回到家实在累得抬不起手，不想做任何事，于是就躺在沙发上捧着游戏机边玩边等叶湘回家。叶湘加好班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林嘉旭横躺在沙发，蹬着个腿举着游戏机玩儿，沙发缝里、地上、茶几上散落着零食碎渣，沙发上甚至还有一罐开了口的可乐易拉罐摇摇欲坠。

叶湘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游戏机，黑着脸摔到茶几上。

“林嘉旭，你每天五点半下班，回到家还要当大爷？你就不能去做个饭？”

他通关在即，掌机被夺也一下子火气上来，“我今天上班太累，回来休息一下怎么了？我在单位被教育回来还要听你教育？我是你钟点工还是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叶湘白天在公司中也受了气，明明是上级发错了图纸版本，终审出现了一堆问题，平时乐呵呵的上司转头把所有错误的原因都推给了他，并在全组面前通报批评，扣除这个季度所有绩效奖金。

鬼使神差中，叶湘说出了句让他日后悔恨无比的话，“就你那工作还忙？”

林嘉旭的脸由黑转白，心被狠狠刺了一下，男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和尊严，他平时在叶湘面前没来由的自卑感都在此刻无限地放大了，恍惚间他抬头，好像还看到叶湘的脸上挂着嘲笑，嘲笑他的无能。

林嘉旭拿着手机钱包摔门走了。

他随便找了个网吧通宵上网，无视了叶湘打来的八十几个电话，直接打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第二天清晨才回去，没办法还要上班，他要回去拿门卡，换一套衣服。

刚出电梯，他看到叶湘就坐在他们家门口，直愣愣的看着电梯的方向，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嘉旭。”他的声音很沙哑，“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

林嘉旭没有理他，进门到房间换衣服，网吧里一股烟味，他打算还是先洗个澡，叶湘一直跟在他后面，小心的说对不起，询问他去了哪里。

林嘉旭转过头，冷冷地直视着叶湘。

两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像一个难以平衡的天平，一旦有一侧先妥协，另一端会变本加厉的加上砝码，把上下置位限定得死死的。

他想起平日里那些一闪而过的不堪和失落。

去年年前发年终奖，他只领到个海鲜大礼包，那天晚上叶湘亮着眼和他说，最上面的老板很赏识他，给他特批年终奖，拿了整整五万块。

当时他笑了笑说我的阿湘最棒了，没有好意思提那堆塞在冷冻室里的冰冻鱼蟹虾。

思绪回笼，他……，冷笑一声，“要我原谅你可以，你自己看着办。”

叶湘红着眼睛看他，然后双膝跪地，仰起头，眼角溢出一点点晶莹的水汽，眼神带着一点茫然的讨好，……。

他知道味道一定很不好，他一天一夜没洗澡，在网吧通宵了一夜，必然是腥膻又肮脏的。

然而当他……一股巨大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就算他不如他，又怎么样。

他仍然可以让叶湘跪地臣服，叶湘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那他就以另一种形式赢回来。

骄傲和自尊让他把这场爱情慢慢地当作一场博弈，他所有的筹码是叶湘的爱。

对叶湘的喜欢和独占渐渐变了味，叶湘对外人依旧是一副清冷不可靠近的模样，好像高不可攀的枝头，只有他可以采摘，只有在他面前，叶湘是一株藤蔓，必须紧紧依赖他才可以生存。

之后他逐渐通过争吵和叶湘的示弱，再也不用被指责不做家务，因为叶湘心甘情愿承担所有。

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渐渐变了，他单方面的语言暴力，叶湘逐渐不会再反抗。有时他们吵得太凶，或者他自我反思的确是自己做错了，也偶尔会做小伏低，说两句软话，叶湘总是很快缴械投降，捏捏的他的脸轻声轻语接受他的道歉。

然而在不知不觉中，叶湘也变得越来越冷淡，这种察觉让林嘉旭觉得不安，争吵更为频繁。

他急切通过情绪的宣泄和叶湘一如既往的示弱证明，叶湘还如同往常一样深爱着他，愿意为他一再让步。

无论如何，他以为，叶湘的爱如同那天叶湘生日星空下承诺的一样，是永远永远。

只是蓦然回首，他才发现手中的筹码已经为零，他已被清空出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省略部分内容
依旧wb有全文
不影响剧情





第14章 第 14 章
14
叶湘说分手的那一刻，他感到不可置信，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只是想要你挽回，他会回来的，就像曾经的那么多次，你惹他生气他不是还乖乖回来了。

——“再说，我和那个季泽叶又真的没有什么。”

“等他回来，我再告诉他，看他红着脸为我吃醋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好了。”

“然后要他向我道歉，随随便便就猜忌。再然后，可以把叶湘压在身下，这样那样……”

于是林嘉旭笃定地让叶湘走了，没有注意到叶湘那天惨白的脸色。

叶湘常年有胃病林嘉旭知道，但是一直以来叶湘身体健康，从来没有犯过胃病，叶湘也很少向他撒娇，只觉得胃病无非是吃一粒药就能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