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粲说:“咱们不论年纪,只论辈份,你只说你认不认我这个兄弟,但分摇个头,我以后就不当他是侄儿了。”
嘉勇公被这无赖逼得没话说,只得说:“那你也该有个长辈的样子,别动不动就促狭他,他每次见了你,不是被气红了脸,就是被羞红了脸,总像被煮了的螃蟹,你若真想当他叔叔,就该收敛一些,”
林粲笑道:“我是见他憨厚有趣,逗逗他而已。”
嘉勇公说:“以后不可如此顽笑了,就算瞧在你妹妹的面上,好歹饶了他吧。”
林粲纳闷:“这关我妹妹什么事啊?”
嘉勇公说:“将来我儿子娶了你家妹子,他就成了你的妹婿,这大舅子和妹婿整日间斗来斗去的,成何体统。”
林粲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急切地问道:“且住,且住,谁要与你家做亲了!?”
嘉勇公挠挠头,说:“你还不知道?是陛见的时候皇上跟我说的,他说你家妹子与我儿子正好配做一对,我到是愿意,只铣儿素来与你不睦,一听说是你的妹子就不肯应承,这才没有下旨,但我瞧着皇上主意已定,怕是拖上一段日子,还要再提的,”
林:“此话当真?”
嘉:“我什么时候打过诳语!回府之后,我说给夫人听,夫人也是愿意的,还说,还两天去你们府里提亲呢!”
林粲此时已经坐不住了,他不住地在屋里踱步,忽然停下来,问:“这事除了你们家人还有谁知道?”
嘉:“皇上啊,”
林:“除了皇上呢?”
嘉:“那就没别人了,皇上是私下跟我们说的。”
林粲长舒一口气,暗道还好,还有的挽回。
林粲说:“既然大侄子相不中我妹妹,我看这门亲事就罢了吧,咱们哥俩这般亲近,没的让他们成了一对怨偶,搅得咱们心里也不安生。”
嘉勇公对这门亲事的态度本就是无可无不可,见林粲不热心,也想撂开手,唯独担心皇命难违,他说:“那皇上那边可怎么好,他若是下一道赐婚的圣旨,你我可都得接着。”
林粲咬着牙说道:“莫慌,我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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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征明草书千字文
米芾箧中帖
51西暖阁
第五十一章、西暖阁
林粲出了嘉勇公府,坐着一乘蓝呢小轿直奔皇宫。
此时,他心里边又急又气,好吗,自己的妹妹,自己捧在手心里当神仙妃子一样供着的人,险些就误了终身。嘉勇公的世子曾铣,一个愣头愣恼的混小子,武将出身,没读过几本书,更不懂诗文,连米芾和文征明的字都分不清楚的人,他也配!
……
林粲到了宫门口递了腰牌求见,
皇帝此时正在西暖阁里批折子,乍一听闻林粲在宫门外求见,立时就派身边的小黄门去将他领进来,自己坐立不安的等着,若不是怕吓着众人,皇帝都想亲自去接他。
戴权瞧着不像,难免劝谏几句,皇帝不听,还跟他商量:“你说,过会儿他进来了,若是诚心诚意地向朕认错,朕是今天就原谅他,还是先冷冷,过几天再原谅他。”
戴权心说,两样差不多,都够没出息的。九五之尊万民之主,生生的被人家赶出了门,颜面扫地,合着您就这点气性,人家一句话还没说呢,您就自个想开了。这算什么,红颜祸水妖孽误国?我呸!就林粲那个猴儿似的坐派,他也配!
不多时,林粲被领进了西暖阁,才一进门,就开始赶人,他说“我有事要和皇上私下里说,”
戴权四下里看看,见这屋里就三人,人家林大爷明显是在赶自己,于是心里更不忿了,他说 :“老奴在这乾清宫伺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过了不知多少机密要闻,林公子能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呀,”
林粲觉着自己妹妹的婚事比什么机密要闻都重要,女孩家最重名节二字,这亲事不是随便提的,皇上有意赐婚的事要是传出去,就再没有人家敢上门提亲了,不说别的,谁敢驳皇上的面子呀,黛玉从此就会被晾在一旁,从此以后,无人问津老死家中,这不是坑人吗!
戴权这个老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说他现在嘴严,保不准将来故意和自己作对,把这事漏出去,还是防着他好。
于是林粲说:“确没有要紧事,只是一点私事,不方便说给你听!”
皇帝连忙说:“你先下去,”
戴权知道这是说自己呢,无奈地躬身退下。心里边恨其不争,你就活该让他拿捏着,一点不硬气。
皇上私下里以为,林粲是来向自己赔罪的,前个晚上,林粲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自己赶出了林府,事后想想必然是后悔了,这才来宫里求见。
皇上这会子心里甜丝丝的,这还是相处多年以来,林粲头一次向自己低头认错,看这样子定是林粲臊了,才不肯当着戴权的面给自己赔罪,自己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于是想要展示自己的大度,他没话找话地说:“你来啦……”
林粲积了一路的火气,一点就着,他扯着脖子喊道:“我能不来吗!我再不来我妹妹要被你害惨了。”
皇帝……
皇帝再憨也明白这事与自己料想的不同,这会子像吃了个没去芯的莲子,先甜后苦。
林粲可没功夫理会皇上心里是苦是甜,他着急的是黛玉的婚事,这会子没了旁人,他说话再无顾忌,像倒豆子一样,上来就是好一通排揎,
“曾铣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娶我妹妹,我妹妹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天生她就是个才女,就算嫁不得状元榜眼的,横竖也要嫁个读书人才般配,你竟然给她挑了一个武夫,你这纯粹是胡点鸳鸯!最可恨的是,你明知道曾铣那个小子与我不和,却想把我妹妹嫁给他,你这不是成心让我妹妹嫁过去受气吗,
还有,我什么时候求你给我妹妹赐婚了,我事先一点信都没得着,你就蔫声不语的向曾家提亲了,这叫什么事呀!但凡皇家赐婚,都是两家商量好了定了亲事,才求皇家给个体面,你到好,把事情倒过来办了!你这不是胡来吗!”
但凡换一个人,敢冲着皇帝这般叫喊,皇帝早命内廷侍卫将人拿下了,天下也只林粲一人敢这般放肆。
皇帝努力压抑着怒气,他说:“你急慌慌的进宫来,竟然是为的这个……,朕还以为你转了性子呢,……罢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朕就不该对你有所期望。既说起这桩婚事,朕今个就算是通知你了,你回去准备吧!”
林粲更加着急了,他嚷道,“我准备什么呀,这门婚事我不答应,一个才女一个武夫,两下里跟本就不般配。”
皇帝被他顶起了怒火,也越着性的胡说:“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只门当户对即可,还管什么般配不般配的,朕明日就下旨赐婚,你若再不答应就是抗旨,”
林粲没料到皇上这么不讲理,他还以为自己争辩几句皇上就能改了主意呢,一想到黛玉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草草决定了,林粲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又心疼又着急,他指着皇上的鼻子说道:“你竟然拿圣旨压我,好,你是皇帝,我惹不起你,但我有一事不明,请皇上赐教,我妹妹好好的呆在府里,什么地方碍着皇上的眼了,你急着把她嫁出去却是为何,她的婚事我这个当哥哥的都不急,你这个外人急个什么劲啊!”
别的话,尚还可忍,唯独一句“外人”戳了皇上的心窝子。
“我……”皇帝被气得话都说不利落了,“我怎么就成外人了!你我相识,十二年有余,难道我们的交情还不如一个过继来的妹妹,你这般维护她,难不成是看上了她,若果如此,朕劝你早点收了这个心思,朕断然不允的。”
皇帝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任谁家心性再好,也受不住连番言语冲撞,何况是唯我独尊藐视天下苍生的皇帝。
林粲听了险些一口老血喷在地上,自己天生来就是个断袖,这么多年来,何曾对女子有过半点心思。何况林妹妹那样的人品岂容旁人这般亵渎。于是怒气更盛,专挑皇帝不爱听的说,他说:“不用你操心,我不仅对妹妹没有心思,就连对你也没有半点心思,”
皇帝被气极了,不怒反乐,他说:“你少在朕面前装清高,朕还不知道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自你成人以来,你身边就没断过人,你那个心性儿,最是耐不住寂寞,原来后院里养了多少人供你玩乐,现在有朕管着你,你还打野食养外室的,这会子却说不要女人也不要男人,难不成,你能断了七情六欲出家当和尚去。”
林粲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到这上面来了,两个人吵起来都有些乱了方寸,说的话偏离了正题,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粲就越性把话说开了,免得以后真跟皇上好了,自己还得憋着忍着,日子过得像上刑一样。
洞房那一夜是皇帝在上面,把林粲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没尝到一点甜头,再不想有第二次了,林粲以前与人欢好的时候都是在上面,那晚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竟然由着皇上做怪,等觉出疼来再想翻身已然来不及了,皇上也是个不知道心疼人的,只顾着自己舒服,一味地索要,撒了欢似的折腾了一夜,直到天亮了才肯罢手。都说是风月无边缠绵至死,林粲没尝到一丁点缠绵的滋味,到真是差点被整治死,这样的欢好可真是要人命的!若是皇帝真心想和自己好,那事上就该让着自己,由着自己在上面吧,否则这日子可真没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