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自己会觉得如此恶心。
又是什么时候,内心动摇选择听信徐芊的谗言佞语。
“啊!快逃啊!这里有个疯子!”
一声高昂全楼耸动,木板上传来不断粗实的脚步声,伴随打碎的盘子,瓶底还留着酒酿的破壶和滚动掉落的金箔。
秦怀臻不为所动,周围早已鸡飞狗跳,他望着昏黄烛光下的红盘什锦,腰果随着晃动而掉落一地,原本动作轻柔的庸脂碾碎也被撒得到处都是。
调情不成,还被索命?这可能是她们最倒霉的一天了。
女人们纷纷用双手抓起裙子,踩着木屐赶快撤离。
漫天的丝绸飘洒,屏风被慌乱醉酒的男人穿透,他的肥裹终究没有胜过屏风结实的栏框,不由得卡在里面。
二胡在秦怀臻发呆时突然断了弦,声音十分滑稽,像极了扭捏的孩童,斜眼的抱怨,甚至又像羊群集体掉进了河里,发出的哀怨声。
秦怀臻笑了出来,光看着果盘他就能想到晏清面无表情地将二胡绊倒在地,然后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的样子。
“哈哈,挺蠢的。”
秦怀臻还在自顾自地笑着,天上飘来的丝绸轻轻盖在他的头上,正想伸手摘下,结果一个没回神,自己就被一把拉了起来,几乎是在同时就被带着往前走。
“什么情况?”秦怀臻心里想着,看着前方,自己的手臂被死死地钳住,有一个比自己还高的背影挡住了视线,不过旁边的人皆惊恐瘫地,疯狂求饶的样子就不难猜出此人是谁。
有一个男人还拿着打碎的青花瓷瓶遮住羞处,像螃蟹一般横着挪动,鼓着双蛙眼,每挪步子时,肚子上的肥肉犹如水波颤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像以前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感觉,只是有些呼吸不过来,觉得自己被高高捧起,失去力气。
由心的期待,从那时就开始积攒,只为了终有的那一天。
秦怀臻低着头,虽然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却抿着嘴。
徐芊笑着翘起腿,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如果他真的有意,会来找你的,而且是大肆排场地来找。”
他们走出春楼,来到了后面的山坡。
晏清还拿着剑,举起来对着还在山坡上调情的男女,两人看见来势汹汹的晏清,瞬间就散了开。
“你疯了?把剑放下。”秦怀臻讲。
“我没有。”
晏清的声音很轻,走过来,掀开秦怀臻的纱綢就狠狠吻了上去。
原本以纱綢掩面的秦怀臻没任何表情,这么一个突如其来,令他有些措不及防,和略微的惊讶。
这个嘴唇好软。
等等,他这是在亲我?
天啊,自己被一个男人亲了?这是在做梦吗?不不不,做梦一般是在对朝思暮念的妄想,难道自己一直渴望的是这个?
真是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秦怀臻想。
微风扬起发缕,秦怀臻还是没太大的表情波动,就像往常一样,但是。
这一类人,内心往往此刻都在发生着山洪猛流,天崩地裂。
他好像没有下一步动作了,怎么办,难道要一直这样吗?不会吧。
手,手伸上来了!那里是腰!又没动静了,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有男人之间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竟然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晏清松开手,还在上下呼吸,面对着秦怀臻,他的眼睛很透亮,但中间还夹带着一丝恐慌。
秦怀臻此刻有那么一丁点无所适从,但很快被他的面无表情所覆盖,盯着晏清,手指不自主地刮了刮他略微发红的唇。
但是,这样的场景好像只持续了几秒,晏清就好像断了弦似得,嘴角开始抽动,手不自觉地扶住面部,连金色的头发都没了之前的光色。
他这是怎么了。
晏清突然站起来,往前一步双手锢住秦怀臻的肩。
“接下来的时间别离开我。”晏清有些无力地说。
“你怎么了?”秦怀臻问的同时,晏清将头低下去。
“因为我,喜欢你。”晏清没有抬头,在调整着呼吸。
“啊?”秦怀臻有些意外,竟然说出来了,还是亲口说的。
就在秦怀臻还在胡思乱想时,晏清再一次抬起头,整个眼神都变了。
晏清速度很快,几乎来不及应对,秦怀臻莫名其妙地就被推倒在地,地上的丝绸已经铺好,他望着天上的皎月被眼前的人遮掩。
“你不是要去妓院吗?”
晏清笑着,勾起嘴角,解下护寒的外衣,露出被柔光勾勒到极致的曲线,松开发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手上,眼里都是笑意。
秦怀臻见了有些意外,但很快笑着,双手环抱说:“怎么,我去哪儿,你能有机会阻拦?”
晏清一下子撑在地上,两人离得很近,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秦怀臻仍然看着晏清的眼睛,有些挑衅,想看看他到底有多能耐。
晏清仿佛看穿了秦怀臻的意思,歪了下头,笑出声来,手搂着秦怀臻的脖子,把手上的发带扯松开,从中间绑住秦怀臻的嘴。
晏清低头凑到秦怀臻耳边,气息极度不稳定,说:“怕你后悔。”
秦怀臻回过神,想挣脱时已经晚了,晏清已经将自己死死地扣住。
“你为什么这么不老实,要来这种地方?”晏清用手将秦怀臻的发丝夹到耳边,声音很近,秦怀臻瞬间变得木然,但还是强拉硬扯地说。
“关你什么事?”
秦怀臻瞪着晏清,晏清像一只被惊着的动物,肩耸了一下,眼睛也有一丝无辜,但很快又笑着抚摸着秦怀臻的脸。
“你真的不后悔对我说这些?”
“我为什么要后悔?”秦怀臻没好气地回道,还没有开始说下言,晏清就俯身盯着秦怀臻,手同时快速拆解着秦怀臻的衣服。
无声的一段时间,最为忍耐不住。
晏清吻了下去,就在秦怀臻无可奈何只好闭眼接受时,这个吻变得霸道起来,加重咬力带了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秦怀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从心底里升上来。
心不从力这个词到底在他的身上活了多久,荆棘划破皮肤的那一刻,其实是痒痛酥痒想要再次尝试的欲望。
指尖以嵌进皮肤为目的试探着留下了红印,无限的饥渴从心底迸发。
汗雨如挥,就算是普通的动作都会激起已经能成为多余的情愫,这不是一场同女人之间的柔细,整个过程都是粗糙的,简单的,甚至是意识模糊的,都是无限渴求的。
“还敢不敢再来妓院,找其他人?”晏清问。
秦怀臻有些头晕,皱着眉,自己的全身都是发红的吻痕,也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什么,手还没抓稳,顺着晶莹的汗珠划下,躺到了地上,看着晏清。
“你说什么?”秦怀臻话语落,感觉到一阵生疼。
“没听见我说的话,那我待会再问。”晏清说道,他的声音虽然是冷的,但总归有细微的颤抖。
他望着天空的皎月,又看着河池被菡萏遮在后面的茭白,再抬头看向晏清。
“不会找别人了,再也不会了。”秦怀臻笑着说。
第64章 无此
事件在推进的时候,当事人总是觉得时间很慢长,但如果以看书人的姿态来讲,一桩法事,不过千钧一发后的人头落地。
一宿情愫,也不过是黄皮纸里的春宵,小贩眼睛里的茅厕应急。
可对于秦怀臻而言,不仅仅是那么简单,遥望昔日战火也不过是一笔墨字,而今夜的良宵,可是分秒绵长,无此枯燥。
晏清就像那些人口中诉说的一样,变成了失了心的疯子。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衣服形如虚设,洁白的肌肤显露在外,秦怀臻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人,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抚开身上的衣裳扔了出去,捆好的发带也被燎火烧断了开,晏清的双手撑在草坪上,猛地吻下去,嘴中间的绳子仿佛就像个障碍,阻滞了炽热的交缠。
秦怀臻伸出手,摸着冰冷的汗珠,他凸显不平的曲线都用手指去勾勒。
起初的疼痛在看到他雾蒙无措的脸上,恍然间全然消失,可又在下一秒他又会露出得意的神情,舔了舔红唇间的一颗尖牙。
沾满雨雾的夜,被黑云稍稍模糊了月。
两人就这么,一夜。
醒来时,已经是白日,他们就这样躺在客栈的胡床上。
【灵台县】
“简直不敢相信......”秦怀臻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着碗里冒烟的豆浆,上面还飘得有两颗油珠。
现在他的心情真可谓说是被人抛上了天,然后再以为会被重重跌回地面时,又被抛了上去,如此反复,在绝望的边缘无所适从。
晏清坐在凳子上,桌上还摆放着两只鲜红色的布老虎,他手里也还拿着两只,低下头一本正经地对手里的布老虎说。
“我跟你们说,你们千万不可以去招惹那两只!一定要等你们长大了才行!”
晏清原本冷清疏离,不近人情的声音说起这般话来,简直让人毛骨悚然,一大早店家看见这一幕就笑眯眯地为秦怀臻他们提供包房,以免吓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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