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理所当然说道:“你既为我伴读,荣辱与我相关,我调查你,难道不应该?”
贾芸颤声道:“既是殿下能看破掩饰,调查出来的事情,九五之尊又焉能不知?”这便是默认了。
不知道为什么水溶便觉得有些恼怒,他先前得到情报也觉得匪夷所思,然而看贾芸这样子,竟是确有其事了,淡然说道:“除非他还不是九五之尊。不过你放心,便是他对你不满,现在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只能忍着。现在能帮他战胜十七皇子的人,只有我了。”
贾芸问:“今上果然属意十七皇子?”
水溶问:“你有什么主意?”
贾芸道:“听说十七皇子还未得过天花……”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一下吧,这篇文快完结了,大概还有几章的样子。养肥的亲可以开宰了,对该文有什么意见赶快提出来,(各种求正能量,求宽容,求不黑)作者下半年还打算开一篇红楼同人钗黛百合文哩。提出来,到时候注意改正总是好的。
☆、托孤
十七皇子是皇帝宠妃陈妃之子,现年不过十四岁,自幼聪明伶俐,甚得圣心。太子三立三废,诸王人心浮动,皇帝心灰意冷之下,回头看十七皇子,只觉得冰雪聪明,便越看越喜欢。
在江南发生舞弊案,皇帝对年长皇子全部死心的情况下,十七皇子便成了老皇帝最后的指望。他一心一意,想将十七调~~教成一代明君,是以从老师到陪读,乃至于给十七指婚,无不是深谋远虑。程子瑜何等通透的人,终于瞧出了端倪。
这事原也不必北静王府自己插手。横竖放出风来,自有那不甘心就此沉沦的年长诸王做这个出头鸟。
不久之后,十七皇子被太医诊出得了天花,病势危险,皇帝大惊,将太医院里折腾得鸡飞狗跳,朝廷也接连着罢朝几日。
然而皇帝虽然一心盼着十七康复,自有那黑心的兄长们一意想要了他的命去。这个时候,比的就是皇帝对后~宫的控制力和年长诸王的渗透能力了。一个是经营多时,一个是疏于防范,两下角力之下,老皇帝一时不察,竟着了道,虽然亲尝汤药,毕竟被十七身边的随从钻了空子,将犯忌讳的东西带到了十七身边。
十七皇子自幼是被娇生惯养的,最禁不住摔打,哪里扛得住这蓄意的暗算,缠绵挣扎了几日,终于病体沉重,一蹬腿去了,留下老皇帝一个人悲怒交加,竟一夜白头。
国丧之后,老皇帝开始清算总账。那直接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年长诸王身边的得用死士,早在事发当天便服毒自尽。老皇帝一路追查下去,每次刚查到线索,对方不是自杀就是横死,手段高妙异常,饶是以皇帝之睿智,仍然查不出究竟。
一时皇帝怒了,召集诸皇子,令他们招供,明说既往不咎,实则萌发了杀意。诸皇子都是皇室中人,多年浸染,岂有猜不透皇帝真意的,因此互相攀扯,恨不得利用这个机会,将自己的政敌统统打入死地,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此时废太子反倒因祸得福,只因他早早得了北静王府传讯,乖乖龟缩在王府之中闭门思过,约束家人,这时诸王四处乱攀扯,他竟一点嫌疑都没有。是以皇帝对诸皇子越看越嫌弃,回头拟了个旨便发配他们去各处办差了,唯有废太子一人留在京中,名义上仍是闭门思过,然而和他的兄弟比起来,已经是万分的优待了。
皇帝一夜白头之后,精力常感匮乏,自知来日无多,便开始着手料理后事。先清理了一批曾为他办过见不得人的事的官员。这其中便有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
钦差拿着圣旨和药向扬州城疾行,待到程子瑜知道,已经是几日后的事情了。贾芸闻言自告奋勇,便要和程子瑜一同前去,两个人一路驿站换马,星夜驰骋,仍旧晚了些时候。钦差办好了差事,已然离开。
扬州林宅中早已乱作一团,对外宣称林如海得了急病,实则已经是面目黑紫,七窍流血,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程子瑜和林如海多年好友,见到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滴下泪来,伏在他身边便是失声痛哭。
林如海奄奄一息,望着程子瑜,断断续续说出“黛玉”两个字,便手一耷拉,就此撒手去了。
这时整个林宅更是悲声大作,眼泪与骂声横飞。
贾芸出门去看个究竟,却见是林宅中刁钻下人欲卷了府上金银细软逃命,被忠心的管家拿住,在院子里厮打。
贾芸见状,忙命同来的几个侍卫助那管家拿住了人,又进屋来和程子瑜商议,如何发落林家下人,如何帮林如海孤女争产。
程子瑜冷笑道:“这个如何来问我?既然他岳家便是你贾家,恐怕你倒比我更有话语权了,只是仍不是正统,恐有口角,先稳住他们再说。你速速命人去贾家传讯。”
贾芸又道:“只怕护送林姑娘前来的,仍是我堂叔贾琏。这人心黑贪财,甚是难缠。”
程子瑜瞪他一眼道:“凡事有我,必不让世侄女委屈了去。”
不久后贾琏果然送林黛玉来扬州,林黛玉见了棺枢,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住地落了下来。
贾芸在这边劝慰林姑娘,程子瑜却施展铁腕手段,在那壁厢和贾家、林家本宗扯皮家产。
林如海家产约摸有百万之巨,其中一半,被程子瑜暗中藏了,意欲献给水溶,贾琏和林家本宗心知肚明,却不敢说什么。其余的一半,依例要捐给国家一半,也由程子瑜收着。贾琏和林家本宗已经是牙关紧咬,压抑着怒火了。
剩余尚有一半的一半,程子瑜作好作歹扔给那林家本宗几万银子,教他入了宗祠,为修缮林如海长眠之处所用,又扔给贾琏几万,纯作安抚之意。
贾琏还要和程子瑜相争贾敏留下来的嫁妆,程子瑜一口咬定,林如海临终托女,他自会把嫁妆单子收好,奉于北静王府老太妃,待林黛玉出嫁之时,一并发还。便是昔日林如海之母林老妇人的嫁妆,也是如是一并处理。
几个无奈,抄了嫁妆单子来,约定共同监督,遂闷闷地各自散去了。
程子瑜回房后便扔给贾芸一万两的银票:“赏你的。”
贾芸诧异道:“这样不好罢?”
程子瑜不耐烦白他一眼:“你当林兄是何许人物?既然以孤女相托,唯恐他人办事不力,若是他在世之时,只怕与你的,便也不止这个数。你且收着,待到必要时,助那姑娘一把,也就是了。”
贾芸又问:“你拿了多少?”
程子瑜便恼怒起来:“叫你拿你就拿,那么多事做什么?我曾和如海兄情投意合,两个无话不谈,又岂是你这种毛头小子可比?只一样,你断然不可看我那侄女嫁妆丰厚,便私心动了念头。你配她不上。”
贾芸很不喜欢程子瑜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道:“你放心。论理,我却比她低了一辈。自然不会动这心思。何况,她理应嫁给贾宝玉的。”
程子瑜冷笑道:“就是那个衔玉而生的贾家小公子?那个纨绔子弟?你省省吧,你配她不上,贾宝玉更是配她不上!我必会求了太妃,为她选一个好女婿!”
贾芸冷不丁问道:“你在太妃面前有多少面子?”
程子瑜立即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了。
回到燕京,程子瑜听了各方最新消息,神色凝重,求见水溶说道:“狡兔死,走狗烹。圣上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只怕对王爷,也便是这一两月了。还望先发制人才好。”
水溶脸色冷峻:“我无意皇位,奈何圣上疑我甚深。如此便担了罪名,重新扶植一个,倒也罢了。我见那废太子甚好,草包一个,最好控制。”
程子瑜嘲讽般地看了贾芸一眼:“正是。”
几个正在密谋商议,突然间圣旨传到,各自慌张,束手无策之下,接了旨,才知道今年雨水多,河南官员奏请说需大笔银钱治理,户部借口银钱紧张,两家相持,老皇帝哪里有心思管这个,便叫水溶去开封诸地勘察。
——这却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一旦办砸了,紧接着便是弹劾。若是皇帝信任,倒还好说,而现在的情况,倒像是在逼着他们造反一般了。
程子瑜眯了眯眼,笑笑说道:“如此只好请王爷诸事小心,在河南那边装装样子便罢。我在这里谋划,一个月后,不管河南洪水滔天,王爷千万记得回还,成败在此一举。”
☆、洪灾
贾芸跟着北静王水溶到了河南,当地官员热情招待,每日大鱼大肉招待,又叫来歌舞伎助兴,却绝口不提赈灾的事情。水溶心中有事,还没品摸出味来,贾芸却觉得奇怪,私下里寻那歌舞伎,细细问了,又暗地察访,才知道河南的灾情远比想象中严重。因而寻了机会,悄悄地向水溶说了。
水溶起初还不信:“既是如此,席间这些官员怎么绝口不提此事?”
贾芸便道:“臣下已经访得明白,原来这奏折,是开封府里一位姓包的师爷,偷偷混在一卷汇报祥瑞的奏章里面,给上报上去的。”
原来这位姓包的师爷自承是昔年包青天的后人,待人接物甚是刚正,颇有包黑炭遗风。因此当地官员很是不喜,但他手下笔杆子颇好,因此方能容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