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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集 (日落长河)


  他下意识喊道:“你站住!”
  王敬尘在前面三米停下来却没有转头。
  庄宇凡看他瘦瘦薄薄的身影在斜射进来的大片阳光里显得越发的单薄,形单影只。他咬咬牙,摇摇欲坠的高傲战胜了最后的留念:“你,走吧。”
  王敬尘果然一秒也没犹疑,迈开步子潇洒就走。
  高三年级的走廊不免有解放的学长们撕书时留下的碎纸屑,尽管清洁工来做过卫生,但还是遗漏了不少。因此风一带,那些碎纸屑轻飘飘地在空中转悠,悠悠然又懒洋洋,铺了王敬尘走过的那几米走廊。
  哗啦——一切就像一朵纸折的花,被时间的风雨一摧残,被少年不成熟不相让妥协的心性一折腾,这花就败了,破了。
  当面对试卷就跟吃饭一样习以为常之后,这群考生被赶鸭子似的送进了中考考场。三年笑闹几天结束。当时一群人兴致勃勃地策划要去哪里聚会、烧烤、露营等等的活动,到了这一天谁也没提。一来是觑着他们集体的灵魂人物王敬尘的风向,老大不提,其他人也不吱声;二来是因为王敬尘他们情绪明显不高。田蕊作为代表,在王敬尘收拾书包的时候过来问,大家说想去聚一聚。
  因为有缘的,在同一个学校继续当同学甚至同窗,还有三年的时光,共同见证彼此在另一个关键阶段的各个面貌;没缘的就此擦肩,以后再见恐怕就是低头一笑,或者这个人似曾相识了。
  学校时期的友谊尤其珍贵;或者说,学生时期的任何一种情感都是珍贵的,它们独特、陌生,特立独行地贯穿你的成长,犹如看不见的针线,由光阴引领着穿针引线,或于身心留下细微的麻痒,或于心髓落下切肤刻骨的纪念。
  最后草草打个结,自行由光阴去验收“人生”这个杰作。
  王敬尘把书囫囵塞进书包,他既没有参与抛书,也没把书撕扯着泄一口三年被折磨的怨气,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愿意跟所有令他不满不爽的过去握手言和了。看来跟父母离世相比,那些是那么微不足道的玩意儿。
  他扯了个田蕊熟悉的王氏笑容,依然有让人心旌摇摆的魅力:“我暑假想去打工,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注意安全呀。”
  “你打什么工,谁雇你这个未成年?”
  “嘘,班长。我就去我舅舅那帮忙看店。”说着还冲田蕊眨眨足以让其他女生脸红的漂亮眼睛,虽说田蕊瞧了许多年,但近距离被“调戏”,心口还是小鹿乱撞一般地悸动了一阵。
  王敬尘不去,聚会的人数明显少了许多。大家最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说的帮忙看店,看的就一间巴掌大的电话亭,服务对象主要是外来工,还兼售香烟零食等。
  在那个移动通信还没普及的时候,这样的小电话亭遍地开花,且繁殖很快,他舅舅承包了有十间小电话亭,在另一个镇顽强地扎根。王敬尘暑假也不想闲闲无事,干脆自告奋勇地跟奶奶说想要体验生活。
  这样一来,这个暑假,他在另一个镇生活,没有庄宇凡,没有庄漫雪,没有以前生活的模式。
  庄宇凡的暑假则简单许多,他收拾了为数不多的细软,飞去了另一个国家参加夏令营。在许多有条件或者家长有先见之明,请家教辅导孩子高中课程的时候,庄宇凡的学习已经和国际接轨,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还是他自己上网了解的。
  电脑是庄才国上次回国给他配备的,庄宇凡不打游戏不浏览不健康网站,自律能力在同龄之中依然卓尔不凡,将来如果自己不作大死,他的人生将是顺风顺水风调雨顺的条条皆大道。
  王敬尘的舅舅李谢是个风流倜傥、逍遥快活的光棍。年近四十依然单身,这在当时思想并没完全开放的农村是饱受人诟病的。都说人言可畏,李谢不想成天听到一班思想保守的妇女们背后议论自己,干脆远走他乡。这个远得打个折扣,其实也不过是挪了两个镇子。
  王敬尘跟他舅舅接触不多,但是心里很崇拜这个舅舅。人在年纪不大的时候特别容易崇拜一些离经叛道的人,行事越乖张他越喜欢。大概这时候,王敬尘就初露了他一些“不正常”的态度:比如,他觉得一个人单着过日子很正常,他觉得自己舅舅很酷了,他觉得一个人要什么积蓄存什么钱,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正确的。所以,王敬尘在那时候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有经常来小店买烟的农民工,有对面发廊的员工,也有舅舅的酒肉朋友。
  李谢面容周正,五官规规矩矩的,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可是组合在一起看着却特别的养眼。从他的面容上,可以想象王敬尘到这个年纪相貌也歪不到哪里去,反而只会出类拔萃。
  李谢白天就跟城管似的,背着手巡视着他的是个小店,跟人插科打诨互捧臭脚,午饭时间人就溜没了,之后就不会再出现,可以说是实在放心他雇的人。至于晚上,那更是别指望看见人了。不过王敬尘六点就关门落锁,他是外甥有早退的特权。
  小电话亭坐落在街的右侧,街道两边是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所以借着树荫,这个暑假,王敬尘也没被怎么晒着,往年他跟猴子一样到处撒泼,这个夏天皮肤意外地变白了些。
  电话亭的对面一百米是个小公园,听李谢说是那种野鸳鸯的打炮场所。白天,是各种摊贩聚集,喇叭声里播放着类似“蟑螂药老鼠药蚂蚁药”的叫卖,主打三无产品,俨然一个市场中的小市场。一到晚上,就是一个野合场所,甚至有特殊职业的妇女在那等着生意,是借着大树杂草遮掩的红灯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睡了一觉,忘记发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乏善可陈的“打工”生涯才开始一半,王敬尘的少爷毛病就开始纷纷造访,在骨子里蓄势待发,怂恿着他回去回家去,你爸妈留给你的钱,够你和奶奶衣食无忧几十年了,只要你不败;在这窝囊着干吗呢。
  你想证明什么呢?
  一开始不过是不想在家当只米虫。看着奶奶扣扣索索地数着自己卖鸡蛋赚来的十块二十块,他又是不解又是气愤:我们家已经到要靠奶奶出去挣生活费么?
  他也试过起得比鸡早,陪奶奶去市场蹲了几天,少年人正在长身体,怎么也睡不饱,奶奶看他哈欠连天打,就把他赶回家了,勒令不准再跟了,回家睡觉去。
  王敬尘拉着奶奶劝:“我爸留下来的钱,够咱们大鱼大肉地生活啊,您这是干什么呢?而且我再读几年就可以毕业,到时候我工作我也挣钱啊,您这是干什么呢!”
  奶奶露出慈祥又宽慰的表情,摸一把懂事又天真的孙子的脑袋:“好好,尘子懂事了,奶奶晓得啦。”没几天,又提着小竹篮接着去市场蹲。
  王敬尘终于知道,奶奶每次的连声应好,那是哄小孩的,在她心里,王敬尘还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孩,合该不会发愁。
  带着一股被轻看的不服气,他联系了一年见一次面的舅舅,开始了人生第一次“挣钱”。
  这天,王敬尘下班晚了点,因为一个外来工快六点才过来打电话,一讲讲了一个多小时,王敬尘灌了满耳的听不懂的方言,脑袋混沌,还多给人找了五块钱!他问那人还,只见那腰圆膀粗的工人肌肉一抖:“啥?!你说多给我就是多给我了!放屁!数都数错了还出来看店。爷今天就帮你爹妈教你错怪了人应该道歉!”此人毫无欺负了孩子的负罪感,又原地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才咬着烟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个黑得皮肤会反光的男人走了两步还回头蹦出一串语速奇快的话,王敬尘气得听觉暂时失灵,只觉得那人的眼神是没把他当回事的讥讽,那话必然也不是什么好话。
  来往的行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中年和少年对立的诡异画面,全都漠然地走远了。这不过是生活里很稀疏平常的一个佐料罢了,争执嘛,只要有嘴巴的地方,哪里不都有吗?
  殊不知,就是这么个路人们认为稀疏平常的事,给不爱与世有争的王敬尘的心上插了一根尖锐的刺,那刺的尖端对着外人,伤人损己。
  他哪时候有受过这种气?在今天之前,他的生活里都是厚道的人,待他亲和的人。王敬尘看着圆滑,脾气好,但骨子里还是有少爷脾气的。在当时,五块钱还是不少的,够他一天的伙食费。他心知这不是学校,也不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也没人会因为他是学生而跟他讲道理。王敬尘把后槽牙咬得咯吱响:“你还以为自己是少爷么?生活就是这样。”
  那句话跟从石头蹦出来似的,干脆利落地往他心上撞,掷地有声。
  落锁之后,时间将近八点,他住在舅舅租住的套房里,不过舅舅晚上一般不回来,他几点回去也没人关心。王敬尘这天晚上横穿了那条小公园的小路,只为了早点回去睡觉。
  这一年,他十五岁,用给他写情书的女生们的话说,这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像冉冉升起的小太阳。可惜,生活的浓云太厚重,小太阳发光发热很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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