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自己的肚子:“饿了,吃肉。”
“今日有鱼,吃些鱼可好?”扶桑笑了,她是真的有些喜欢聪明的孩子,懂得察言观色,亦懂得如何取舍。
比起上辈子,南阳现在的性子真的很讨喜。
南阳不高兴,摇首冷漠拒绝:“吃肉,还有柱子呢。”
“罢了罢了,吃肉就吃肉,朕让人给你添些肉。”扶桑妥协了,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南阳还是皱了小眉头:“鹿肉。”
扶桑睨着她:“挑三拣四。”
南阳哼哼唧唧地凑至她面前,慢慢地说了柱子的话,表情相当凝重。扶桑被逗笑了,戳戳她的脑门:“吃鹿肉。”
南阳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跨过门槛还不忘告诉扶桑:“我阿娘会做糖。”
“再多说一句,鹿肉就没有了。”扶桑被这句挑衅的话牵动了心绪,深深呼吸间好像回到了上辈子宫城被破的那日,鲜血清洗王座,呼吸间血腥冲入咽喉里。
下一刻,她被拉下了王座……
南阳走到她跟前,慢慢地笑了,“我阿娘若会做糖,就不会看不清人心了。”
南阳嘲笑她无能,不知过了多久,一杯酒放在眼前,依旧是熟悉的面容,她扬首看着,南阳很平静:“阿娘,我不想做皇帝,我只想做你的女儿,可你偏偏反其道而行了。”
思绪沉浮,起起落落,她渐渐地恢复过来,殿外的阳光渐渐炙热。
“陛下,郭斌招供了。”顾椋拿着供词走了进来,“这是大理寺刚刚送来的,郭斌欺压百姓,想以百两银子购买千亩良田,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拐骗良家妇人,他的别院里有百余个姑娘……”
后面的话没有说了,她的陛下还是个未曾经历人事的姑娘。
扶桑也没有继续追问,情绪缓和,吩咐道:“按律处置,也要注意襄王的动作,这么大的变动,他必然是不会放过的。另外朕记得此类事件不少,一并让人去大理寺告状,百姓看到甜头就会主动伸冤。”
“臣这就去安排。”顾椋应声退下。
扶桑没有因此沉沦,而是回到抓紧时间将自己看中的人推上吏部尚书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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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的空阔处摆上了烤架,庖厨没有变,只是这回添了两个好吃鬼。
柱子和红昭从鹿肉摆上烤架的时候就一直在候着,只有南阳坐在殿内床上默念心法。
三人各自行事,不知等了多久,空中飘着肉味,南阳猛地睁开眼睛,眼内一片清澈,接着,从窗户里爬了出去。
红昭见怪不怪,其他伺候的宫人吓得忙要去接,可南阳稳稳地落在地上,脚沾地就朝着鹿肉跑去。
庖厨先切了一份递给她,还不忘说一句:“鹿肉大补,吃多了易上火,殿下少用些。”
南阳不理会,接过盘子就吃了一口,还不忘告诉柱子:“我阿娘烤肉也厉害。”
柱子已经听不见这句话了,满脑子就只有鹿肉,等到庖厨递过来后,他立即接过来用手抓了一块放入嘴里,连连点头:“你阿娘真厉害。”
三人蹲在地上就吃了起来,南阳素来没有规矩,红昭有样学样,而柱子本就是乡野来的,行事更是随心。
扶桑悠哉悠哉走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人不得体的动作,顿时皱眉:“规矩呢?”
南阳将盘子里最后一块肉放入嘴里,将空空的盘子递给扶桑:“吃了。”
本座只做大逆不道的事,要什么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扶桑:规矩呢。
南阳:吃了。
第18章
吃饱喝足后,南阳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默念心法,红昭也找了无人的地方去练功,唯独柱子巴巴地跟着扶桑后面。
柱子并不知道眼前南阳的阿娘就是大魏的女帝,他想的就是讨颗糖吃。
巴巴地跟了半路后,扶桑终是止步:“你跟着朕做甚?”
柱子憨憨笑了,“我想、我想讨糖吃,南阳说你做的糖最好吃的。”
“坑人不浅的小东西。”扶桑也闹得没了了脾气,吩咐顾椋去拿些糖,她又睨了柱子一眼,“你该回家了。”
柱子愣了下,“我、我阿娘呢……”
“你阿娘应当回家去了。”扶桑猜测。郭斌既已招供,人自然就会放了。
郭斌就是纨绔公子,都没有二两骨气,一套刑下来什么都招供了,着实省了不少心思。她私心想着将柱子留下做个小人证,如今想来都不用了。
送回去也好,省得南阳跟着他没规矩。
柱子得知阿娘回家去了,自己接过糖的时候朝着顾椋磕了头,高高兴兴道:“谢恩人,我、我再去见一眼南阳,可以吗?”
顾椋没有拒绝,让宫女领着他去了。
得知他要离开,南阳没什么情绪,神色平淡,思考一番后,悄悄将一本武功心法递给他:“这是大师托梦给我的,你回去念一念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柱子笑了,很不留情地嘲讽南阳:“小傻子,你被骗了,不过一本破书罢了、哈哈哈哈哈……”
这回轮到南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不信就算,还给我……”
“我、我要、只是我还不识字呢,等我回去认识字了就练。”柱子晓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将书收下塞入衣服里面,还是不忘感谢南阳:“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小孩,村子里的小孩都才会说话呢。”
“那是因为我是神童。”南阳骄傲地抬了下颚,整日装成一个小孩子已经吐够累了,倘若再不随心些,日子会更难受。
柱子看着南阳的眼神变了变,掰着手指算了算:“我八岁,你三岁,你怎么比我还聪明呢。”
南阳:“那是因为你蠢,你还是回家找你阿娘去吧。”
“好,以后得空我找你玩。”柱子依依不舍地同南阳告别。
南阳不理会她,转过身子继续练自己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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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一党吃了大亏,失了郭氏一党,暂时安分了些,扶桑费尽一番力气终于将一世家子弟安置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
卫照的母亲是县主,在京内地位不差,他本该有一大好仕途,偏偏他为人古板,惹得众人不愿与他来往,就连上司都觉得他遇事不够灵活而暗自嫌弃。
可上辈子的卫照却为了百姓做了许多实事,在扶桑看来,眼下过早安插自己的人会打草惊蛇,不如先用些清流之臣让襄王放松警惕。
旨意下发后,卫照前来感恩,紫色的官袍衬出几分儒雅,那张脸更若冠玉,一入宫就让不少小宫人看花了眼。
扶桑见到他也是微微一愣,上辈子的卫照不得势,更是未曾穿过这么鲜亮的官袍,乍然一看,万分惊艳。
君臣二人说话,扶桑趁机问了许多话,卫照一一作答,见解独到,方方面面都很谨慎,甚至所答都偏向于百姓,而他的回答与其他人不大相同,他的想法都贴近了基层。
扶桑也是震惊,神色缓和些许,让人赐茶,又与卫照了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君臣和乐,殿内气氛温和,扶桑得到许多匪夷所思的回答,细细去想,又觉得他的胆子很大。
卫照退下后,她想起自己前世的布局,终究是缺了些得力的人,卫照想法惊人,身系百姓,是一不错的臣下。
若得她,想来也是不错的。
顾椋见她心不在焉,回想卫大人的容貌,微笑道:“陛下也觉得卫大人容貌好吗?”
“容貌?”扶桑回神,修长的眼睫微微一颤,言道:“卫侍郎的容貌确实惊人,不过朕更欣赏他的才能。朕觉得应该给他指一门亲事来帮助他才是。”
顾椋惊诧:“您、您竟是这么想的……”陛下开窍了,竟想着男女情.事了。
“朕再想想。”扶桑站起身,浑身舒坦不少,举步朝外走去,“去看看南阳在做什么。”
自从柱子离开以后,南阳就没有离开过小阁,扶桑无暇顾及,只能从伺候的宫人嘴中听到三言两语。
去了小阁才发现屋内空空,就连红昭也不在,“两人多半出去玩了,回去吧。”
扶桑扑空只好先回去。
南阳与红昭去练功了,红昭比南阳大了不少,可事事都听小不点的,她总是问南阳:“殿下为何那么聪明。”
聪明得有些过分了,像是被人附体的妖怪。她都不敢说出去,害怕小殿下被人当作怪物般杀了。
两人站在一面宫墙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南阳指着墙面:“你的飞刀能穿过去吗?”
红昭摇首:“不成。”
南阳瞪她一眼:“没出息。”
言罢,她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自己的小飞刀,刀刚拿了出来,面前就冒出一紫色衣袍的人。
面前的人长得很漂亮,说是唇红齿白也不过过,瓜子小脸,肌肤凝白,眉眼间添了两分病弱,宽大的袍服罩住了身子,可南阳一眼就看出对方有问题。
有哪个男人会这么妖孽?
她多想了一会儿,对方直接抱起她,双脚腾空之际,她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飞刀,稍有不对劲,就用飞刀戳死对方。
“南阳……”卫照嘴角的笑若红梅,凌寒独立又不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