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却笑了,“我带你去找阿娘,好不好?”
柱子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南阳又给他塞了一块糖,“我阿娘会做糖,怎么会骗你呢,糖好吃吗?我家里还有好多呢,对了,这里怎么没有人?”
两块糖让柱子张开了嘴,“他们和我阿娘一样都被抓走了,有的人不敢出门,躲着最安全。”
南阳皱眉,她好像明白了,这个村子里发生了变故,掳走了不少女子,让村里的人都变得不敢出门,联想刚刚的侍郎嫡子不难想出到底怎么一回事。
天子脚下,都敢这么猖狂,可见扶桑这个女帝多么窝囊。
她暗自叹气,小短腿迈过门槛,朝着柱子眼眸弯弯,“你随我回去,我带你去找阿娘,好不好?”
柱子嚼着糖,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想了须臾就狠狠点头,“好。”
“那我们走吧。”南阳解下自己腰间装糖的荷包,直接塞给了柱子,“记住,你就说是我的哥哥。”
柱子憨憨笑了,“你真好。”
扶桑轻笑,大的被小的骗得团团转,不知是小的聪慧,还是大的愚蠢。
带着柱子离开村子,回到稻田的时候,她举目四看,心中沉沉,而南阳依旧牵着男童,嘴里继续唠叨着我娘做的糖很甜。
扶桑愁了,她真的不会做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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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里,吏部侍郎郭晏就跪在了殿外请罪,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扶桑装作没有看见,回宫更衣,不忘嘱咐顾椋:“给南阳送些糖,另外,那个男童的饮食与南阳一样,切勿出了差错。”
顾椋领命,“郭晏代子请罪,您看,该如何处置?”
“不用管,朕以为只是圈地罢了,谁知更有玄奥,天子脚下就敢这么猖狂,可想各地又是怎样的情况。”扶桑气恼,一股无力将她笼罩,重活一世才知她的大魏是多么的黑暗。
她倒吸一口冷气后重新振作起来,自己慢慢整理衣襟,一面想着对策,“朕已令人将村子包围起来,其他的事情就慢慢等着,朕眼下无权处置郭晏,唯有让百姓给襄王施压。你吩咐人将今日的事情散布出来,再让人去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去告状。闹得三司不宁,就看襄王如何取舍。”
倘若郭晏被取缔,空出来的职位才是众人追逐的所在。
前世她死了,郭晏都好端端地在吏部当值。
这辈子,应该让郭晏去黄泉给她铺路才是。
顾椋领了吩咐出门,糖也稳稳地送到南阳手中。柱子也在宫人的梳洗下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裳,南阳拉着他在门口台阶上坐着吃糖,一步一步慢慢地套话。
柱子被伺候得舒服,往嘴里塞了一块又一块的糖,眼睛不忘盯着南阳:“你阿娘真厉害,这些都是她做呀。”
南阳翻了翻眼睛,这货就知道吃,都吃了一盘子糖了,话也没说几句。罢了,等他吃饱了就不吃了。
左等右等,等到盘子空了,柱子才长长地打了个嗝,舒服道:“你真幸福,比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幸福。今年收成是很好的,只要熬过了夏日就好,可是全毁了。”
南阳立即打起精神追问:“怎么就全毁了呢?”
“有人找我阿娘去做工,阿娘想去,可我爹不同意,家里有田就不出去了、后来、后来有人要买我家田,爹就不同意,后来……”柱子皱眉,“阿娘就没有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阳:我阿娘可会做糖了。
扶桑:难为朕了,朕不会!
第17章
夏日里太过酷热,午后蝉鸣阵阵,无端引起几分燥热。
到了晚间,热意消散,红昭也回来了,风尘仆仆,象征性带了两份糕点给南阳,将殿内宫人都屏退后才开始说起今日的事情。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带着面具去见慕容环,对方、对方容貌竟特别好看呢。”
“那是自然……”南阳及时停了下来,都知明教女子多,自己选堂主的时候美貌当重,容貌丑陋者都被筛选的。
红昭继续说道:“她给了奴婢两个人,有路引和文书在,都是可以送入宫的。到时会送入小阁当洒扫的宫人,您若喜欢也可安排近身伺候。慕容环问奴婢可认识重明,奴婢说不认识,她却说奴婢身上的功夫与重明一般无二。”
“重明、我见过一回,你那些本子就是她给的呢。”南阳胡乱说着一句,横竖红昭好骗,也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红昭自己想了想,果然没有再问,可脸上还是有些兴奋的神色,“慕容环说明教如今内乱,各地堂主纷纷自立,明教总部更是一盘散沙,还说什么如今的教主名不正言不顺,功夫又差,无人信服。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三宫主投靠朝廷,明教不容,教主下达诛杀令,显然是要与朝廷对着做。还说……”
她顿了顿,极力回想着慕容环的话,“还说老教主失踪,至今未归,明教要毁了。”
“你能记得这么多颇为不易,辛苦了、辛苦了,旁人问起千万不能说,你这身功夫也要藏着掖着,有好东西自己留着就成,宫里人多嘴杂,你要保护好自己。”南阳眉心拢了些许愁,这些败家弟子迟早要将明教折腾没了。
明教树敌太多,内乱会让其他门派有有机可乘,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林媚没有管教能力还偏偏要做这个教主,真是不自量力。
平日里本就不靠谱,她这个老教主又是失踪,没有传教遗言,可想而知下面的人会有多么不服气。
红昭离开后,南阳从坐榻上爬了下来,抓了一块点心吃了,觉得太过甜腻,吩咐乳娘给柱子送去。
柱子在小阁住下了,睡了一觉就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南阳玩。
一见面就喊道:“你家的床可真软呢。”
“我也觉得太软了,对腰不好。”南阳同柱子招手,示意他进来做好,吩咐婢女给他添副碗筷。
顾椋昨日有吩咐,今日的早膳给柱子也准备了一份,两人早膳不同,柱子吃着虾饺,面露满足。
吃过早膳后,南阳掐着时间去找扶桑。听闻前面下朝了,她领着红昭晃晃荡荡地就去了。
到了殿前就见到殿前跪着一个素服青年,说是素服是因为他浑身白色,就连玉冠上的玉饰都为白色。他跪得笔直,神色悲愤,周围的人都不敢抬首观看。
气氛凝滞,人人屏息凝神,南阳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她走到青年面前,好奇道:“你犯了什么错?”
话音刚落地,顾椋冲了出来,可她没有青年速度快,青年的手已经握住了南阳的双臂:“南阳,我是你的父亲。”
南阳愣住了,原来是渣爹!
顾椋及时冲了出来,推开青年将南阳抱了回来,不悦道:“世子注意言辞,殿下是陛下的女儿,与你早无关系,按照辈分她只能唤您一声堂舅。”
南阳乖巧地喊了一声:“堂舅。”
世子的脸色大变,原本愤懑,陡然添了几分凄楚,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南阳:“你可知晓你的母亲因你而死……”
“世子慎言,个中原委,你当最清楚。如今再来纠缠,您不怕满朝笑话,下官却怕您误了小殿下的名声。”顾椋疾言厉色,一点都不顾及对方的身份。
被她抱着的南阳很想说话,可一时之间不该说什么,只好看了世子两眼,接着从顾椋怀里下来,转身去找扶桑。
人如草芥,做了什么就该付出代价。她虽不知世子妃是不是被陷害而死,可世子妃是害过她的,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重明素来不是菩萨,不会怜悯众生,更不会怜悯曾要杀害自己的人。
走了五六步,青年还是追了过来,“南阳,你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她如今死了,你该去尽最后一片孝心,明日棺木下葬,你去送行,好不好?”
南阳情绪不明,清澈的眼眸里映着生父炙热的神色,从骨头里发出对她的谴责,她淡淡地避开他的双手,默默摇首。
她不愿意去,扶桑也不会让她去,生母不良,她只能抓住养母这根稻草了。
何必为这点虚无缥缈的东西害了自己
世子漠视她的拒绝,强制性抱住她:“南阳,就算她是你的舅母,你也该去才是。”
“不去。”南阳简单地表达自己的意思,用最冷漠的眼神看着对方,更希望他知难而退。
世子问的不耐烦,又瞥见她这幅冷漠的样子后,终究是恼恨了,冷冷道:“你这般不知所谓的孩子,不如死了为好。我就当作从未有过你,今日过后,还请殿下唤臣一句堂舅。”
南阳听着他愤恨的声音回过神来,缓缓弯起唇角:“堂舅。”
顾椋笑了,若说气人,小殿下可是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世子气得甩袖离开,南阳艰难地跨过门槛,迎面就看到扶桑深邃的双眸,她不满地哼了一声:“他欺负我。”
“你素来聪慧,朕给你自己选择罢了。”扶桑笑意温软,世子一番话等同断了南阳与襄王府的关系,如此,甚好。
南阳哀怨地看了一眼,横竖自己已经吃亏了,多说无益,不如替自己争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