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与林媚异口同声,尤其是扶桑很铁不成刚地凝着她,就差去揪她小耳朵。
南阳撇撇嘴,难过地趴在了扶桑的肩膀上,本想挤出一滴眼泪,挤了半天一无所获,无奈她只好作罢,干吼一声:“阿娘欺负南阳。”
扶桑摸摸她的脑袋,示意林媚先出去,她再将人放在龙椅上,用修长的指尖戳戳她粉妍的脸颊:“你这么聪明,可有些事情不该学,知道吗?”
南阳郁闷地点头,挨了训斥心里也不舒服,嘴上也不饶过扶桑:“我晓得了,她说你清心寡欲,是圣人,对情.事……”
照旧没说完就被扶桑捂住嘴巴,“再说就打你板子了。”
扶桑脸红如霞,艳丽的娇红似牡丹,娇中带媚,媚中透着几分青涩。
南阳看得心软了,扶桑是她见过最清纯的女子,也是最让人喜欢的。
不能轻易便宜了旁人。
她张开双手,朝着扶桑要抱。扶桑没有拒绝,抱着她轻声叹息:“南阳,都说太过聪明的孩子长不大的。”
南阳却不以为意,抱着她蹭了蹭,悄悄开口:“阿娘,指不定我是文曲星转世呢。”
“文曲星是男儿,岂会是女孩子。”扶桑少不得又说一句,见她懵懂也不再说了,只道:“卫照一事,不许说出去。”
南阳点头,林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还是要告诉卫照一声。
于是接下来几日,南阳都蹲在殿门口巴巴地等着卫照,不知为何,卫照几日都没来。
她急得不行,会不会真的上了林媚的床下不来了。
又等了两日,依旧不见卫照,反是重茴来禀报:“寿平县主离开京城了,说是身子不好,出外寻医。”
南阳了然,这是急忙将人送走,免得被她这个重明重尊祸害了。上辈子的名声差了些,却也能让人闻声丧胆,甚好甚好。
她很满意,从角落地站起来拍拍手,准备要走,却见一抹骚气的杏色身影。
是卫照。
南阳恍惚,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将‘清冷’与骚气这么完美结合的,尤其是那身骚气的衣服,从头到脚,骚气的标配。
她歪了歪脑袋,卫照走到她的面前,“小殿下安好,多日不见,你为何没有长高。”
卫照皮肤雪白,与寻常人有几分不同。扶桑面色皎白,是白里透着粉,可卫照是过于苍白了。
听着‘毒话’,南阳不能吃亏,直接说道:“我有一句话不知能不能说。”
卫照捂唇低咳两声,一本正经说道:“未行拜师礼,臣还不是少傅,殿下现在不说,以后再说就会挨手板子了。”
南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粉嫩的手心,悄悄开口:“林媚说你上了她的床,可能会下不来。”
稚子神色太过认真,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卫照怔忪。
作者有话要说:
南阳: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
第21章
江湖重尊,孩子听一听晚上就会做噩梦,而明教林媚,好色者听后色.心荡漾,可寻常男儿听后只会皱眉。卫照见过一面,退避三舍,并说道:“卫照无法享常人之寿,林教主想做寡妇吗?”
林媚与人不同,光看脸,不看品性,轻飘飘回道:“卫大人前脚死了,本座后脚改嫁,天下男儿那么多,何必单恋卫大人。”
卫照说道:“既然如此,我不能娶你,林教主这样的女子,只会令我的祖先会从棺材里爬出来。”
林媚被人指着鼻子骂习惯了,蓦地遇到这么文质彬彬骂人又特别难听的卫照登时就愣了下,“本座真的有那么差吗?”
卫照看看天,点点头:“我只娶身家干净的女子。”
林媚气得拔刀就要砍人,卫照直接晕了过去。
卫大人身子不好,林媚逼婚不成,这才来求陛下赐婚。
想起这段不愉快的事情,卫照垂眸瞥着不怀好意的小殿下,小殿下明明模样稚嫩偏偏装出老成,目光逐渐下移落在小殿下的袖口上。袖口是如意暗纹,绣着小小的牡丹花,本该干净的袖口却染上了污秽。
脏兮兮的小殿下欠管教。
“你觉得臣当真下不了床?”卫照抵唇轻咳,眉眼笼着一抹无法根除的病气。
听他说完这句话,卫照的目光添了几分犀利。
南阳似笑非笑地回视着面前的卫少傅,装出低眉顺眼的乖顺模样,挑眉询问:“为何下不来床?”
你敢说,本座就敢听?
望着面前骄纵的小殿下,卫照轻笑,不知怎地就想起上辈子初见的南阳公主。那时的南阳也有十三岁了,举止端庄,步态沉稳,通身凝着皇家矜持,而眼前的人。
这么小就坏透了。
卫照陷入怀疑中,南阳莫不是也重生了?
南阳轻扯唇角,笑意淡淡,可这抹笑意下藏着不可见人的秘密。
话已至此,卫照脑海里的神经崩了起来,唇角轻抿:“打架,打得狠了就下不来床。”
南阳愣了几息,向来冷静沉稳的明家重尊被这么直白的解释震撼道不知该如何回应。
卫照、果然骚气。
静默片刻,她的小嘴抿了起来,装作故意思考的姿态,轻声询问:“打架、如何打的?”
卫照脸色红了,肉眼可见的速度,她挪开视线看向其他地方,就连耳尖都红了几分,南阳却追问:“是双手双脚打吗?你为何打不过呢,你是男子,力气大,她不过是一弱女子罢了,为何就打不过。”
“臣身子差。”卫照努力压制廉耻心,厚着脸皮与可能重生的小不点周旋。
南阳想笑,可还是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抬首认真地看着卫照:“所以这就是你下不来床的理由?”
求知若渴的态度、认真求学的心态,令卫照这个少傅开始头疼了。
“殿下的心意,臣心领了,臣不会娶林教主。倒是殿下……”卫照蓦地停顿下来,俯下身子,尽量与南阳平视,悄悄说道:“殿下,臣等您长大,娶您可好?”
平静如流水的话,南阳听出了几分威胁,更察觉出卫照的与众不同。旁人当她是稚子聪慧并没有疑惑,卫照好像知晓她的秘密了。
思考一息后,南阳开始装傻:“什么是娶?”
卫照顿住了,小殿下漂亮的眼眸里满是迷惑,干净的脸蛋上也全是天真烂漫。
“你不说,我走了,少傅,你千万别下不来床。”南阳心虚,趁着机会就跑了。
这个卫照太难缠了。
小殿下蹦蹦跳跳地跑远了,背影中也是稚子的无忧无虑,卫照冰冷的眸子里映着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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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一别后,南阳就再没见过卫照,伴读也没有再作更改,她奇怪襄王为何放弃,却不知从何问起。
宫廷处事与明教大不相同,在这里讲究规矩,事事依靠律法,并不是谁的武功高就谁说了算。
夏日一过,秋末之际,她就主动地开始住进扶桑的寝殿里。
扶桑日日忙碌,天色未亮便起床,临近子时才回来安歇。南阳醒着看不到人,半夜迷迷糊糊地总感觉有人压着她,翻过身子,撞到柔软的物什,没睁开眼就困得睡了过去。
睡过一个冬日后,她还是没有学会‘冬暖夏凉’的功夫,春日一到,就被扶桑无情地赶了回去。
卫照病了半年,未曾进宫讲学,因此,她又无忧无虑地过到夏日。
再度见到卫照的时候,她的个子高了不少,到了卫照的腰间。
卫照衣裳没变,杏黄色圆领澜袍,过于白皙的肤色总是让人过目难忘,丹凤眼、瓜子脸,女里女色,南阳好奇问过扶桑卫照是不是女子。
扶桑斩金截铁说是男子。
南阳便不再问了。今日再见,她巴巴地走过去,绕着卫照走了一日,悄悄问他:“没有林媚,你还是下不来床。”
卫照轻咳一声,面色白得近乎透明,面对小殿下的挑衅并没有回答,而是进殿与扶桑说政事。
天气明媚,南阳便罢了凳子坐下窗下听着两人说话。
“卿家病可好了些?”扶桑问的。
卫照回答:“回陛下,臣的病是老毛病,劳殿下记挂了。”
“朕召你来是有一要事……”
南阳听不见了,跳下凳子靠近去听,顾椋一把抱住她,丢到门外去了。
南阳气得眨眼,功夫没学好就只会任人欺凌,小短腿一跺脚、糯米小白牙狠狠一咬牙,回去练功去了。
许是夏日太过炎热,卫照并没有进宫教导,扶桑无事领着南阳读书。无非启蒙的书籍,南阳倒背如流,恐被人怀疑,她只好耐着性子同扶桑慢慢读。
冬日里腊梅盛开,南阳听着扶桑清越的声音,目光落在外间的鹅毛大雪上,白雪红墙,白皑皑一片,雪花似柳絮纷飞。
扶桑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读书的时候,南阳喜欢听,便将视线从腊梅上收了回来。
读过一篇后,扶桑拍拍她脑袋:“自己读,会读即可,阿娘去去就来。”
扶桑爱骗人,去去就来往往是子时才归。
快要五岁的南阳不和她计较,看了一眼手中的诗经: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