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保找到锅巴,激动的问:“你是不是结婚了?我昨晚都梦见了!”
锅巴很是诧异:“什么玩意儿?我怎么可能结婚。我俩才多大啊,虽然也不小了,但按照他们的说法,还是乳臭未干的孩子。”
“可我真的梦见你结婚了,还坐在马车上。”
“新娘是谁?”
“你那个漂亮的女同学。”
“林梦吗?”锅巴认真的看着周保的眼睛,瞳孔清澈明亮。
“对啊,除了她,还能有谁。你真幸运。”
“梦能当真吗?你别骗人了。”锅巴还是有点小开心的,可那仅仅是周保的梦。
“万一成真了呢?你想想梦如果是假的,那为什么不是我和她结婚,偏偏是你呢!我觉得,倒真的有可能是真的。”周保一本正经的说。“或许是在将来你俩结婚。”
“要是这样就真的太好了,她可真的很漂亮。”锅巴语气低低的,有点犹豫心动。
“要是我也能找个漂亮的女生就更好了。”
周保坐在门前竹林旁边的石头上,面前是数亩水田,一到了夏天就插满了稻株。锅巴也在边上坐着。
二人望着远方,不知道意淫着什么。周保回味着昨夜的梦,早就把打游戏被抓到的烦恼付诸脑后;锅巴沉浸在美丽的林梦里,也跟做梦似的甜蜜。
锅巴冷不防的说话,提起周保的伤心事。“听我婆婆说,你昨天打游戏又被抓了,拖着回去的?拖你的时候,是不是和屠夫拖猪一样!”
周保觉得很尴尬,这丢脸的事情果然如瘟疫般四处传播,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伪装着淡定。“是啊,不过没什么坏的后果。”
“被打了吗?”锅巴歪着头提问。
“肯定没有!怎么会被打嘛!”周保一股脑的否定,就刚开始外公气头上的时候打了他记下,也不算吧。
“那就好。”锅巴头又转回去。“去游戏厅肯定要被骂的,我们等过年了有钱去买游戏机,在家里玩就不会被说了。”
周保没有回答,只是点头赞同。外公也挺奇怪的,在外面打游戏就被收拾,在家里就允许。
“对了,今天下午去哪里玩!”锅巴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不知道,到时候看看呗,等吃了午饭再去。”
“好吧,就这样定了,呆会中午去喊耳东陈一起。”
“嗯。”
耳东陈是谁呢?他也是同他俩一起长大的朋友。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周保锅巴结伴来到耳东陈家里。没看见他在屋外,只看见他白发满头的婆婆在门前晒着豆子,他爷爷在灶门前坐着。
“婆婆,耳东陈在家吗?”锅巴亲切的问到。
“在啊,还在睡觉呢!”这个年迈的老人嗓门还挺不小,她呼喊着,是说给周保二人听,也是说给屋里的耳东陈听。“孙啊,你这两个狐朋狗友又来找你了!”
第11章 第10章
耳东陈家的房子普通无奇,同村里每家每户一样,都是低矮的瓦房,可他家这显得更破烂些。门前堆积了很多风干的柴火,四处散落在台沿前,要不是门外挂着他们的衣物,路过的人会以为这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地方。
他的婆婆久经农事,地里干弄活,家里操持家务。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从耳根到头顶,从额头到发尾,她的下眼皮耷拉着贴在脸上,同眼珠之间一片鲜红,就像眼睛睁开一直被风吹那样迷离,这样的眼睛是噙不住泪的。衣衫单薄,步履蹒跚。她年轻时候是漂亮的吗,大概只有她的老伴知道。
耳东陈的爷爷也久经沧桑的模样,面部就跟褶皱的白纸,皱纹一横一横的突起。他的牙口不好,牙齿当初掉了许多,为了吃饭方便他就去安上了两排整齐的最便宜的那种假牙。周保来找耳东陈的时候,只要是在饭后,总能看见他把牙齿取下来用水清洗。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吓坏了周保,这人怎么还有这样的本领,经过爷爷的一番解释之后,他才了解到清洗干净的必要性。
耳东陈的母亲。周保心中并没有她的样子,只听到一点儿有关她的消息。
他的爷爷奶奶几乎淡忘了自己的孩子和媳妇儿,有选择性的避开。耳东陈的父母也成了他自己的枷锁,提起总是伤心的。周保听外公说,他的父亲病重,他的母亲因此跑了。后来就只剩耳东陈一个年轻人,两位老人。说相依为命好像太可怜了点,但比这好不到哪儿去。
耳东陈婆婆显然对他还在睡觉十分不满,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更何况你还没爸妈。周保和锅巴无所事事,蹲在门前院坝的沿上。
她出来招呼二人,穿着一件褪色的花围裙,端着一个筛子,里面是些黄豆,混杂着许多豆壳子。
“诶,你俩吃饭了吗?要不就在这里吃吧。他一天懒得很,睡到中午都不得起来。”她带有埋怨语气,心里对耳东陈的状态特别生气,可生气往往是希望他变得更好。
“吃了,婆婆。”锅巴有礼貌的回应着面前这个老人。
她思索了一会儿,又走过来。“你们下午去哪儿玩呢?”
“去坡上吧,到处走走。”
“也好也好,他一放假就睡着也不太好,多出去走走。山上去要注意安全啊,别出什么事情。”她微笑着说道,并不反感三个烂人出去混迹,比起睡着,她更愿意耳东陈醒着。
日照当头,天气大好的周末绝对是个出行的好日子,耳东陈却把青春浪费在被窝。等了好一会,耳东陈本人才得以现身。
他端着一碗稀饭出来,百无聊赖的无所事事,大口大口的吸着绿豆稀饭。农村里做稀饭是最节约米和时间的,早上煮一锅可以一直吃到晚上。
耳东陈顶着一头长发,这几年杀马特的风气吹得正盛,周保和耳东陈头发留长一点也算与之呼应。锅巴的家里管的稍微严些,一到赶集的日子,总是催着把才长长的头发剪掉。锅巴总觉得自己的发型在时髦的道路上死在起点。等头发拉直能够够到鼻子,外公就会逼着周保去上面街道游戏厅对面路边摆摊的手艺人处剃发修行。耳东陈不一样,他是觉得合适了就去修理,他打扮自己比女生还要勤快。
“怎么了,下午去哪里玩呢?”耳东陈吃着稀饭,还睡眼惺忪。
“到处玩呗,反正没事儿干!”周保很轻松惬意的说到,“去偷吃的。”
“就我们三个吗?”
“还要叫谁?”
“爽哥?”锅巴插嘴到。
爽哥是谭大妈的孙子,从小到大都是宅男,他的家人要求他认真读书,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呆在家里。有一次周保亲眼所见他考得差了,被他父亲殴打,怪他出去多玩了会儿。周保否定了锅巴说的对象:“爽哥家里管得严,喊不出来的。”
“难道你还敢喊昊子?”锅巴哪壶不开提哪壶,昊子就是这不开的一壶,一下就让往日的伤事在周保的脑子里飞速呈现出。
昊子是曹大妈家的孙女。倒不是昊子让周保伤心,而是她的爷爷奶奶。之所以曹大妈是村里最不能惹的女人,除了嘴角凌厉嗓门大她自己的本事以外,她还有个霸道的丈夫给她撑腰。村里最大的官,是队长,队长是锅巴的爷爷,他没什么脾气,对任何人都和和气气的。除了队长就剩四个在村管理建设中能说得上的人物,曹大妈的男人就是其中一个,凶狠强硬,嘴不饶人,不仅打不过他,还说不过他。周保称之为弟爷。
周保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妇女们在站在门前狂骂的对象会是他自己,也没料到最不能惹的人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可这样的结果也只能怪周保自己太跳。
后羿是个英雄,他朝天射下九个太阳的伟大事迹流传至今,周保相信有一天自己也能射下太阳,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受到很多这样故事的影响,从电视中。周保他们一行小学生自然人人都想当英雄。
学习的能力小孩是最强的,周保锅巴耳东陈他们自制着弓箭。弯曲的枝干做弓,笔直的木杆做箭。
那天下午,一行人在田埂上玩,昊子也在其中。
周保大言不惭,对着她说:“昊子,你站电杆前面,我能射中你头上的圈。”圈是周保画在电杆上面的,贴了一坨泥巴,高出昊子几个脑袋。“你相信我吗?”
“相信!”
“那你站好别动。”周保把她推向危险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也在往火坑里跳?
昊子也并不知道危险的存在,稚嫩天真的孩童才不会怕这样的东西。“好!”
周保站在数米开外,拔弓射箭之时,他可能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英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瞄着准头,左手扶弓,右手拉弦。
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总会防范,闭眼是出于本能反应。刚开始昊子还不害怕,当箭脱弦而出的时候,她被吓到了,呆滞着不敢躲避。箭不出意外的落在了她的面目之上。
周保当真神力,杀了人可是要以命抵命的,这女子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可是那曹大妈家的宝贝孙女。他一松手便知不妙,立马蹲下抱头,不敢直视这悲惨的一幕。
昊子哇的一声就失声痛哭起来,悲怆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