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有点紧张,能感受到他整个身子都绷着,安容稍稍放缓了速度,马蹄哒哒地缓缓往前走。阿七这才松了身子,往前面挪了挪,意识到他的小动作,安容倏的又快马加鞭了起来,阿七吓得又赶紧蹭到了安容怀里。
如此移前退后,反反复复数次,安容终于忍不住,含笑打趣道,“动来动去,累不累啊?”
阿七才惊觉,这人是故意的。
快到广陵城的时候,安容下了马,阿七也跟着跳了下来。前方有一男子正等着,安容牵着马走了过去。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人我找到了。我欠他一个人情。”
“安爷,这离城里还有一段路程,这马您骑着吧。”
“不必了。”安容也不再多话,唤过阿七就离去了。
阿七听得云里雾里,大概听明白了,安容之所以能找到自己,大概是因为那人的主子。
安容深深睨了阿七一眼,“我托赵明朗去寻的你。”
阿七有些讶然,不光是因为这人能猜透自己的心思,更因为他话里的意思,他竟然还会去寻自己。
“为什么……”
这话问得蹊跷,安容没理阿七,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久,方才到达了长春院。安容也不避讳,两人一齐进了馆子,正巧梅姨在大堂里揽客,一下子就看见了他倆。
“哟,这不是阿七嘛,你这招呼都不打一声,我都当你去别处发财了。”话里话外全是奚落之意,梅姨显然很不高兴,若不是碍着安容,她恨不得现下就狠狠教训他一顿。阿七不敢回嘴,默默承受着女人的嘲讽。
“他前段日子有些事,今儿才回来。”
既然安容都替他说话了,梅姨也就没再多说,眼神瞥了眼阿七,看得阿七心里发怵。
安容扫过阿七,继续说道,“妈妈,我想把阿七讨了过去,他干活勤快。”
梅姨心里冷嗤,不知他这这是床下勤快,还是床上勤快。不过她倒是十分乐见安容跟这个阿七在一块儿。
“花伶啊,妈妈一早就说过了,让他过去陪你解解乏,如今你自己都开口了,妈妈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安容颔首示意,带着阿七就往二楼去了。
一进门,阿七就直愣愣地站在一处,低着头,他不明白安容的意思,之前还让他滚得远远的,这会儿偏偏还让自己来服侍他。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动静,咚咚咚咚,阿七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四……安容却不做声,大概门外的人敲烦了,小声说道,“伶公子,是奴婢。”
阿七心道,煞星来了。
安容瞅着阿七越来越沉的面容,低沉道,“进来。”
春蕊原本一脸欣喜,当下见着了阿七,却春转寒冬,面目阴沉不悦,但很快又收拾好表情,恭敬地对安容说,“公子,奴婢上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没有,你下去吧。”春蕊正欲转身离去时,安容似又想到了什么,“去厨房看看,可还有西瓜?”
“是。”
春蕊离开后,阿七脸上这才没了刚才的沉重,安容眸光微瞥,大概知道他似乎很厌恶自己的丫鬟。
很快,门外就想起了杂沓的脚步声,然后敲门声也随之而来。
春蕊放下手里装着西瓜的托盘,见阿七尚还站在原处杵着,匆匆扫过几眼,春蕊便退下了。
“把那西瓜吃了。”安容正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眼皮都没抬下,随意丢出这么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520快乐!
第44章 白日做事
阿七看看桌上的西瓜,红囊肉厚,不觉口中生津,再瞅瞅安容,那人正斜躺在软榻上,闭目假寐,阿七犹豫再三,悄悄走了上前,抓起一块瓜,背着安容啃食入腹,嘴角满是四溢的瓜汁儿。一块不够,阿七又轻轻拿起了第二块……
背后的安容一直睁眼看着那人的小动作,方才让他去吃瓜,他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后来自己故意闭上了眼,这人才缓步上前吃了起来。真是个别扭的人!
屋子里此刻只有阿七咀嚼的动静,呱唧呱唧,滋滋啦啦,全部落于安容心间,他想,这屋子总算有了往日的活的气息。
“阿七,过来。”
嘴巴里停了下来,阿七微微有点窘迫,原想背着这人吃的,可到底被他窥见了去,抬起胳膊,就着袖子,抹了一把脸,才转身走到了安容跟前。
这人的袖子上印上了西瓜渍儿,安容叹口气,“把衣服脱了,上来。”
阿七本来还迷糊的眼神,突然闪出一丝讶然,含糊不清吐了句,“这会儿……是白天。”
安容笑了,“想什么呢?”
阿七把衣服脱了,爬上了软榻,这榻容一人尚还成,两人卧于上未免窄了些。阿七不敢挤着安容,半个身子在榻外,安容动了动,阿七差点就要滚下榻时,安容长臂一伸,把他捞了过来。
暧昧的气流,切肤的触感,安容一时心猿意马,让他脱衣服只是因为这人太不讲究,衣服上净是瓜渍儿,却不想自己被撩了一把火。安容的黑发披散如绸,拂到了阿七的脸上,带来一阵□□,阿七拂开那些发丝,身体往别处蹭了蹭,安容再也受不住,低沉道,“衣服不能白脱。”
阿七稀里糊涂间,就被安容吃了,直到那里传来一阵刺痛,阿七才猛然惊醒,躲躲闪闪这么些日子,他又跟安容纠缠到了一起。
看出了身下人的漫不经心,安容更加卖力,细密的汗,绯红的双颊,还有被汗水浸湿贴在双鬓间的几缕头发,“看着我。”陷在一场情-欲之中,连说话声都带了几分颤儿。
“疼。”阿七呜咽了几声。
那里久未经人事,许是疼得厉害,安容瞧着阿七的嘴唇都犯了白,吻了吻,软言轻语哄着阿七,“再忍忍,快了。
事罢,安容顺手把他搂紧怀里,“我不去找你,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怀里的人没反应,依然蜷在安容胸前。
安容以为他在闹脾气,故意不理睬,凑上去,嘴唇贴在阿七的左耳上,吐露出温热的气息,“嗯?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阿七只感到耳边有一股热流,紧接着就是哄哄的声响,他听不真切。
安容咬了一口,阿七耳边传来一阵疼,这才抬起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安容。
“我问你话呢,怎不理我?”
“没听清……”这话不假,阿七左耳失聪,确实听不清。
安容只当他还在耍脾气,也没耐住性子,“你聋了?”
阿七的眼睛依稀泛起水雾,他的伤疤被这人肆无忌惮地揭下,他心里疼得厉害,从安容怀里挣脱开,阿七坐了起来,未着半缕的身子,青紫一片。
安容怒了,一把抓住阿七,“你拿什么乔?”
阿七指了指自己的左耳,胸腔里憋着一股气,着实难受,“嗯,聋了……这边听不见了。”
空气瞬间凝滞,安容的眼里只看得见阿七委屈敛眉的样子,他刚才的无心之言,无疑又给这人带来了伤痛。猛然间,他想起了之前在这间屋子里,他曾甩过阿七一个巴掌,那时自己下得力道极重,这人嘴角都渗出了血。是不是那次……
“怎么……弄的?”安容艰难地开口,心里却十分害怕。
阿七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搭理安容,但那佝偻的背,脖颈间的刀痕,还有身上的淤青,让安容屏住了呼吸,心中的怜惜悔恨彻底击垮了自己。
“是不是我上次打你落下的?”
阿七听闻这句才有了反应,转过身去,看着安容,摇了摇头,“不疼。”
此刻安容才彻彻底底领悟了什么是心如刀割,他喜欢阿七听话顺从的模样,但又不喜他过于懂事,所有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因为自己会心疼。那种针刺般密密匝匝的痛感,原来自己也会有。
如果说梁如风对他的伤害是一分,那么阿七现在给他的伤害就是成倍的,安容抑制不住心中的哀恸,拽过阿七又发泄了出来。他想把身下的人弄哭了,想听他说,我原谅你了,我其实没怪你,我真的不疼……那样,他的良心也会好过点。
可年少气盛的安容却不懂,喜欢是要说出来的,后悔也是要讲出来的。
被折腾了两次,阿七终于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安容把他横抱到床上,很快,屋外一点点日光都不见了,天色渐沉,已到酉时。黑暗中,安容把脸贴着阿七的脸颊,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这沉重的呼吸声成了安容心口一块烙印而下的伤疤,永远愈合不得。他想求他一声原谅,但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楼大堂里传来丝竹管乐声,混合着嬉笑纷杂的吵闹声,安容没点油灯,趁着月光,竟然痴痴地盯着阿七看了约莫一个时辰,一直到阿七后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