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贺连璧算什么?人家凭什么要看完信了再特意把她叫回来?她这样说,好像是离不开人家一样,连个看信的时间都不给人留。
可祝秋并没有在意,她只是轻笑着道:“少主放心,你只需在外等一刻钟便可进来了。”
“这可是你说的!”于是,上一刻还在暗暗责怪自己太过热情的贺连璧,在此刻便把上一秒的心声全部忘了。听见祝秋只让她等片刻,她便高兴的很,什么都顾不上了,欢欢喜喜地就去门外园子里候着了。
祝秋看着贺连璧的背影,一时有些失神。不知为何,此刻在她眼中,世界万物都失了颜色,唯有贺连璧的背影是明艳的。
“小孩子就是很容易开心。”祝秋心想着,又看向了案桌上的信。她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拿过,揭开看了。
贺连璧依旧在桥边坐着,无聊地看着池里游鱼打发时间。她近来心里总是乱乱的,莫名其妙的乱,池中的一尾尾更是催化了这样的心绪。似乎只有在祝秋身边时,她能安心一点。
可每当她越靠近祝秋,梦里,贺无名的身影出现的次数便会更多一些。每次都是从前那个令人难忘的雨夜,周围尽是电闪雷鸣。
“她若不姓祝该多好,”贺连璧痴痴地想,“她若不姓祝,我和她亲近,也不用在意娘是否开心。”
她正望着鱼发呆,忽然听见一旁有脚步声。她本能地警觉起来,回头望去,只见是吴文巽。
她对吴文巽带着一种天生的敌意。或许是因为上一辈的血海深仇吧。她总感觉,纵使吴文巽不知她的真实身份,他对她也有着同样的敌意。只是吴文巽不会表现得太过明显罢了。
“是吴公子啊。”贺连璧站起身来,对着吴文巽颔首致意。
吴文巽看起来就是江湖上最常见的少年郎,干练俊朗。但或许是名门出身的缘故,他行动上却不似寻常江湖客那般不羁,还端着架子、顾着礼数。
“阿贺姑娘,”吴文巽正朝她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问,“姑娘何不去屋里坐着?阿秋说姑娘体弱,要时刻注意着。”
“祝姑娘常同公子提起我吗?”贺连璧没有回答吴文巽的问题,不知怎么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还带着几分欣喜。
吴文巽倒没注意到贺连璧语气中有什么不对,只是微笑着答道:“是,她说有姑娘陪伴,她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无趣难熬了。”
“难熬?”贺连璧有些惊讶,又忙收敛住,接着做戏,笑道,“祝家也是名门望族,祝姑娘吃穿不愁的,如何会难熬?定是公子说笑。”
却不想吴文巽只是叹了口气,说了些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道:“纵然有个祝家姑娘的身份,也抵不了她年幼时便父母双亡的辛苦。”
贺连璧有些失望,她本以为她可以从吴文巽这里多了解到一些祝秋的事情。她从前对祝秋实在是所知甚少,她只知道她如今是人人颂扬的“圣女”,医术高明……至于她的过去,除了江湖上人人传说的那些,其余的几乎是一无所知。
“的确,父母双亡之苦,于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她是祝家大小姐便减轻几分。”贺连璧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下子不安起来。
莫非祝秋父母双亡和暗影派有关?可她从来没听贺无名说起过!也未曾听祝秋说起过……
“阿贺姑娘,你怎么脸色似乎不太好?”吴文巽问。
“没什么,”贺连璧笑了笑,“果然不能常在外吹风。”
吴文巽又把贺连璧打量了一番,微笑着道:“姑娘放心,阿秋的医术是我外祖手把手教的。论医术,若我外祖是当世第一,那阿秋便是当世第二。有阿秋在,姑娘的病痛一定不成问题。”
贺连璧点了点头,道:“我相信她会尽力的。”
吴文巽看着贺连璧,心中忽然又有了不好的预感,便故作轻松地问:“那,阿贺姑娘,阿秋可曾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贺连璧十分果断地摇了摇头:“从未。”她说话时,还故意加重了语气,然后便暗搓搓地观察着吴文巽的反应,心中还有些小得意。
吴文巽微笑的表情登时僵在脸上。他看似满不在乎地干笑了几声,便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贺连璧很满意吴文巽的反应。
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了。一个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园中,正是绿蕊:“阿贺姑娘,小姐请姑娘去书房一坐。”
“好,我这就去!”贺连璧一下子便来了精神,也顾不上吴文巽,转头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吴文巽看贺连璧向祝秋书房的方向奔去,也想跟着一起过去,却不想刚迈出一步,便被绿蕊拦下了。
“表少爷,”绿蕊道,“小姐只请了阿贺姑娘。”
吴文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问:“我也不行吗?”
绿蕊摇了摇头,十分严肃:“表少爷,小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吴文巽微微怔了一下,又无奈地摇头,叹道:“也是。那我就去练剑了,阿秋若要找我,还请你知会一声。”
“这是自然。”绿蕊颔首道。
贺连璧风风火火闯进了祝秋的书房,迫不及待地在祝秋的案桌前坐了下来,故意调笑道:“祝姑娘,这一会儿没见我,有没有想我?”
祝秋的反应却是出人意料的平淡。她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又把方才收到的信向贺连璧的方向推了一推。
“我觉得,你有必要看一看。”祝秋道。
贺连璧不明所以,接过信来看了。这一看,她不禁大惊失色:“我娘发现我不见了!”
贺连璧脑子里一下子就乱了:这次回去肯定要被罚了。
“不止呢,”祝秋十分从容地站起身来,到那香炉便添了些香,道,“她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你陷在了我三门之中。”
“夜枫,”贺连璧气得咬牙切齿,“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和我娘说的!她的嘴一向都不严!”
“夜枫?”祝秋挑了下眉,似乎对这个人颇为好奇。
“夜枫是我雁门堂的得力干将,”贺连璧说着颇有些自豪,可她不禁又有些生气,“可惜她更听我娘的话!”
祝秋添好了香,又要用清水洗手。她背对着贺连璧,道:“她也没有完全出卖你,你母亲似乎只知道你来了我三门,并不知你在我祝家。但你母亲放出话来,若我三门敢伤你一根汗毛,她便会亲自出马,屠灭我三门。”她说着,回头望向贺连璧,似笑非笑地道:“你有一个好母亲呢。”
还不知自己女儿的真实情况便贸然放出狠话,若真能震慑三门便罢,若是激怒三门,那贺连璧的下场可想而知。
祝秋也是没想到,贺无名会如此不计后果。所幸她心中有数,江湖上无人得知贺连璧的下落。
唉……
而贺连璧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只是一愣:她娘……要为了她……屠灭三门?
为了她?
第9章 迷局
既然贺无名向三门放出了这样的狠话,三门也不能坐视不理。三门暗影积怨已久,若不能好好应对,便是让江湖上看笑话。
木家主君,祝秋的外祖木清是如今三门中最年长的人,自然也是最有威望的人。他以自己的名义向暗影派去了一封信,说三门中人近期并没有见过暗影派少主,若是暗影派无故挑衅,三门便奉陪到底。
贺连璧听说这消息时,一时又慌了神。可她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寻求着最好的解决方法。忽然,她灵机一闪,扯着祝秋的袖子,假惺惺地问:“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你把我放了?”
言辞恳切,自以为祝秋根本看不出来她是想借机脱身。
祝秋看着贺连璧装出来的可怜巴巴又一脸惶恐的模样,不禁笑了。她伸出手去勾起了贺连璧的一缕头发,轻声道:“怎么?暗影派的少主不想再履行承诺,要趁此机会摆脱我吗?”
贺连璧忙道:“才没有!”可她刚说完,便觉得这话奇奇怪怪的。于是她又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祝姑娘,我觉得吧,因为我一人挑起暗影和三门的争端实在是不好。这可不是平日里的小打小闹,若他们只是说一说狠话就罢了,万一真的打起来,两边都要受罪,何苦呢?”
“哦,少主原来是怕了。”祝秋微笑着道。
贺连璧实在是看不懂祝秋。两败俱伤,难道不值得怕么?怎么她竟还能坐得住,这样的云淡风轻?还能出言嘲讽她?
她虽然是暗影派的少主,平日里也没少做些在外界看来挑衅三门的事,可若真的掀起一场风浪来,她可不敢想。但如今她没时间来纠结这些了,她只想赶紧回到暗影派,被罚被打她也认了。
“好姐姐,”贺连璧又开始软磨硬泡,“不如你快些把那剩下的两件事同我说了,我做完了便走!到时候大家相安无事,你若是还想我、想见我,也是可以再谈的嘛。”
“不,你现在不能现身。”祝秋十分平静地说着,语气里的坚定毋容置疑。
贺连璧一愣:“为什么?”
祝秋微笑着解释道:“傻丫头,你若在这个节骨眼回去,别人会怎么想?江湖中人都会以为,我三门绑了你,又畏惧了你母亲的威胁,这才放了你。此等作为,着实非我三门的做派,定会让江湖上的人耻笑。再者,你母亲若是认定了是我们绑了你,就算我让你走,她也还是会毫不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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