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就是新花社。
因为牵扯到国际问题,上面不是想派人就能派人那么简单,部队就更不可能了。
朱渌没什么感觉,五个人中唯一的女记者方方很激动。
“人多力量大呀。保卫小队,听上去就很有安全感。”方方说。
哪有什么安全感,明明比小区保安强点的感觉。朱渌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这位只比他大了一年的小姐姐。
开完会后,前辈们组织了个简单的聚餐。吃的是A国当地的特色肉馕饼,配上苦到想哭的当地茶,以及管够的羊肉条。
分社规定不能喝酒,前辈们就拿出自己的私活,冲了咖啡和奶茶。
水足饭饱之后,这边的胡总编就接到电话,五名保卫人员很快就到。
本来打算去写稿子和休息的记者们都停下脚步,虽然不至于全员迎接,但是分社的华人记者总共才十二人,有同胞来,他们自发地想多等等。
五名保卫人员纵队进院时,就理所当然地收到了全部华人记者们的热烈欢迎。
“小朱,你看兵哥哥们好帅啊!”方方碰碰他的手臂说。
“都说了是保卫人员,哪来的什么兵……”
然后朱渌就在五位面容严肃的队员中,看到了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陆允修!
他似乎又长高了,不过走到跟前时朱渌感觉两人还是差不多高,可能是他更结实了才显得高大。
他鹰隼一样的目光扫到朱渌脸上,对记者们流畅的注目礼就平白多出了两秒停顿,而后上前一步和胡总编握手。
客套过后,总编带他们去卧室。
他走过朱渌身边时,还特意停下来微笑地对方方说:“女士,请注意,我们不是士兵,只是安保人员。”
方方激动得一个劲儿点头。
朱渌半张着口注视着陆允修不动声色的背影,脑中一片空白。
到这个地步了吗?
连见面也不说话,就算熟悉的陌生人也做不到了吗?
“朱渌,怎么还在这站着?”出来打水的卢镇惊讶地看着他,“人家都解散了。”他好笑地指指保卫队离开的方向。
朱渌回过神来,尴尬地一笑。
卢镇没深究,拍拍他肩膀走了。
朱渌茫然地走向自己的卧室,门开着,同寝室的吕峰还没回来。他正奇怪,怎么没人也不关门,刚迈进屋内,门就悄然在身后关上,室内登时变得昏暗。
不等他弄明白状况,就收到了一个炽热的拥抱。
一个足以融化一切,忘掉所有心结的拥抱。
陌生而熟悉的呼吸声贴着耳边起伏,贴着他面颊的面颊还带着温湿的汗气,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肩膀。
“好久不见。”慢了半拍的朱渌缓缓拥住了对方,哽咽地说。
“你还好吗?”陆允修的声音就显得轻快很多,他尴尬地松开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着:“我我我太激动了。你怎么跑这来了,不要命了!”
朱渌笑道:“你还说我,你呢?”
陆允修小麦色的皮肤衬出一口小白牙,他咧嘴一笑,“我们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哪里需要去哪里。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现在叫白风,懂?”
“明白。要装不认识你嘛。”朱渌说。
“够默契。”陆允修笑嘻嘻地说,他哪知道朱渌刚才被他的熟视无睹气得脸都白了。
“因为这个容易啊,反正我也快不认识你了。”朱渌说。
“胡说,咱俩可是从小的交情。”陆允修沉下脸,不自觉地就去揽朱渌肩膀,突然觉得两人不是少年了,过多的肢体接触可能不太好,又讪讪地缩回手。
朱渌倒是大大方方揽着他脖子说:“不用不好意思,想多拥抱会儿也行。”
陆允修蹭地烧红了脸,他嚅嗫着:“不、不用了。我我我刚才……”然后一瞥头,看到朱渌那双清亮而坚决的目光,心里咯噔一声。
忽然回想起多年前军训时的那个午后,被教官训完话的朱渌有点沮丧,帽檐压得很低,边走边解开袖口,把袖子撸到手肘。走到他身边时,能闻到干干净净的作训服上皂角的香味。他在他身边坐下,紧了紧裤脚,然后盯着头顶交错的林叶发呆。
这是陆允修少年回忆中最美的片段之一,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他都会从心底觉得明媚、干净、舒适。
从那时起,他就擅自将这些词和那时朱渌看向他的眼神联系了起来。
但是朱渌的眼神中并不只有这些,他有远超同龄人的乐观,让他想到已经耄耋之年的祖母,他觉得那时一种看过生死、经历人生的豁达。
高一那年他本来是一百个不情愿和朱家的纨绔小公子一起上课外班,他和朱渌上次的友好相处还停留在五岁。
他记得他们靠着墙,头挨着头凑在一起打游戏。可惜童年的美好画面没撑过两秒,朱渌一个激动摔了陆允修的PSP,屏幕碎出一道裂痕,赶来劝架的陆妈妈还被朱渌不小心打翻的橙汁泼了一身。
并不友好的开始却有一段美丽的过程,高一之后的朱渌像是变了一个人。
陆允修越来越对他好奇,成长会来得这么快吗?
他现在也没弄清楚,但是爱情来得倒是挺快。
“四年多了,你这个混蛋竟然一声都不吭。不过,我还真挺想你的。”朱渌放开了手,微笑地悠悠哉哉地拉长声音。
陆允修端枪时也稳如磐石的手忽然有了一丝颤抖,“你是说……如果我理解的没错……你是挺想我的?”
“我……”话音未落,他已经被陆允修压在墙上长舌入口。
第33章 chapter 5
陆允修微凉的鼻尖蹭着朱渌的侧脸,唇舌勾结,几乎要吸尽两人身边所有的空气。
两人不敢太过火,免得一会儿嘴唇肿得见不了人。
陆允修绞着朱渌的舌头,手本能地向下摸。原本严丝合缝的拥抱,中间的距离却被越撑越大。
朱渌在烧尽最后一丝理智前轻轻推开陆允修,“够了。”
陆允修恋恋不舍地舔舔他的耳垂,后退一步,等着身体慢慢降火。
“我以为……这次你表个白就够了。”朱渌呼吸还未平复,红着脸嘟囔。
陆允修从攻城掠地的状态出来就腼腆得不遑多让,结结巴巴地说:“我太莽撞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张脸红得滴血。
“算了,你不是从小就特有主意吗?你爸都敢瞒。”朱渌说。
提到陆圭,陆允修吃了蜜的神情微微黯淡了些,轻轻“嗯”了一声,牵着朱渌的手不说话。
两人并肩坐在床边,望着地下模糊的影子发呆。
都已经不是少年了,美好的时光一去不返。
但是他们两人一起的话,还有未来,还能为新的美好撑起一片天空。
两双相握的手,都紧紧攥着希望。
*
打开卧室的门,清凉的风顺势而入。
A国的冬天不冷,十几度,阳光也很和煦。
早晨八点多,朱渌挎着相机在大门里面等车,看到陆允修带队去巡视,特意清清嗓子打声招呼:“白队长。”
陆允修对自己的新名字适应良好,温和而疏远地回应了他一句:“你好。”
仿佛昨天傍晚的事只是一场梦。
朱渌这一天的心情都很好,哪怕第一次听到近在咫尺的枪声也没有太悲观的念头出现。
这是他的工作,只是工作而已,至于他本人的生活现在则充满着幸福感。
傍晚回到分社,从胡总编那听说保卫小队今晚再住一天,明天就要去另一家报社分社巡视了。他们这批特派而来的五个人后天要回德兰黑分社协助报导,如果人质事件有新的进展,再另行通知。
这天晚上朱渌十点多就就寝了,他睡着前吕峰还没回来,白队长正有模有样地在不大的院子里带人做训练。
他一闭上眼睛,这几天提心吊胆的疲惫就翻涌而至,所以立刻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慌乱吵醒,紧接着就是一声轰隆巨响,宿舍楼被炸塌了一半,他所在的房间顶子已经被炸飞。
“又来一枚!”“还在炸!”外面一片尖叫,偶尔有中文夹杂在普什图语中。
朱渌用他有生以来的最快速度从床上跳起来穿裤子,第三枚炸弹在分社大门前三十米炸响。
陆允修从外面一脚踢开门,一手拉过朱渌,一手展开床上的被子披在两人身上。
于此同时,玻璃破碎,锋利的玻璃片飞溅一地。
如果不是陆允修反应迅速应变及时,朱渌已经被扎成了马蜂窝。
“多谢……你流血了!”外面爆炸声止,朱渌回过神,惊魂不定地说。
陆允修露在外面的手臂被插|进了一小块碎玻璃,他面无表情地从血肉中拔出,拉着朱渌往外走,“不碍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组长卢镇冒着生命危险折返回来找他,“朱渌,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组长,我没事。”朱渌说,他刚想说“但是这位队长受伤了”,只是还没开口就被陆允修打断。
“紧急安全转移,你们先去大使馆。爆炸只是暂时停止,要快。”陆允修斩钉截铁地说。
卢镇点点头,把钢盔扣在朱渌脑袋上, “车就在外面等着,走。”
他话音刚落,又是轰隆一声,火焰窜到半空,照得黑夜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