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文怡发现自己单方面被宣布多了一个别名。
“都说人如其名。”向东说,声音还带着早起的迷糊劲,“我想你能变得懒惰一点。”
第28章 番外:父子之间
文怡刚从唐毅手上被接回国的时候其实挺忐忑。
回头想想也知道自己做了超越常人想象的事情,可能会给相关人等的名誉造成影响。
而且这件事知道的人还颇有一些。
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处理。
也担心母亲会受到牵连。
这种情况下被召唤去见他爹,也就是苏家的家长苏晏。
文怡之前和苏晏见面的次数很少,一只手数的过来:一次是认亲,一次送文怡出国上学,还有过年的时候全家聚会。
苏晏不住家里。
连偶然照面的机会都没有。
文怡几乎没和他说过话。
只知道这个父亲在外面名声很大。整一个再世修罗的形象。杀伐决断言出必行。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而且随时敢于发动自杀性袭击,搞人的时候随时赌上自己全部加身——这些都是文怡在网上搜索他爸的名字看到匿名说的,因为连敢公开议论苏晏的人都很少,就怕传到他耳朵里,被当成目标摁在地上一阵摩擦。
所以坐在苏晏办公室里文怡内心充满恐惧的绝望,心想说不定为了保住苏家的名声,会被秘密地“处理”掉。如果被处理掉了妈妈怎么办?我自己无所谓,只要能保住妈妈就好。妈妈那种菟丝花,离了苏家真是不知道怎么活。
结果苏晏进来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文怡还以为自己幻听。抬起头很惊讶地看苏晏。
苏晏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和他平视,又说了一次:“对不起。”顿了一下说,“让你遭遇这种事,是我的责任,我不是好爸爸。”
文怡彻底呆掉了。
苏晏叹了口气,抬手摸他的头:“我还没有想当爸爸,就已经当上爸爸了。有你大哥的时候我还不到十五岁,就比你现在大一点点。有你的时候是我喝得很醉……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当爸爸比较好。我以为你不喜欢在国内,送你到国外就是为你好。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但要怎么做比较好,希望以后你能直接告诉我。不说的话,我也实在不知道。”
文怡还是呆滞着。
苏晏又追问了一句:“可以吗?”
文怡下意识点头。
苏晏松口气,拍拍他的肩:“那就这样。”
文怡又是下意识点头。
苏晏起身要出去,又想起什么似地蹲下来:“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对方的错。你有选择问题,或是思路上出了问题,也是教育你的人,我,还有你妈妈的问题。你是受害者。这是糟糕的事情。要从中吸取教训,但不要苛责自己,知道吗?”
“……”
“说‘知道了’。”
“……知道了。”
“有人因为这件事指责或者嘲笑你,就告诉我。我来处理。”
“……”
“说‘好’。”
“……好。”
苏晏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文怡盯着他的背影。
然后又看他走出去的那扇门。
看了很久。
苏家遗传的小体型。苏晏还不到一米七五。腰细背窄肩膀薄。
可文怡觉得那是他见过的最高大最有力的背影。
撼动他整个灵魂。
人生中第一次,心中产生了“想要成为这样的人”的念头。
许久以后文怡和苏晏说起这件事。
说当时心灵受到巨大的震撼。
苏晏一脸茫然:这有什么好震撼的。
文怡有点不好意思,不知该怎么回答。
苏晏耸耸肩:我不是好爸爸,但我好歹也是个有普遍常识和普通道德水准的正常人啊。
文怡心想,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爸爸了。
苏晏看穿了他,赶紧做了个“停”的姿势:no,别说,别酸你爹,噫,你别那种表情,好恶心啦。
说完转头就走。
背影在风里一晃一晃。
腰细,背窄,肩膀薄。
第29章
文怡现在时常会被人抱怨脾气不好。
不会察言观色。太过直率。一点就炸。睚眦必报。
刚刚展露出这一面的时候,唐毅大吃一惊,愣了片刻说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明明棉花糖似的又软又白又甜,我的小天使小甜饼,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文怡唇上挂起冷笑——那是他从来没有试过的笑法,抱着手臂说:不是我干的,是厉向东。
那时候文怡和向东已经同居半年多。
可在外人面前总还是不好意思,下意识连名带姓叫。
唐毅的脸一秒黑透。
看着文怡的目光像一把锥子。
可惜他没有如愿凿穿谎言的硬壳。因为根本没有谎言。文怡说的都是真的:是向东把他变成现在的样子。向东亲手为他打磨棱角,把坚硬的甲和锐利的剑交到他手上,手把手教会他与强敌作战的方法。
作为回报,文怡答应,把柔软的腹部妥善地藏起来,只给信任的人看。
“怠怠,怠怠。”
向东又叫。
声音轻而且哑。手指用力收拢,把文怡的衣角攥成一朵花。
许多记忆像呼啸的火车贴着文怡的耳边飞过。
心中又酸又软宛如浸透蜜糖的海绵。
文怡钻进被子,把自己贴近向东的胸口。向东的眉间一松,本能地张开怀抱把他笼进来:“……你回来了。”向东说,闭着眼,声音粘稠。
是梦话,文怡知道。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嗯,我回来了。”
“好凉。”向东随手摸了摸他的背,叹了一声,手臂收得紧一点。
“没事,”文怡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有力而安稳,“有你抱着我,暖一会就好了。”
向东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他睁开眼,看到深白色的天花板。
身体极度松弛,像是泡了一个很长很舒服的澡,又像是做了一个极完美的梦,每个毛孔都幸福地往外吐着甜美的泡泡。原来性爱是这么舒服这么能放松身心的事情。他想。难怪有那么多人沉迷于此。
……恐怕自己现在也算沉迷于此?
可让他沉迷的人到哪里去了?
——厉向东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床上还残留着温度,应该还没走远……他听到浴室的水声,松了口气。随即立刻为感到脸有点红。这会儿他脑子清醒过来,觉得自己还喜欢许嘉音,却抵抗不住肉体的吸引,和完全不喜欢的人上床,真是太糟糕了。
但随即他又觉得,毕竟有了肌肤之亲,做完连清理都没有为对方做,就开始自我反省,打算撇清关系,这行为也很糟糕。
何况还让文怡看到了他发病的样子……
厉向东脑中乱成一团。
撑起身随手披了件浴衣往浴室里去,想看看文怡有什么要帮忙的。
看一眼立刻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实在不应该进来:
文怡一手扶着墙,背对着他,塌下腰,翘着臀,另一只手伸到两腿之间……花洒温热的水撒在他身上,水雾给他的身体镀上朦胧的柔光,从脖颈到背脊到腰到臀到两条细长有力的白腿在柔光中撒发着迷人的馨香,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纤长的脖颈、塌陷的柔软的腰、浑圆挺翘的臀部、瓷白细腻的皮肤……每一个细节都漂亮到不可思议。
向东的手撑住文怡脑袋旁边的墙,问:要不要帮忙?
声音低沉沙哑。完全不熟悉的音色。厉向东自己都吓一跳。
文怡也吓一跳:“你怎么起来了?”一慌,做引导的那只手碰到敏感点,轻轻地“哎”了一声连忙抽出来,可身体已经软了,贴在墙上咬牙喘气。
向东扶着他的腰靠在他耳边说:“我来帮忙呀。”
文怡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靠进他的怀里:“头不疼了?”
向东摇头:“一阵一阵的。发作起来看着吓人,其实吃了药就好,平时感觉不到。”
文怡听了才松了口气似地点点头。
——他的作息很好,虽然白日宣淫了一番,但迷糊了一会就睡不着了。
向东的休息室里没有润滑和安全套。
又太激动。
所以还是留在里面。
文怡怕拉肚子,不敢留太久。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最开始几次他一移开,向东就慌得不得了,一直叫“怠怠”,他只好又躺回去。后来向东终于睡熟——大概是真的累惨了,还有药物作用,加上身边躺着安心的人——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还磨牙,像小孩子。文怡看得直发笑,亲了好几下,确认他真的不会立刻醒来,才披上浴衣去浴室做清理。
还是不安心。
隔一小阵就探出头看向东有没有醒。
结果向东果然很快就醒,然后无声无息地摸进来,这会儿手指已经顺着文怡湿漉漉的臀缝摸进去……
花洒把浴袍全打湿。向东也不介意,索性直接脱掉与文怡肌肤相贴。
文怡被他某个部位烫得抖了一下,抵着他的胸口笑:“你克制一点呀。大白天的。折腾了半天饭都没有吃,我饿死了没力气啦——你今天的工作就那样全放着了?”话是这么说,手也并没有用力,一副就算向东马上开始下半场也能随时舍命陪君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