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滚床单两三个小时。
向东头痛休息又花了两三个小时。
所以现在大概已经进入下班倒计时的领域了。
“你呢?”
向东问。手指摸进文怡的后.穴里。
“……我来就是为了工作呢。”
“说的也是。”向东点头,感到小穴又软又绵,就加了一根手指——他射得比自己想象的要深,也要多,一支手指进不到那么深的地方。
“你文件记得签啊。”文怡被他一摸里面,脸立刻条件反射地绯红一片,转过头来软软地说。
“这样一说好像潜规则。”向东逗他。边说手指还边动。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心态。
文怡拿他这种一本正经地绷着脸说下流话的样子最没办法,脸要烧起来,顾左右而言他:“别闹,你外面办公室还乱七八糟都没有收呢。”
可爱得不得了。
向东又有点把持不住。
但是文怡皱着眉,忍耐的样子,腰也一直抖——清理显然不可能是多舒服的事——向东就有点不落忍,想了想说:“下次一定要戴套。”
话一出口他自己就脸热:这话就是暗示想要有下次了……
文怡却不介意的样子,随口咕哝一声。
向东没听清,问:“什么?”——终于清理干净,他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再来一次,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抽出来。
文怡喘了一声,口齿清晰地重复一次,是一个牌子和一个型号:“你不过敏的那种换包装了,你从来不记名字只记包装,别买错了。还有他们现在编号也变了,龟毛的要死……”
七年过去,好多事情都变了。
向东却愣住了。
他想起第一次和文怡上床的时候也是直接进去留在里面。那时候在酒店,是有常规的安全套,但文怡没有让他用,说是他会过敏。明明是超私密的事情,而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为什么?”向东问。
“什么为什么?”文怡不解。
“为什么……你会知道?”向东皱着眉,偏头看他。
“诶?”
文怡愣住。
两个人在花洒下裸着身体大眼瞪小眼。
文怡脑中又乱又清晰。
这次回来之后向东很多异常的表现在他脑中走马灯般地来来去去。他还没厘清缘由,手已经有自己的意识般,撩开向东湿润参差的额发,地抚上那隆起的眉间——看到向东皱眉就想要抚平,这似乎已经是下意识的动作……
“你……”向东握住他的手。
像是在极黑的夜里抓住一丝微弱的光。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响起秘书小姐的声音:“厉总,您今天约了许先生吗?他怎么一个人来了?”
浴室里的两人都是一愣。
——向东完全忘记这件事。许嘉音没有车。两人约好一起出门都是向东先去学校接他。今天大概实在晚点太多。许嘉音竟然自己跑来。
倒退一两个星期,许嘉音这样做,向东一整天都会有好心情。但他现在颇为难。
“厉总?许先生在等候室。要让他进去吗?”秘书小姐的声音又响起。
文怡下意识地勾住向东的手指。
向东却“嗖”地把手抽走,飞快地转身摁开浴室门边的对讲器:“你让他稍等一下我马上来。”推门就走。
文怡随着他的动作被撞在浴室的墙上。只觉得后背冰凉一片,半晌回不过神。
花洒的水淋在他头上,像一场凶猛的骤雨。
片刻向东又“咻”地推开门。
文怡猛抬头。
向东已经换好衣服,衬衫雪白,西服笔挺:“你呆在这里不要乱动。”他飞快地说,眼睛都没有望过来。纤长的手指整理着散乱的额发,发梢带着湿气——那手刚刚还在他的身体里,他的手刚刚还划过那滴着水的发丝……
文怡说“好。”
可向东没听到——他等不及回答,又“砰”地关上门跑出去了。
第30章
文怡告诉自己也要冷静。
向东是被影响了。他不记得。他不是故意的。你看到他头痛吃药瑟缩成一团的样子不是吗。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样的。他也不想这样的。
文怡反反复复地和自己说。
但理智是一回事,情绪是另一回事。
文怡把水温调到最凉也没用。
咬下唇到出血也没用。
最终还是握了握拳,三两步跳到洗手台边,拉开抽屉寻找剃须刀。
——厉向东经常在这里住吗?有放剃须刀在这里吗?……但如果他不像以前那样用刀片改用电动的怎么办呢?是不是要打破面前这面镜子呢?
文怡的脑袋乱得厉害。
还好,只翻了两个抽屉就找到。而且还有备用的,在透明的塑料盒子里装得很妥帖,拆起来不麻烦。但文怡动作太急,手又抖,还是掉了两三次。
他把刀片握进掌心,动作又快又急,当下甚至感觉不到痛,血就从指缝里蜿蜒出来。文怡盯着那红色的痕迹看了一会,像是沙漠中跋涉的干渴旅人盯着他仅有的水源。
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这才发现洗脸台上下一片狼藉,简直恐怖片现场。文怡皱了皱眉,把花洒开大想要清理一下,结果血迹越清越多,连本来不该有的地面上都零零落落的出现血脚印。他觉得奇怪。仔细找找,原来是跑出去帮向东拿药的时候脚上划开的伤口,这下又裂开了。
冲进办公室时的慌乱还那么鲜明。
毕竟本来就只是不久之前的事。
然而现在那办公室里是怎样的场景?谁在那里?在干什么呢?
文怡不敢细想。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疼。
每个骨节都像有无数行军蚁在啃咬。
眼眶酸涩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腿发抖。
他只得摸索着靠住墙,缓缓地滑下去。
一会儿就好。
他绷得太久了,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厉向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文怡:
靠着墙,抱着膝盖,尖尖的下巴抵着两个膝盖的缝隙,苍白又脆弱,坐在血水里。
向东瞬间冰凉。
他这才出去了多久,十分钟?十五分钟?
怎么就……
厉向东感觉自己又要头疼了。
其实今天许嘉音特别好看。
他平时都穿的像个朴素的学生。向东给他买了很多衣服,几乎没见他穿过。今天大概因为要去听歌剧,穿的是定做的三件套。厉家相熟的裁缝,剪裁得很巧妙,完美凸显身材优势,腰细腿长屁股翘,雪白的硬领遮住一点过款的下巴,巴掌小脸顿时甜得不得了,站在等候室温和的灯光下就像一幅画。
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过头来对向东笑。
眉眼弯弯。
像春风里舒展的柳叶。
这是最让向东着迷的桃花眼。和梦里的那双很像很像。平时对向东笑一下,向东的心跳都要乱半天。可今天……向东只想起另外一双桃花眼的主人。真奇怪,文怡的眼睛颜色更浅,右边下眼睑还有痣,除了形状之外,和梦里的那双眼睛并不像的。但想起文怡,却让此刻的向东心情格外宁静。
“师兄,”向东难得见到许嘉音没有主动迎上前,嘉音便叫他,“不是说一起去听歌剧?”
票是提前两个月就订好的。
剧团是芝加哥来的。
剧是最经典的《猫》。向东很期待,因为嘉音很期待——说起来的时候双眼亮晶晶,仿佛能烫伤人心。
位置在最好的包厢里。
走VIP通道一点都不需要担心入场和离场时会拥挤。
还订了离剧场很近的高级西餐厅。特地和主厨交代了空运的鳕鱼长脚蟹。
宵夜选在旋转餐厅。有米其林级别的甜点。
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帖。
配得上向东特地把工作往前后挪移了半天腾出来的夜晚。也配得上特地穿上了小礼服的许嘉音。配得上他整整两个月的期待。
只是他现在突然没有那么期待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只是看着许嘉音的眼睛——这明明该是他喜欢的眼睛,是他喜欢的人,可他现在看着这双眼睛,却忍不住想起那个被他慌乱中关在休息室里勒令不许乱说乱动的人。
随即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今天下午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来,两人起争执把办公室搞得一塌糊涂,事情也没做完,因为是很重要的事,很快就要,所以不得不留下来加班。
许嘉音愣住。
认识以来厉向东还从未爽约。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之前哪怕再忙,只要与他有约,也会提前把事都排开——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向东周围的人都清楚这个习惯,不会在这种日子来打扰。
所以这是向东自己的决定。
——嘉音脸色不好看。眉头蹙起来。
向东原本很内疚。
这一刻却忽然感到冷漠和无所谓,心里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这个表情一点都不像。
随即被自己吓一跳:不像什么?和谁不像?
头部立刻隐隐作痛——他连忙打住,不能再往下想。
而嘉音也很快恢复正常:“那我自己去吧。损失一半,总比全损失好。”说着微微一笑,显得并不太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