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什么?”
“在我们飞越西风山脉的那天晚上,你自己说的。”薇薇安将我整个圈在怀里,委委屈屈地说,“你出尔反尔、见异思迁、言而无信!”
——怎么还委屈上了呢!
然而、然而,我确实就吃薇薇安这一套。我无奈地问:“你是不能说呢……还是不想说?”
薇薇安在我后头哼哼唧唧:“……都有。”
“好吧。”我叹了口气,“我不继续往下查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吧。但是,答应芙洛拉的事情我会继续,因为这是承诺——这样可以吗?”
薇薇安正要开口,却被我截住了话头:“等等。”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请你务必回答我好么?”我说,“薇薇安,你究竟多少岁了?”
“……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好奇啊,”我答道,赖在薇薇安怀里也露出委屈的语气,“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薇薇安,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也什么都按你的心意做了,你却连年龄都没告诉我,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点?”
“除非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才会乖乖听你的话。”我气鼓鼓地说。
这次轮到薇薇安叹气了。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卸下防线,开口说道:“确切的数字我记不清楚了,但……大约是四百岁左右。”
果然,我在心里轻轻地说。
起初我不问年龄的事情,是害怕自己会得到一个悬殊过大的数字,丧失了追逐的勇气。但后来,我渐渐发现,薇薇安自己似乎也一直对此避而不谈,甚至连洛里亚都不知道她确切的年龄。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被迫给出了答案。然而,精灵一族最后的踪迹,消失在一千一百年前,四百年的薇薇安……又是怎么诞生的呢?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事情与阿尔希弥斯家族有关。我思忖着,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薇薇安。
不曾想薇薇安却误会了我的目光,她愣了愣,似乎有点手足无措地说道:“四百岁和十六岁比起来,是、是不是确实有点让人太难接受了……?”
她惴惴不安的样子,看上去却像个茫然紧张、初入爱河的少女。我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内心阴霾却逐渐淡去——薇薇安,总是如此的让人疑惑重重,又让人死心塌地。
最后,我凑过去主动吻了她一口,在薇薇安疑惑的目光中,颇为认真地说:“味道很好,可以接受。”
下一秒,薇薇安拥紧了我,不甘示弱地吻了回去。
她紧紧地托着我的后脑勺,不让我再退却半步,灵巧的舌尖扫过敏感的上颚,又与我的舌尖纠缠。我情不自禁地溢出一声喘息,又被她敏感地捉住,吞入腹中。
空气渐渐热了起来,薇薇安凑到我耳边,轻轻啄吻:“可以吗?”
我抬眸看她一眼,食指勾住她的腰带,轻轻拉了一拉,无声地做了回复。
……
在薇薇安把我抱上书桌的那一刻起,我知道今晚的事情就算翻过一页了。
书桌上的书本被扫乱,汗水浸湿草稿,薇薇安俯下身来吻我的脖颈,却被反而我勾住。
我轻喘着,乖乖巧巧地把脸藏在她的颈窝里,掩去了自己的表情。
——薇薇安和阿尔希弥斯的事情,我想我还是会继续查。
反正,有些时候也没必要那么乖,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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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玫瑰骑士
尔后,眨眼就到了夏夜宴的时节。
绵绵的春雨终于止歇,时至六月,惠风和畅,馥郁的玫瑰香浮动在王宫的下层庭院,拉开了夏宴决斗的序幕。
王室最大的玫瑰园成为决斗的布景,呈圆圈状的决斗台四面环水,唯有两座小桥连通内外,观战台则与决斗台相对,曲线优美的白石阶梯上升抬起,以便于人们能够将决斗尽收眼底。
这是一年之中最欢快放松的节日,没有之一。空气中飘来柑橘蜜酒和浓乳酪的香气,场内清脆的剑刃相击声让观战台的惊呼与尖叫此起彼伏。
莱昂内尔已然立于场上,接连将数名挑战者击败退场。他并非穿戴任何笨重的护具,洁白骑士服上金色的皇室纹章在晴空下熠熠生光,一朵白玫瑰佩在他胸口,令他看上去意气风发。
“在这场战斗中,佩上淑女亲手摘下的玫瑰,便意味着骑士将为她而战。”
我想起芙洛拉的话。
这大抵也是决斗骑士被称为玫瑰骑士的缘由。据芙洛拉说,这习俗始于二十多年前,那时还未成为王后的特蕾西雅小姐,与刚从家族领地来到王城的凯瑟琳小姐一齐,被称作奥尔德林最美的两朵玫瑰。
特蕾西雅金发蓝眸,温柔优雅,被称作白玫瑰小姐。凯瑟琳则红发如火,碧绿的猫儿眼高高挑起,被爱慕者视为王城的红玫瑰。
为了得到她们的青睐,双方追求者常常为了谁才是王城最美丽的淑女而争执不休,甚至拔剑相向。
直至特蕾西雅嫁入王室,已有十多名追求者死于决斗。然而,爱慕者剑拔弩张、势同水火,位于漩涡中心的两位淑女似乎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轻轻地按了按贴身口袋,那里沉甸甸地坠着芙洛拉的信物。在金项链的鸡心盒中,有一张模糊的女子肖像。
起初,我以为那是芙洛拉的画像,毕竟那美丽的眉目实在酷肖眼前这位大小姐。但直到方才,芙洛拉才用迟疑的语气告诉我——这其实是特蕾西雅的遗物。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将嵌于盒中的画像轻轻一按,金属底座的画片便精巧地向上弹起,露出了底部签名——凯瑟琳。
“我总觉得……这有些怪怪的……”芙洛拉神情复杂,“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选二皇子了吧?”
国王的情妇竟倾慕于王后,面对如此秘辛,我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好默默点头。
也就在这时,一声惊叫从决斗场上传来,莱昂内尔挥剑,将挑战者逼得坠入水中。
水花四溅,深红的血液与玫瑰的碎片一同在水中四散开来,坐在水中的男人捂着上臂惨叫,被仆人簇拥着扶上了岸。
台上的裁判者高高举起手杖,宣布道:“诸神见证,莱昂内尔殿下,胜!”
“那手杖上的宝石采自凡特修斯蒂,传说中的圣山之眼,”芙洛拉尽职尽责地低声解说道,“好了,该到我们登场了,走!”
她将手中的折扇哗地一展。与这铿锵有力的音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芙洛拉瞬间变得淑女的步伐。她用羽毛扇半掩着脸,含羞带怯地迈开了步伐。我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风波稍过,庭院中心便重新处于欢乐的漩涡之中,头戴王妃之冠的黛萝坐在淑女上首,矜持地点头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莱昂内尔取下胸前玫瑰,烙下深深一吻。
“还有谁要和我决斗?”他朗声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沉心静气,摆出一个最潇洒的姿势,平空中却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一把将我拽了出去。
“!”
我愤怒回头,看见台阶上的芙洛拉满脸无辜,甚至用扇子对我比了个飞吻。
看、好、你。她用口型说。
我、恨、你。我用眼神回。
芙洛拉妩媚一笑,婀娜多姿地转身走了。
我深深叹气,提剑迎了上去。
“——为了让最美的星辰在我的女士的长发间闪烁,莱昂内尔,下一个与你决斗的人,是我。”
将手按在胸口的红玫瑰上,我说道。
两柄剑激烈地撞到了一起。
决斗用的是一种笼状护手的特殊长剑,剑身细如草叶,两面开刃,遍布银线镂刻的美丽花纹,剑柄末端则锻造成蔷薇的形状,花心镶嵌着滴血般的红宝石——相当漂亮的一把剑,不是么?
事实上,手持细剑、不佩护具,这样的决斗本身就是一种宣誓与表演,一种具有致命观赏性的死亡之舞。
甚至,某一个瞬间我竟然在想,即便我的在决斗中失败,芙洛拉的愿望应该也能够实现。
“铮——!”
响亮的金属交击声在我耳边响起,几乎刺破耳膜。我回过神来,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背——若非刚才快于思索的本能,挡下莱昂内尔一剑,此刻我的肩胛骨早已被利剑穿透。
“你走神了。”银剑相抵之外,莱昂内尔金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竟像儿时练剑那般提醒道。
然而很快,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今时已非往日,剑锋一转,再次向对方刺去。
利剑铮然的歌声响彻了整个花园。我与莱昂内尔缠斗着,难舍难分。他的剑技刚猛果决,一往无前,将长剑刺击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而封闭的、毫无遮挡物的决斗台显然不利于我的发挥,使我被迫正面迎接他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