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去迎接她,眼含热泪,说着永生永世的誓言。
杜思人侧过脸来,对她说:“你看。只要文静相信,那我也陪她一起相信。总想着未来会发生的事,就感受不到当下的幸福了。”
新郎牵着新娘往典礼台上走去。杜思人在桌下牵住她的手。
她只好也认真地陪着她感受当下的幸福。
婚礼结束,返程,换林知鹊开车。
杜思人喝了一点酒,脸颊发红,系了安全带,乖乖窝在副驾驶,一路都在小声地唱《今天你要嫁给我》。
她唱歌进步了不少,随口哼唱的歌声中带着几分散漫,偶尔还会哼出一点点气音,听来暧昧,令林知鹊莫名产生一种冲动。
拐弯,靠边,停车。一条沿街商铺已尽数打烊的街道。
杜思人扭头看窗外,“嗯?到了吗?这是哪里?”
安全带解开的声音。
她转回头来。
林知鹊倾过身来吻她。
那一瞬间,杜思人相信此刻就是永远。
她最后轻轻咬她的下唇,警告道:“乖乖坐着,不许唱歌。”
车子再次开动。
到家楼下,李淼淼忽然打电话来。
开场白当然是关心她的腿如何,听说今天拆板一切正常,淼淼兴高采烈:“那太好了。”
杜思人警觉:“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她跟在林知鹊身后上楼。
果不其然,李淼淼是来游说她额外接一个友情出演的角色,“反正你这两个月闲着也是闲着,这个角色我看了,写得特别好,戏份又不多,你过去,我让剧组安排一下,不要一个月就可以杀青了!他们之前定的那个人来不了了,我们就当是去救一下场,卖个人情给导演。”
她直接拒绝:“我不要。”林知鹊回头来看她。她又弱弱地问:“……哪个导演?”
她复述一遍导演的名字。
林知鹊低声说:“要去。”说完,转身去掏钥匙开锁。
“什么时候去啊?在哪里拍?我连剧本都没看过呢!”
“剧本我明天一早就让小九给你送去。”小九是杜思人的助理。“他们在苏州,已经开机了,至于你什么时候去嘛,”淼淼吞吐半秒,“他们希望,嗯,最好是明后天。”
“明后天?”杜思人马上变脸,“不去了。”她弯身换鞋。林知鹊先她一步,已经回房间去了。
李淼淼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软硬兼施,她们终于谈妥,约好明日一早看过剧本再做最终决定。然而杜思人清楚,话说到这份上,已是没得商量了,只是早一日出发与晚一日出发的区别。
林知鹊已取了衣服关上浴室的门,杜思人挂断电话,浴室里水声响起。
她走到浴室门边,扯着嗓子说:“我不想去!你干嘛要我去?”
林知鹊在水声中答她:“干嘛不去?有钱不赚王八蛋。那个导演,以后在电视圈很有名的,你要当演员,代表作当然是越多越好。”
“……你跟我一起去。”
“我才不去。”
“那我不在,你一个人要做什么?”
林知鹊答她:“我自有安排。”
她只好垂头丧气地倚在浴室门边,听着水声哗啦,越听,越凝神。
热气渐渐溢过门缝,沾在她的肌肤上,变成细细的汗。她想起2005年的某个傍晚,她想象热水流淌,像亲吻一般淌过肌肤。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了。
她深呼吸,转身上楼,拿了换洗的衣服去用楼上的浴室。
明明是秋凉时候,本该温暖的热水却只使她燥热。
她很快洗完,囫囵地吹了吹头发。
下楼时,恰好与林知鹊在楼梯上相逢。
林知鹊穿着一件并不宽松的睡裙,包裹住她的身体,贴合得曲致玲珑。
她轻飘飘调侃:“转性了,洗这么快?”
杜思人问:“你上去做什么?”
“拿吹风机。”她侧身,从思人身边挤过。
这楼梯太窄,绝无不碰到的可能。当然碰到的也只是衣物而已。
杜思人握住林知鹊的手腕。
“嗯?”她笑笑,向她投来问询目光。是明知故问的那种目光。
幸好这楼梯很窄,她连半步都不用走。她贴近她。
首先是吻。
吻她今日在车上仔细看过的所有地方。
然后是触摸。
指腹与手臂上的肌肤,指背与手肘的内侧,指尖与睡裙未遮住的背,环绕过肩,掌心自耳后,直到锁骨。
她们的头发都还湿着,令周遭的空气变得有点潮。
林知鹊睁开方才微微闭着的眼,太过近了,近得她们会在彼此的眼中溺水而亡。
她的声音如缥缈的水雾:“你该不会,是想睡你的侄女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如各位有空,本章可结合8-1(28章)《溺水的梦》观看。
中秋快乐!
第96章 21.5
机场的广播在叮咚一声后响起:“乘坐飞往无锡的3U8988的杜思人……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杜思人拔腿狂奔。
助理小九跟在她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跑慢一点,跑慢一点,小心你的腿!”她们终于望见了登机口,“晚上8点的飞机,中午就跟你说订了票,到底磨蹭什么能磨蹭那么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们验过票,快步走过廊桥。“要飞三个小时,你包里带剧本了吗?没带的话我这儿还有。要不你还是先睡一下,十一点才能到无锡,然后开车去苏州,到酒店估计要十二点往后了。明天一早三水姐帮你约了跟导演碰面。对了,三水姐说她在硕放机场等我们。”
她们在飞机上分头走,公司只允许艺人报销头等舱机票,杜思人与小九道别:“一会儿见。”她气定神闲,这样一段快跑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
还不如昨日夜里被搅乱呼吸时来得急促。
她落座,空姐端来一杯苹果汁,问她需不需要点餐或是读报,她确实觉得饿了,便要了一份菜单。菜单上有几样套餐,几样酒水,几样甜点,她一边看一边走神,心里只想着家里的某人不知吃饭了没有。
她打电话去。没有人接。飞机广播在播送起飞前的问候语。
于是她改发短信:尊敬的旅客林小姐,我的飞机就要起飞了,请记得起床吃饭。期待下次为您服务。
关机。
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阖上眼睛,不知怎的,轻叹了一口气。头等舱宽敞的软垫座椅并无不适,只是不比质地柔滑的真丝床品,明明已燥热到极限,仍为赤*裸的肌肤带来一丝丝凉。
她的思绪与轰然离地的飞机一同起飞,在脑海中飞掠过无数个片段,触感,声音,气味,心跳与呼吸的频率,还有更多,比如渴的感觉。比如光是四目相对便忍不住要述说爱意,像个懵懂的未成年。另还有一些……被礼尚往来时的感觉。
到底磨蹭什么,能磨蹭那么久?
说来也没什么。
她们睡着了,从凌晨两点,一直睡到早上九点。睡着睡着,林知鹊在她怀中翻过身去,她从背后拥抱了她一整夜。
九点,门铃响,是助理送剧本来。于是她倚在床头读了半小时剧本,然后林知鹊醒来,依偎在她身边,又陪她读了半个小时。也可能没有半个小时,只读了十五分钟,她再没有耐性读下去了,转而去逐字逐句、一寸一缕地读些别的。
她们睡回笼觉,从上午十一点,睡到中午一点半,林知鹊抱着她,抱着抱着嫌热又翻身走了,她只好自己蹭过去挨着林知鹊的肩膀睡。
两点钟,她起床,煮了两碗面,她在网上找的菜谱,葱白汤清。吃完,与李淼淼通过电话定下行程,简单收拾行李,断断续续,分了三次才收完。
晚上差一刻七点,她终于出门,幸好助理已经代她办理过值机了。
余下的时间,她们拢共只做了一件事。这样算来时间也没有多长。
也可能是她行事太拖沓。第一次之后,就越来越拖沓。
林知鹊在楼梯上问她话时,她只干脆回答了一个字:“是。”
林知鹊答她:“好呀。”尾音很轻地下落,她用吻去接。
杜思人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剧本来看。
读一行。什么都没看懂。只好回过头再从第一个字读起。
还是看不懂。她敲敲脑袋,责令自己拿出职业素养来。
但她的脑袋无疑是堵塞住了,满脑子只有些别的东西。
她喝一口饮料,唇与舌尖一被润湿,便再一次回味起刚刚过去的日夜中触碰过的一切地方,以及因触碰而发生的某些令人沉迷的变化。
抚摸时与亲吻时,亲吻时与舔舐时,触感是不一样的。
她回忆肌肤上的温度,某个时刻难以察觉的一点点瑟缩,与好似情动的微微颤栗。
她又找iPod出来听歌,结果发现自己的听感亦被占领了,耳机里的旋律压根盖不过记忆中的声音,就连床榻轻微晃动的声音她都记得很清,另还有,交织萦绕在她的身下、侧边、头顶……
轻柔的,或是低哑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