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友铭急吼吼地往家赶。
赶到一半,又转道去了汽车港,三下五去二订了台大众,四天后提车。
他乐滋滋地想,这样以后晚上下班就能回平湖陪和臻了,再这么两地分居,他真是忍不了了。
十一点多,陆友铭赶回家,买了食材准备好好给和臻做顿饭。
推开门,穿堂风窜进走廊,吹起阳台上的遮光窗帘。白色的细纱飘起来,正好圈住站在窗边给那盆五味子小树苗浇水的和臻。
他穿米色的家居服,裤子松松垮垮搭在脚背上,光着脚,站在地板上,歪头望过来。
眉眼如画,轮廓润着一层光晕。
陆友铭看呆了,远远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和臻。
和臻歪头,把水壶放下,双手插-进裤子口袋,笑得恬淡安静:“你回来了?”
陆友铭把手上盛满新鲜蔬菜的环保袋“啪”地一声扔在地上,快步走过去。
揽腰,拉近,低头,额头贴在一起,鼻尖相抵:“我回来了。”
嘴唇和嘴唇,碰在一起。
*
晚饭后。
和臻穿着睡衣坐在那条旧沙发上翻看杂志,陆友铭洗过澡穿条大裤衩,光着上身一身水汽地从浴室出来。
“啊……真舒服……”他伸展下脊背,甩甩头发,窜到沙发上盘腿坐着,伸长脖子凑到和臻眼前。
“……”正翻看料理杂志的和臻眼前突然横过来一只脑袋,还睁大眼睛托腮盯着自己。
一秒、两秒……一分钟……
和臻垂眼:“看什么?”
陆友铭眯着眼一脸享受,笑嘻嘻地回道:“看我老婆。”
和臻嘴角一抽,横他一眼。
“你说,我老婆咋这么好看?”
和臻对他的称呼不置可否,一脸冷漠地推开他的脑袋继续翻着手里的杂志。
却翻了好几下都没翻过去那一页。胸口一阵乱跳。
“我真是好福气!”陆友铭看他不理自己,自我感觉良好地感叹一声,翻个身仰面躺在和臻的大腿上,闭着眼,“老婆的腿躺着就是舒服……”
和臻膝盖一僵:“……”
陆友铭还带着潮意的短发隔着薄薄的睡衣,柔柔软软,凉凉的,摊在和臻的腿上。他捏住杂志的手指不自觉用着力,低头去看陆友铭的脸。
“真好闻,跟我一个味儿。”陆友铭扭头把脸埋在他的肚子上,嗅了嗅。
气息湿热,和臻吸了吸肚子,顿时乱了呼吸。
“唔,今天好累啊,连续扎针扎了四个小时,肩膀都硬了……”陆友铭趴在他的怀里,自言自语。
和臻终于放下杂志,手在空中僵硬了许久,才缓缓放下,落在陆友铭的头上。
鬓角的短发微硬,扎在和臻的手心,痒痒的。
头顶略长的部分却很柔软,和臻像摸着什么从来没碰过的东西一样,动作轻轻缓缓。
一下一下,乱掉的心跳也慢慢被抚顺了。周身流淌着叫人满足得快要窒息的温柔。
“唔……”陆友铭似睡非睡地拉下和臻的一只手,吧唧亲了一口,然后抱在胸前,“手真嫩。”
和臻白他一眼,没有抽出手,就那样静静坐着看陆友铭缩起自己那八尺身躯,窝在自己的怀里。
心里升腾起一种陌生的感动。
“对了和臻,你什么时候回平湖呀?我今儿去看了辆车,过几天提,以后我每天都回平湖陪你好不好?”陆友铭躺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对和臻说道。
“还能天天抱着你醒来。哇,想想都好满足……”他开心地抱紧和臻的腰。
和臻被他抱的往前一倾,这次倒没有白眼,只是兀自笑了笑,才说:“我在J市买了套房子。”
陆友铭摸不着头脑,抬眼看着他:“啥房子?在哪儿?”
和臻低头:“一栋两层小别墅,在百姓堂附近的星溪林。”
陆友铭:(⊙o⊙)!
看陆友铭愣掉的样子,和臻眼角上扬,眼里带着笑意:“和氏在J市收了几家店面,准备把日料店往这里发展。我会先转移到这边来。”
他曲起手指轻轻刮着陆友铭侧脸的轮廓,眼神温柔。
陆友铭依旧愣着,说不出话。
太意外了。
这……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吗?
“因……因为我吗?”陆友铭抓住他的手,怯怯地问。
习惯了凡事为别人考虑,从来都是牺牲自己配合别人的陆友铭,面对和臻这样的举动,有些受宠若惊。
和臻本想瞥他一眼,不置可否。却在看到陆友铭期待又卑微的眼神时,心里咯噔一声。他牵了牵嘴角,轻轻点头:“嗯。”
很轻很轻的回答。
陆友铭却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肯定,感动得有点噎住。
他盯着和臻并没露出太多关切的脸,心里一阵酸软。
这个人,总是在默默关怀着自己,他的每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决定里,竟都有着自己的身影。
和臻看他一脸动容,舔了下嘴唇,轻声说:“有时候,你不必这么辛苦地迁就别人,我……”
我会心疼。
话说到一半,他还是不适应这么直白的表达,最终尴尬地别开眼,没有再说下去。
陆友铭直直盯着他的脸,嘴角绽开笑意。
这么多年,他一直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被人依赖和索取,渐渐的身边的人都习以为常,似乎他就该是那样一个角色。
可是面前这个人,一次次让他感受到,被默默关怀、被划到一个人的未来和计划里,是一件多么让人欣喜和满足的事。
他握紧和臻的手,竟有些失语。
过了几秒,和臻看他没什么回应,挑眉问道:“怎么?不喜欢?”
他抽出手学着陆友铭常做的动作,抚了抚他几乎渗出湿意的眼角。
陆友铭使劲摇头。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唔,鼻子酸酸的。他抽了下鼻子,翻身而起,扶着和臻的肩膀,把他压倒在沙发上,笑得眼睛都湿了,“和臻、和臻、和臻……”他喋喋不休地叫着他的名字。
和臻很顺从地被他推倒在下,轻轻回答:“嗯。”
“和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他吻着和臻的嘴角,深情虔诚。
和臻弯唇,抬抬下巴问:“有多喜欢?”
陆友铭埋头在他的喉结上咬了咬,“喜欢得恨不得吃了你。”
和臻挑眉:“哦?”他抚上陆友铭裸-露的胸肌,摁了摁,眼神一荡,屈膝顶在陆友铭的小腹上,“好啊,就看你行不行。”
陆友铭被他撩得火从心起,额头抵着和臻的额头,拉起肩背,咬牙切齿地问:“你、确、定?”
和臻呵呵笑了一声,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舌尖挑逗地探进他的耳窝,吐气道:“忍多了可对身体不好。”
他退开,笑,眼里都是勾引。
☆、白月光
自从和臻因为“工作缘故”暂居J市之后,陆友铭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用张甘草的话说,那就是“跟喝了十全大补汤似的”。
陆友铭听了这明显语气酸酸的话,竟然脸也不红一下,反倒屁颠屁颠跑回家对和臻炫耀“师姐说你是我的十全大补汤。”噎得和臻差点被鱼刺卡着。
而这段时间,作为少数知晓陆友铭跟和臻关系的张甘草最常做的表情就是——鼻孔朝天:一点也不想跟这只陷入热恋的脑残说话。
热恋。
可能这是在别人眼中的他们。然而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大概就是普通的生活。
陆友铭这人本来就“老妈子”爱操心,工作之余有人在他的身边需要他被他照顾,对他来说,这是实现“人、生、价、值”……的一部分!
而对于和臻来说,这种陪伴和爱护,是他期缺了整个前半生的。他虽然不善于表达,也总是不够坦白,但是陆友铭为他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在心间,并低调地喜悦着,哪怕他从来不动声色。
他擅长的,或者说他唯一会的表达方式就是在物质上给予陆友铭他所能给予的,无论是因为陆友铭而把和氏发展到J市,还是默默为陆友铭准备一整间书屋的医书、难得的上等银针,以及私底下早早就为他开辟前途,默不作声、细致入微。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除了文正和二叔,再也没有如此在意过一个人。而,文正和二叔都已经从他的生命中淡去,这个人,才刚刚到来,像一座堡垒,让他归息。
*
十一月,入冬。
最近和臻似乎比往常忙了许多,近几日都是深夜才回家,一脸疲倦倒头就睡。
陆友铭对餐饮业可谓完全外行,虽然知道现在是旺季,但也实在不理解一个董事长咋能忙成这样?跟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他甚至怀疑和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但那人面对他急切的询问,却总是一脸淡定说着没事。
这下叫他更是不安心。
这个月底是母亲生日,他原本是打算带和臻去见见母亲的,虽然这些年父亲一直不让他进家门,但是私下里每年母亲的生日,或早或晚他都会偷偷回家看望母亲的。毕竟是做妈妈的心软,这么多年看陆友铭一根筋不低头,她早在心里已经接受了现实。只是父子关系,他俩一个倔两个犟,谁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