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不值得,他们听不懂,也听不进去。
这么想着,杨茹暮渐渐放松下来,却不知哪里惹到别人了,两人中的其中一个突然恼火地伸手过来扯杨茹暮的衣领,似乎想揍他,杨茹暮没提防对方突然发难,被扯得半个肩都差点露出来,还被人捏着后颈的软肉。
“你干什么?”他觉得很不对劲,怕是遇上流氓了。
这时刚好绿灯,师傅憋着气将车开出十字路口,终于也忍不住开口,“没人不允许你们搞基,欺负个姑娘算怎么回事,老实点,否则你们给我下车!”
旁边的同伴抱臂笑得眼弯弯,动手那男的顺着杨茹暮挣扎的力道一点一点松开手,指腹在上头缓缓挪动的感觉黏黏糊糊的。
这感觉非常不好,就如一条疯狗依依不舍地吐出嘴里的骨头,甚至临松口时,又忍不住伸舌头舔了一口……
这世道是怎么了?装钙勾搭姑娘,一看别人不上当,又要强行调-戏?
这时候杨茹暮非常庆幸这种事不是发生在那些萌同志的小姑娘身上,否则世界上尊重同性恋的人又会少一大波。
人们尊重的是爱,不是恶意炫耀和卖弄!
难怪这个圈子口碑越来越差劲了。
要是不知内情,杨茹暮都快被恶心到了。
“她皮肤真好,滑溜溜的,看着像高中生,好清纯……”
“你没听刚才她报的那个地址吗?估计是个教授子女,妈的这玩起来还不爽死?”
“你不怕是咱那见鬼的曲线学教授他家那位?据说师母很漂亮?”
“你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别逮着个漂亮姑娘就套老傅头上,上次有个女的你知道不?就是那个专门靠照片钓凯子那个表子……”
“玩网游那个?她的号不是被人封了么?还出来作妖?”
“你穿越了?那女的在咱校吧上吐槽她老公,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说的不就是咱老傅吗?”
“那能一样吗?我这说正经的!知道那女的为啥敢这么说吗?人家长得就是老傅喜欢的那一款,你不是看过她网上那些福利照嘛!而且有人老远见过师母,走老傅边上,背影看着像,就是这种气质。”
“哟!那我就不明白了,老傅还能任由自己媳妇胡作非为?我要是老傅老早打断她的胳膊将她捆水管上折磨个十天半个月的,叫她再出去发骚?笑话!以为删J8帖ID自杀就没事了?哪天撞我手上,我干不死她。”
“我又没说她是,我是说前面那美人,她俩都是这种气质,不看脸还以为是同一个人。”
“我靠,你这说的我都差点被你洗脑,照你这口气咱刚才还把师母调-戏了?她还需要跟我们挤出租车?你逗我呢?”
“……万一呢?”
“得了吧,假清高我见的多了,看不惯这种言狗,真想将她按树林里好好玩一玩。”
“说的也是,对了上次那小学妹你怎么勾到手的?”
“十女九腐,喝点酒诉点苦人家同情心一上来就很好搞定了……”
那说话声非常小,再加上道路上杂音大,杨茹暮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话,他生气地捂着脖子,要不是他连姜冼都打不过,刚才就上去揍人了。
一旁的司机也是倒霉,但毕竟他常年在这一带接单,客户别太过分就行,真得罪人的事他不干,只好打打圆场,“说起来姑娘你也不对,这观念得改……”
“就是!别那么瞧不起人,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同妻!”
一听司机替他们铺台阶,那两人连声附和,后面不知扯到什么方面去了,突然发出一阵爆笑。
那种贱贱的笑声简直将杨茹暮的怒火都点燃到了极点,明明不是同志还装得人模狗样,早晚阴沟里翻船吃上苦头,他都懒得提点他们。
杨茹暮咬着牙将头转向窗外,呼吸都比平时急促多了,甚至整辆车都是他加重的呼吸声。虽然心里想得挺清楚,但他就是觉得没亲眼看他们倒霉,就是难以释怀。
“……她好会喘,比那小表子好多了。”
接着就是一阵大笑。
太过分了!杨茹暮已经不能再忍下去。
就在这时一辆不起眼的汽车突然从后侧方提速过来,一个急转弯逼停杨茹暮所在的车,司机急忙一脚刹车到底,才险险停了下来。
挡道的那车车身上溅满干涸的泥沙,破旧不堪,这本该令人鄙视,却不知为什么总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车门打开,下来一色的黑衣男子,直接过来敲驾驶座旁的车窗,“开门!”
他们四人顿时都不敢动了。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司机才抖着手将车锁打开,他状似心悸地摸了把汗,显得无比紧张。
那群人一打开车门就亮出了证件,“警察!不相干的人可以走了。”这话虽是对着杨茹暮说的,但指向性并不明确,坐后座的两人一听也赶忙从车里出来,可才刚起身就被人按着肩膀压回原位,“你们一个肇事逃逸,一个涉嫌强J,都老实坐着……”
“那警察同志,这里头应该没我什么事吧?”出租车司机又擦了把汗,小心翼翼地问。
“找的就是你,盗用他人照片牟取高额回报,你也待着!”
杨茹暮晕乎乎地从出租车里出来,合着他刚才跟一群犯罪分子同乘一辆车,还能这么完好无损地活着出来,简直就是老天眷顾!
这地方离大学城很近,有了刚才的教训,杨茹暮不敢再打车了,直接找商场买了辆电瓶,一路开回去。
快到家时,老远就看到家门口停着好几辆车,杨茹暮看这阵势莫名害怕,赶忙加快速度往家赶,电瓶车驶过其中一辆车时,似乎看到后座傅玖的侧脸一闪而过。
杨茹暮没来得及回头就看到杨翊泞从大门口出来,身后站着一个矍铄的中年人,“少爷!”
地地道道的上海滩味,杨茹暮要不是亲眼目睹,都以为自己穿越了,“杨翊泞,你站住。”
杨翊泞看都没看他,直接坐进车里,杨茹暮愤怒的将电瓶往旁边一撂,就要冲上去将这熊孩子拉回来,少爷你个鬼,你以为你是谁?
“拦住夫人。”话音未落,杨茹暮就被人挡在车门外。两个大汉高高壮壮的,并没有伸手推挪他,但就是站在杨翊泞乘坐的那辆车前面,岿然不动,跟座石头山一样。
“谁是你家夫人,别乱叫!”杨茹暮眼见杨翊泞也不理他,他这边又过不去,只好调转矛头地朝那个中年人发火,“他是我儿子,你们凭什么带走他?”
“夫人,老板托我给你带句话,你要是还想跟他过,那儿子还是你的,你要是不想过了,儿子他带走,你好好冷静冷静。希望你来找他时,说出口的话记得多思量思量,他保证你后悔……先走一步,下次见!”
☆、义务
那个中年男子用的是“你”字,平辈相称,并不敬畏的语气,听着却少了敷衍,多了点真诚。
怎么每个人都要跟他约定好下次一定会再见面的承诺?杨茹暮恼火地将脸转开去,却正对上一扇下降的车窗,傅玖的脸一点点露出来,光照在前照灯上,折射出傅玖冷眼旁观的瞳孔。
奇异的灰蓝,漠然地就如那一天一样。
那天,就是这个人,徐徐将他推进火葬场。
杨茹暮瞬间就被镇住了,他就这么两眼呆滞地目送车辆远去,直到从不知名处飘过来的爆炒辣椒味充斥鼻翼,杨茹暮才一边捂着嘴,一边往家里走。
那味道呛得他泪水满面,甚至有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傅、玖?
怎么可能呢?
傅玖漠视他,无视他,对他的生死从来无动于衷,甚至杨茹暮从来将傅玖对他的那点情怀当成无趣婚姻的调味剂,什么时候不需要了随时可以顺手抛出去,然后再也不会想着找回来。
他在傅玖眼里,就是个垃圾,无论当时花多少价位骗回来,最后都是拿来扔的!
杨茹暮自认为活得可悲而下贱,这个念头数十年如一日告诫他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门不当户不对还敢谈感情那就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现在却突然有一个豁然开朗的机会隔空出世,只要他打开门,就能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他有多在乎你,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仔细想想,他都暗示你多少回了?
所以,快伸出手吧……一个声音这么说,你看你还不快过来,你不高兴?
杨茹暮手刚抬起,又如触电般缩回去。
他嘴角微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想跟傅玖在一起的。
太迟了,他不要了。
他不要了。
抱歉,他感觉不到傅玖的感情,一丁点都感觉不到。
说傅玖爱他吧,他却受了那么多的罪,从一开始有变态来他家纵火,到后来某些人挂着他的皮卖猪狗不如的勾当,那时候傅玖在哪儿?
他怎么老觉得傅玖对他有杀心呢?
傅玖要是肯关心他,哪怕只需要一点点,哪会不知道他完全接受不了这种肮脏龌蹉的地下勾当,尽管他大半辈子混迹于中,可以前又多无奈,重来一次他就有多忍受不了又一次将他与这些事情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