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美!
要真这样他还不如跟杨祺陵走得了,因为那可是他亲爸,通常来说傅玖没权利阻止他回到他真正的父亲身边,可这官司要是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更何况他还有个这么靠不住的老娘!
他越想越生气,连带着看温小瑜那没出息样子,更觉得碍眼。所以他只能变相地发泄情绪,故意拿手冰温小瑜,“快点,快点!”
“……你告诉他,我没空。”杨茹暮随口这么一说,没料到杨翊泞反而更起劲了,他被折腾地实在不耐烦,索性将杨翊泞扯过来陪他一起躺着,“别吵!”
此时杨茹暮的睡衣有些凌乱,衣领松松垮垮,圆润的肩欲遮还羞,上衣衣摆卷起,露出一小截细白的腰……杨翊泞瞪大了眼,居然从蓬松的衣襟间隙,看到某颗粉红色的小小豆子!
真的很小一颗,粉粉的,还有点可爱……差点瞎了!
杨翊泞鬼使神差地伸手探进去,刚贴上软乎乎的皮肉,他老娘整个人都蹦起来,抓着他的手给他丢出去,这人上一刻还困得天昏地暗,这会儿简直神清气爽,才思敏捷,骂人都条理分明,“你刚才犯了三种错误,小伙子!第一,根据法律规定,你这是非法猥-亵;第二,对你妈都能下得去手,你以后长大了可不得了;第三,一个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的人,既没出息又没本事……”
温小瑜能这么长篇大论的跟他讲道理,就说明对方其实还处在混沌阶段,否则别说据理力争了,直接给个冷眼,然后今天别想吃什么饭了。
肯定跟他没完!
杨翊泞庆幸的同时赶紧认错,“妈妈,我错了!”
伏低做小的小家伙一字一句的童音撞入脑海,杨茹暮总算反应过来,胸口微凉的气息给他提了不小的醒,他赶忙揪紧衣襟背过身,边整理衣服,边垂死挣扎地问:“你刚才干什么了?”
“反正我什么都没看见。”杨翊泞大义凛然,本来就是,他可不像某些小孩仗着年纪小就耍流氓,他只对他老娘这样,而且只是出于玩笑的成分,内心大大方方,非常光明和纯洁!对,一定是这样!
男性的恋母情结绝对是天生的,这种情怀并非取决于恋慕对象的性别年龄,只要这个人担当着类似于“母亲”的角色,就有可能被摆上那个王座。
杨茹暮一直很注重杨翊泞的教育问题,对于上次那件事,他也做了不少功课,避免以后再发那种没必要的神经。恋母不是什么坏事,他只要好好疏导,事情根本就不会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杨茹暮揉了揉太阳穴,正打算再跟杨翊泞说点什么,楼下的座机又响了,那铃声听着都比平时急促,不用猜肯定是杨祺陵打过来的,杨茹暮连睡衣都来不及换,飞快朝楼下跑。
“我在你家门口,你还有四分钟。”
“……”杨茹暮赶紧把电话挂断又朝楼上跑。他怎么也得在杨祺陵破门而入之前,将衣服换好。
这真不是个愉快的早晨,杨茹暮收拾好自己下楼,杨祺陵已经在客厅里等他,表情挺平静。
一旁的杨翊泞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情愿。
看杨祺陵心情不错,杨茹暮抓紧时间给儿子准备早餐。
他围裙都来不及系,直接从冰箱里拿鸡蛋,杨茹暮弯腰时习惯一只手搭着冰箱一侧,另一只手打开门进去拿东西,这动作他做起来又舒适又娴熟,还有点淡淡的小资情调。
很熟悉,又觉得陌生,甚至连空气中都游走着一缕极清的诱-惑,杨祺陵盯着杨茹暮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杨茹暮将吃的端上来,杨祺陵才如梦初醒。
原来他那么舍不得他哥,舍不得到总幻想着他哥又回来了。
杨祺陵嘲弄地扬了扬唇。
另一边,杨翊泞闷闷不乐地吃着东西,半晌抬头,“妈妈,你今天出门吗?”
杨茹暮瞥了眼杨祺陵,见对方认真地盯着墙上的挂钟发呆,一点帮衬的意思都没有,只好含糊地“嗯”了声。
杨翊泞眉头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难得流露出点小温柔,“好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杨茹暮疑惑极了,你这小子今天怎么那么淡定?
吃完早饭,差不多九点多,杨祺陵站在玄关看这对母子依依惜别。
杨翊泞赶苍蝇似的催促道:“……行了你快走,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看这小子手插裤袋懒洋洋的样子,杨茹暮真想打他,出手的瞬间却又换成了一个浅吻,落在杨翊泞的脑门上,“我会早点回来。你会等我吗?”
“不会。”杨翊泞比平时冷静的表情渐渐爬上红晕,瞥着一旁被当成空气的杨祺陵,眼神还有点小得意,但嘴上却说得非常没心没肺。
杨茹暮正蹲着给杨翊泞翻裤腿上的褶子,听杨翊泞毫不犹豫说的“不会”两字,居然生出点些微的不安,但这念头只在杨茹暮心里转了小半圈就又被别的心绪埋汰,只留下一丁点不为人知的痕迹。
杨茹暮含笑着骂杨翊泞,“你个没良心的!”
唠叨完注意事项,杨茹暮被前头一脸黑线的杨祺陵扯着衣领提拉出去,庭院的铁闸门关上的时候,杨翊泞突然叫住他,“温小瑜。”
“怎么了?”杨茹暮手抵着门探头张望,“干嘛突然这么叫我?”
杨翊泞朝他勾勾手指头,杨茹暮只好挣开杨祺陵走过去,只听杨翊泞轻声在他耳边说:“你结婚了没?”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童真,听到耳里,居然有午夜猫嚎的惊悚,杨茹暮愣了愣,下意识地回答:“没有。”等这话一说出口,杨茹暮又觉得有点怪怪的,这种事他可以跟任何别的人说,但总觉得对象是他儿子,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杨翊泞点点头,很淡的一个表情,将杨茹暮搭在他肩上的手拍开,转身朝室内走。
这么明显的不爽杨茹暮要是还看不出来那还真不配做这个妈,“生气了?”你不是最不希望我结婚吗?怎么现在反而不高兴了?还是说……因为我今天的事?杨茹暮莫名其妙地拉住杨翊泞,解释着,“我今天真没办法带着你,不是故意的。”
这句“不是故意”杨茹暮不知说了多少回,敷衍的语气连他自己都听得异常无趣。
杨翊泞背对着杨茹暮,似乎深吸了口气,才转头笑嘻嘻地说:“你快去吧,我会等你的!”
被杨翊泞倒推着出门,杨茹暮心头的疑惑只坚持了几秒,就又烟消云散了。这时,一阵冷风过境,将两人的衣服吹得翻飞而起,杨茹暮伸手抱住杨翊泞,“外面风大,你快进去。”
杨翊泞小小的脑袋埋在杨茹暮的怀里,风呼啸而过,杨茹暮好像听到儿子轻轻地应了一声,只是,那点微薄的回应在冷风中打旋了几个弯子,支离破碎的好似……苦不堪言的呜咽。
杨茹暮摸摸杨翊泞的脸蛋,上面似乎有清浅的湿意,他心里咯噔一下,逗留在脑海中那点不祥的预感越演越烈,“……儿子?”
“你走吧!”杨翊泞抬起头,脸上尚未干涸的泪水下一个天真的笑。
杨茹暮左右为难。
外面等着的杨祺陵被晾了好一会儿,终于火大地将杨茹暮拖了出来塞进车里,车开出去好一会儿,杨翊泞流着眼泪冷着脸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杨茹暮双手捂住眼,油然而生的愧疚感令他看上去既狼狈又难过。
很多年前杨茹暮一直在想,如果时间倒回年少时分,他能给杨翊泞一个怎样的人生?
重生这种事情实在太犯规,因为对他而言,身边所有人所命定的悲剧都曾真实发生过,他怨恨他们,又缅怀他们,甚至被一种名为使命的枷锁层层绑架,进退维谷。
他那么偏心地将他那点少之又少的亲情只给了杨翊泞,实际上却哪个都放不下,到头来,也只能落到这个境地。
他永远有那么多做不完的事,如一碗浓茶下碾碎的年华。
乏善可陈,却不得不为。
此刻他坐在车里,安静地掉眼泪,身旁的杨祺陵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一路静得可怕,却恰恰符合这一天的黄历。
车稳稳前行,从郊区拐入坟岭。
盘山公路沿边的迎春开得正俏,杨茹暮侧头望去,满目绿树红妆,今生今世他能葬在这里,已经算得上最好的归宿。
从前他活着时居无定所,死后大概连骨灰都拿去给人镇田了。
如此对比,现在这样,真的足够体面。
正想到伤心处,车停了。
“到了。”杨祺陵刚伸手过来,杨茹暮便飞快地将安全带解了,径自跳下车。
杨茹暮跑下车时没来得及看路况,恰在此时迎面过来一辆摩托,一听到那个刺耳的马达声,他整个人顿时僵成雕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正面撞过来,连躲都不知道朝哪躲。身后突然涌上来一股大力,拽拉着他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这才堪堪与那辆摩托车擦肩而过。开车的人罩着兜帽看不清相貌,身形看着像个瘦削的年轻人,他身后倚靠个戴头盔的男子,病怏怏地搭着他的肩,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