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帆在职工宿舍的床上翻着身,眼皮发涩,胡思乱想的,偏偏那天车间事特别多,他们三人一走,车间简直要闹革命,财务部临时分了几个人去管,财务经理特意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给王守林他们两个打电话,说,“是叶帆一人生病,你们两个活蹦乱跳的,下午上班时间一到,就来我这里报道。”
王守林说,“叶帆,你有什么朋友吗,我们要去上班,你喊一个人过来陪你。”
叶帆咳嗽几声,说,“不用。”
代红起吓唬他,说,“你马上要死了,还不要见见谁吗?”叶帆的手在被窝里摸了几下,说,“我也觉得自己快死了,鼻子不透气,张着嘴喘,像条鱼,可是我又躺在沙漠里,我是要死了……”他缩着手脚,因为流眼泪,鼻子里堵着鼻涕,又只好伸出手去抽纸巾拧鼻涕,一会儿鼻子就很红肿。又哭了一会,就对他们说,“你替我发一条短信。”
初原一听说叶帆发烧卧在床上,就急着穿衣服走,到职工宿舍时,走廊里一片黑,叶帆的屋里也是一片黑黑的,听不到一点声息,他把灯打开,走到叶帆床前,叶帆连头上都蒙着被子,伸手到被子一摸,整一个火炉一样的发烫,枕头边都是卫生纸,脸上是灰白带着红,竟然非常好看。
初原轻轻把被子从叶帆头顶上拉下去,摸着他的头发,摁着他的额头,叶帆侧着身子,昏沉沉的睡着,身上还穿着毛衣,这宿舍里没有空调,被窝里冷冰冰的,初原摁着他的胸口,小声的喊,“叶帆,叶帆,醒着吗。”
叶帆哼了一声,脸上更红了,初原一摸他的额头,觉得这里环境太差,想了想就去喊那个看大门的老头,两个人一起把叶帆抬到车里,他把人带回自己家里去养病。
叶帆醒着时已经是晚上了,期间被喂了一些营养粥,现在肚子发饿,但是一看见吃的,还是吃不下,初原偎在床上给他念小说听,叶帆把耳朵堵起来,气的把脸埋到枕头里,初原扒着他问怎么啦。叶帆把头一抬,手伸着去拿杯子,初原递过来,他喝了一口水,说,“昨晚下雪了,你在哪里呀。”
初原说,“是啊,雪下的很大,我都不知道,我在范秋明家的书房里找书看呢,他收藏的怪异书多,我手里的这本书就是在那里找到的。”
叶帆说,“嗯,其实一开始雪是下的又密又小的,到了九点多以后才下大的,我九点多的时候也在范秋明家的书房门口看雪呢,早知道你在里面我就推门进去找你啦。”
初原呛白了脸,手里的书掉到地板上,听见叶帆说道,“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初原尴尬的抖着嘴,不知道说什么话,只好拿出烟来吸,又想到在病人身边吸烟不好,就拿着烟到院子里去吸。
范秋明问方大姐买老鼠和蟑螂的事情,方大姐说,“哎,抓过来了怎么办,要是跑到我屋里来我会吓死的,就让她住着,我看她脸皮能有多厚。”
范秋明的胳膊支在栏杆上,说,“你总是打毛衣,哎,谁要穿呀。”方大姐在一楼的沙发里仰着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不就穿了嚒,你身上的这件黑白线的v领毛衣是我最得意的,搭配衬衫穿着真好,我想你以后出门弄的邋遢点,别人就不会找你玩了。”
范秋明披了一件轻薄棉衣,边下楼梯边说,“那我会无聊死,今晚我不回家,你自己弄着吃。”
第 44 章
刘玮安说的八号俱乐部就要开始持续三天三夜的聚会了,各人凭卡进,是一张黑白卡,印着老九的字样,范秋明甩着名片,说,“他不就一个开ktv的吗。”
玮安说,“别这样说话,老九会赚钱,他认识的人比你爸认识的人还要多,这次就是在他一个新建的温泉会所里,告诉你,依山而建,纯天然温泉,他的钱是真多,见到他,如果他要和你赌,一定不要下场。”
初原在一边跳着脚,说,“我也去,我也去,请你也给我一张名片吧。以前那个人体艺术社组织的就很有意思,我想这次会更有趣。”
范秋明翘着二郎腿,盯着初原看,初原仍然笑嘻嘻的,范秋明骂道,“真是条狗,没心没肺。”刘玮安以为在骂他,鼓着嘴,说,“我不给初原名片就是狗啦,好,初原,这是你的。”他把一张名片递给初原。
范秋明把刘玮安推到舞池里,一下有几个人涌过来,刘玮安甩不掉就在那里玩,范秋明说,“初原,你不上厕所吗?”
初原喝着酒,说,“没有尿。”范秋明说,“你有屎,我觉得你要去厕所呆一会。”说着他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许幼春和杨一柏挨在一起说话,初原把杯子放下,跟着去了。
范秋明坐在马桶盖上,吸着烟,初原靠在格间的门旁,范秋明弹着烟灰,初原揉揉眼睛,骂着,“都弄我眼睛里啦。”
范秋明说,“比不上你直接用竹片插人家的眼睛厉害。”
初原扣着门板,说,“你把豆子都倒出来吧,一句一句的蹦出来,我听着也难受。”
范秋明说,“我觉得骗一个单纯又善良的人是很不道德的,你把叶帆弄到这里来,他自已孤零零一个人,和家里父母闹的那么僵,这都有你的一份功劳,你又出钱让他父母去治病,现在人家后母已经怀上了,你让他以后怎么办呢?”
初原一只手慢慢摸着下巴,笑着说,“我没有扔掉他,我很喜欢他的,他不要我了。你也没资格说我的,陈子祥不是被你弄的很凄惨吗。”
范秋明冷冷的笑道,“是你折腾他,我一向做事都比你有道德。”
初原的手又摸到范秋明的下巴上,说,“我只是肉体的惩罚者,你是心灵上的摧残者,陈子祥恨你大于恨我。你做事不比我强的,我很有把握和叶帆重归于好,我说到底还是爱着他。杨一柏嚒,纯粹是好玩新鲜了,跟他做/爱很爽,但是一停下来,我反而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遇上他,我只觉得尴尬和无聊。”
因为臭气,范秋明捂着鼻子,出来时对初原说,“你不要去玩了,既然喜欢叶帆就要去专心爱一个人,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动干什么。”
初原勾了一个侍者的肩膀,亲了一口,说,“因为我要爽啊,所以我一直以来都非常想试试你的屁股是什么味道。”
范秋明冷冷的把初原推向阴暗的角落里,说,“人总是不会控制自己的欲望才把自己置身于没有退路的绝路。”
叶帆被请到初原家里坐了有一个小时了,被人问要不要喝牛奶,要不要吃瓜子,要不要看电影……叶帆坐的这张床上铺着一层鲜红色的被,被单上绣着一副鸳鸯,是他爸妈结婚的那个年代的东西,也不知道初原从哪个古董市场里摸出来的,在灯光下,血一样的被套格外的显眼。
初原直勾勾的盯人看,又不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坐到了八点多,初原搓着手,说,“我们睡吧。”
叶帆简直要把头低到地缝里去,听见初原脱鞋,他愣愣的站起来,猛的往门口跑,初原一下子抱住他,上去就解扣子,恶狠狠的说,“不是都喝过交杯酒了吗,你的小本子里也记着欠我的钱,我管你要钱,你要是给的起我就让你走,不过呢,我又不问你要钱,我要你。”
叶帆捏着拳头打人,初原说,“你真不讲良心,我从八月份和你在一起,一直到十二月份才找了别人做,这是我很了不起的为爱牺牲的禁欲阶段,一大半还是因为你不愿意理我,我本来就花,你又不管着我,等我犯了错又来给我生气,我觉得这还是你自己的错呐。”
叶帆哭笑不得,说,“我怎么管你?拿条链子拴着你吗?”
初原把叶帆脖子上的围巾解开一半批到自己脖子上,说,“你哭就行了,我这人最看不见喜欢的人哭,你一哭我就难受,我难受了就不想找别的人乱玩了。”
冬天是很容易静电的,初原脱着衣服的时候,沙沙的响,擦出了电火花,他很觉得莫名的窘迫,他摸摸头发,谁知道头发也起了静电,电的他一下子甩着手叫,叶帆低着头,突然笑出来。
初原一把抱住他转到床上,说,“好哇,你敢笑我。”一只手伸到叶帆的毛衣里,说,“你脱了也照样静电呢。”结果扒了叶帆的衣服,始终没有起一点电火花,初原捂住叶帆笑嘻嘻的嘴巴,慢慢的用舌头咬着他的豆粒,叶帆很大的反应,要推开他。
初原就一边亲一边说,“根本也不怨我的,你大发善心我一个星期才能见你一面,我都在电话里打/手/枪了,你也不问问我怎么了,就挂我电话,男人要是有冲动了,会真的没有道德的,我和姓杨的钱货两清,你还瞎猜什么呢。当然啦,我是对不起你,你菩萨心肠饶了我吧。”
两个光光的身子滚到一起,叶帆捂着眼睛,说,“我觉得你真可怕,明明是你做错事,却把一切推到我头上来,我是不接受你那套狗屁歪理的。”
八号俱乐部举办的活动就从平安夜那晚起,大玩三天,地点就在老九的那个温泉会所,许幼春前一晚很不痛快的和范秋明聊了一会,他气的是范秋明居然给杨一柏也发了名片。范秋明手里捏着一张扑克牌,用往上勾的眼神看着他,说,“你冤枉我啦,不是我要送他,是他硬问我要的,他一直都缺钱,如果你够大方,他也没必要找我赚外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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