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郸在她的面前停下,眼中脉脉深情徐徐将时笙笼罩起来,一侧的晏如默默侧过身子,没有去阻拦。
而时笙被吓得后退两步,眼中充满恐惧,“中、中山王,你别靠这么近,我害怕。”
“阿笙,我靠近,你不觉得高兴吗?”赵郸轻声细语,像是在哄小孩子。
时笙被迫面对着这个即将做天子的男人,她害怕极了,看向晏如,却又不敢将晏如拉扯进来。晏如如今仰仗着她才可在宫里活下去,倘若赵郸记恨晏如,事情就会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她努力迎上赵郸的视线,鼓励自己莫要害怕,她长叹一口气,道:“我不高兴,我只知晓你是陛下器重的储君,我也是你的长嫂,纵然以前你爱慕我,也该及时止住。倘若陛下知晓你的心思,该有多么失望。中山王,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无法亲近。”
“时笙。”赵郸眼中的深情渐渐被怒气取代,她咬牙,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低声质问:“若没有你,我做皇帝有何意思呢?”
沉默的晏如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她迅速看向赵郸,或许这才是历史上的孝谦帝赵郸,将爱情凌驾于皇权之上。
历史的沉淀,让这位帝王更加独特。
晏如轻笑,倘若可以回去,她真的想结束这一切。见到赵郸,她恍然觉得自己才是第三者。
“中山王,我是皇后,你若登基,我便是太后。你若胡来,我便死给你看。”时笙惶恐,小脸渐渐发白,她害怕赵郸会牵连晏如。
明明过得这么艰难了,赵郸为何还要掺和一脚。
她失望又恐惧,面对赵郸,她低声质问:“我被迫入宫,是你们赵家人稳定朝堂的棋子,为何你还要欺负我。赵郸,是你的皇兄威逼利诱将我带入宫,没有封后大典,我也忍了。如今,你却要还要来逼我,我是人,不是物品,不是兄死我便可以心安理得嫁给弟弟。”
殿内寂静,时笙的话低而掷地有声,震得赵郸久久不曾言语。
好半晌,她才问时笙:“我可以给你所有的东西,后位、荣耀,什么都会有。”
“赵郸,我入宫不是为了后位,若是可以,我宁愿不入宫。”时笙面上冷漠,小脸白得吓人。
赵郸步步后退,低笑不止,笑声渐渐大了,她嗤笑,又嘲讽,失望地看着对面的少女,“时笙、时笙,你我本该是天定的良缘,却落得如此境地。”
时笙讽刺,“我从未喜欢过你,哪里来的天定良缘,这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
“阿笙。”晏如低喃,赵郸所言,确实是真。
时笙与赵郸确实是天定的良缘。
赵郸失望地离开,殿内一片静寂,殿外的宫人两股颤颤,不觉打起精神。
晏如先出声,“阿笙,赵郸很好。”
“他很好,与我有何关系。你也说了他日后会只有一位皇后,宠妻无度,可见他日后会变心的。”时笙难受地捂着心口,唇角都跟着失去血色,她觉得难受,却没有说出来。
她看着晏如,目光如画笔,慢慢地将晏如的五官轮廓慢慢地描出来,心口暖极了,她端起果茶饮了一大口。
嘴里甜,心里也跟着甜了起来。
“晏如,就算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也会守在一起。皇宫孤寂,没有你,我将是行尸走肉。”
晏如笑了,羞涩地侧眸,浑身舒坦极了。
夜晚,两人躺在一起,肩靠着肩膀,时笙觉得有些冷,将身子蜷曲着缩进晏如的怀里。
晏如却笑话她,“你怎么还是那么爱钻。”
小时候就爱钻,说什么辈子太冷,不如身子暖和。
时笙不理会,闭上眼睛嘀咕:“我想要你说的电热毯,今晚好冷。”
“今晚不冷。”晏如皱眉,试着去摸时笙的手臂,她依旧毫无感觉。时笙的身体是冷是热,她已经感觉不出来了。
时笙不听,继续往她怀里钻,等到钻不动的时候顿住,然后从被子里探出脑地,紧紧盯着她的唇角:“你亲我。”
晏如回神,道:“为何不是你亲我?”
“我今日不舒服,你亲我,我就会舒坦些。”
晏如不信她的话,故作矜持道:“你说我太浪了些,可你自己想想,你不该浪一些吗?”
“都是要人矜持,怎地还会有人要求人浪一些,你们那个世界都是这样吗?”时笙想不通,明明课堂上说客的历史老师矜持肃然,怎地到了她的面前,画风就变了。
她觉得不对劲,晏如却摸着她的后背,摩挲须臾,道:“我是嫌弃你配不上我。”
“你……”时笙竟觉得自己无话可回了,憋屈半晌才道:“我真想做一回你的学生,认真看你上课的样子。”
晏如的手徐徐挪动,忽然停了下来,时笙浑身一颤,“你别、别摸那里、我怕痒呢。”
“你亲我,我就松开。”晏如淡笑,神色带着难得的狡黠。
时笙不肯屈服,磨磨牙,低低哼了一声,转过身子,“你不亲,我也不亲,那就睡觉。”
晏如哪里肯让她如意,双手绕过去,圈住她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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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很准时!
第29章 驾崩
天色微亮,晏如便起了,推开殿门,丹青等人如常守在殿外。丹青惊讶,“姑娘。”
“我就来问问皇后每日的习惯罢了。”晏如轻笑,唇畔笑意温软,如同早起的朝阳。
丹青不觉心中发憷,“您这是……”
“今后,我与你们一般了,并无特殊。”晏如没有觉得难堪,过了十几年被人伺候的日子,如今跌落尘埃,往后会受尽白眼。倘若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日后还会有难受的日子。
她很坦然,丹青反而替她委屈,“您这般,太委屈自己了。”
晏如抿唇:“能活下来,就足矣。”历史上本就该死的人,还能呼吸新鲜空气,还能和喜欢的人做些喜欢的事情,她很知足。
丹青再度看向晏如的目光充满敬佩,半晌后,她慢慢地缓过来,将伺候的事情一一说清楚。
晏如听得很仔细,没有错过一丝。
天色大亮的时候,殿内传来声音,晏如推门而进,时笙正在穿鞋,她好奇:“你去哪里了?”
“出来走动,我来。”晏如疾步上前,蹲下身子,主动替她穿鞋。
时笙没有太大的反应,她二人亲密无间,这些小事也是以前常做的,唯独丹青看得眼眶通红。
更衣后,丹青替时笙梳妆,因陛下在病中,倒也不好穿得喜庆,选择一件月白色素锦大袖衫,发髻上以一只银色荷花流苏,再配以三两珠花,端庄大气。
接着,便是用早膳,时笙拉着晏如一道用膳,晏如也没有推辞。
用过早膳后,时笙去看望皇帝,晏如主动留下,她只好带了丹青。
中山王赵郸依旧守在殿外,遥远就见到倩丽的影子,她笑了笑,光是看一看,她就觉得很满足。
今后可以日日相见,她会更加满足。
而时笙举步上前,面对赵郸也无昨日的恐惧,她看了对方一眼,勉强笑着绕过他,然后进入寝殿。
高铭跑着来迎她,“皇后娘娘来了,陛下今日身子好了不少,正在与时相说话。”
“我爹也来了。”时笙高兴了些,遇见赵郸是晦气,遇见阿爹,倒可将晦气扫除。
话音落地,时玮闻声而来,“皇后娘娘。”
时笙眉眼弯弯,跑着上前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女儿有很多话想和您说。”
“先去见陛下。”时玮内敛,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而是领着女儿给陛下请安。
皇帝气色好了些,靠坐在迎枕上,见到皇后娇俏的模样也是一笑,“皇后今日心情不错。”
时笙见到皇帝轻笑不觉愣了下,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见到父亲,自然是高兴,倒是陛下,今日气色很好。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同您说。”
时玮眼皮一跳,暗地里掐了时笙一把,想提醒她莫要多说话,可时笙直接拂开他的手,小跑着走到皇帝面前,依偎他坐了下来。
小女儿情态毕现,皇帝也很受用,娶时笙是为了稳定局面,时笙倒也不闹事。
他拍了拍时笙的手臂,亲昵道:“只管说来,朕给你做主。”
“我是你的皇后,对吗?”时笙眨了眨眼睛,眸色澄澈。
皇帝颔首:“那是自然。”
“陛下去后,我便是太后。我们是夫妻,既然这样,我便是新帝的皇嫂。如今他岁数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时玮阻止她:“皇后!”
皇帝浑然不在意时笙的莽撞,而是冲着时玮摆手,“皇后言之有理,你要觉得哪家姑娘合适?”
“我没有合适的人选,总觉得定下了,他的心思才会收回来。这是一事,还有二事。”时玮微笑,目光闪烁几息,慢慢地落在父亲身上,她有些难过,却不得不说道:“我想替陛下守着陵寝,一辈子不踏出皇陵,可好?”
“皇后……”时玮慌了,皇陵凄苦,一辈子不出太苦了。他忙朝着皇帝跪了下来,“皇后年幼,说话糊涂,陛下切莫当真。”